天算子得了玄鴉子的意見,臉上表情不變,往陳青眉等其他元嬰護法望了過去。
“三位護法以為如何?”
“大長老,既然教主不在,教中一應事務自然由你說了算。你說怎麽做,我們自當尊奉。”陳青眉率先表態。
劉青雲和劉寶鑫兄弟,也點頭道:“我們兄弟跟陳護法意見一致。”
天算子沉吟著點了點頭,似已有計較,只聽他歎息了一聲,道:“不瞞諸位,我總感覺,這件事絕非表面看起來那麽簡單。無論我們是死守此島,還是出島與那三部四島的修士爭鬥,結果其實都應該差不多。這分明就是四大宗派針對我玄道教故意為之,他們這是有意要借此機會向本教發難。”
眾人聽他說的竟如此嚴重,一個個臉上均露出了沉凝之色。
劉青雲暗暗點了點頭,開口道:“大長老此言有理。數月來,本護法也感覺到,坊市中流言四起,四大宗派坐鎮坊市的執事,皆被悄然換成了元嬰修士,更有大批四宗的結丹期修士秘密進駐坊市各宗的牌樓店鋪,隱然有趁著教主不在之機,想要對我教不利的趨勢。若是我教弟子貿然出動烏雲戰舟攻打三部四島,說不定便正好落入了四宗的謀算之中。”
“劉護法,您這擔憂恐怕是多慮了吧?且不說我教總壇有玄長老布下的重重禁陣守護,尋常化神仙祖也未必能夠闖入,單是本島布置在外圍的這座無極鎖元陣,便能把一切別有用心之人擋在島外,根本闖不進來,何用怕他們搗鬼?”陳野起身向劉青雲拱了拱手道。
陳野的話說完,不少人便跟著附和起來。他這話說的有理,畢竟,玄道教之所以會有今日興盛局面,大半要歸功於玄鴉子布置在島上的大陣之威。
只是,未等其他人再說什麽,殿議開始後,隻說過一句話的玄鴉子卻長歎了一聲,道:“諸位,老夫布置的陣法,的確有些威力,但陣法一道,繁複無窮,即便皓首窮經,也未必能盡數究明。諸位或許不知,任何陣法,在領悟了陣道的修士面前,不過皆是障眼法而已,沒什麽大用。老夫窮盡一生,企圖以陣法悟陣道,可惜始終難遇機緣,徒然忙活。老夫近期聽聞,須彌宗有一修士,在道德宮秘境中得了機緣,不久前在閻浮島須彌山下以陣道破關成功,凝結了陣道法相。若是由此人出面,本島所布置下的這一切陣法,恐怕皆無法抵擋。其實,這才是眼前我們所面臨的最大困局。”
玄鴉子這話,無疑一顆重磅炸彈,投入大殿這潭水中,頓時震的眾人面面相覷,半晌開不得口。
若這世上真有人領悟了陣道,可輕松破去玄元島上所有禁製防禦,那豈不是說,玄元島根本已經無險可守?
那四大宗派若真要舉派來攻的話,玄元島豈非只能坐以待斃?
難怪不久前,那邪雲雅和鬼氏姐妹,竟紛紛借口他顧,離島而去,原來卻是因為此事之故。
很顯然,這件事玄鴉子私下裡曾跟天算子有過溝通商議,是以天算子聽到這一消息,面上表情並無多大變化。
“諸位也不用如此悲觀。本教護教的無極鎖元大陣,八處最重要的陣眼,皆有教主留下的靈植守護。一般的元嬰大修士,也無法對這八株靈植構成傷害。四大宗派若真想攻打我玄元島,肯定要先來破了我們這護教大陣才行。而要想破除護教大陣,就必須要把那八處陣眼先行攻破。我聽聞,那領悟了陣道的須彌宗修士,修為不過羅漢法相而已,他根本沒有實力攻破靈植的守護。”
天算子掃了眾人一眼,眼見得大家一個個愁眉不展,似乎被玄鴉子說出的消息給打擊了,不由便開口開解道。
“何況,四大宗派也未必真敢輕易開啟戰端。畢竟,當初可是他們主動跟教主簽署的共處協約。而且,我們內有大陣守護,外有獵海城劉家和馬家強援,只要稍有風吹草動,馬城主必會第一時間派人來知會我們。只要我們做好防護,令他們毫無可乘之機,他們也奈何不得本教。”
眾人聽了天算子的話,想到那十六株噬血妖藤的威能,心中不免又大定下來。
“不錯,只要我們不輕易離島,死守本島,不斷發展,待後輩弟子壯大起來,也不用怕他們弄什麽手段。”劉寶鑫沉聲開口道,現在的劉寶鑫,凝嬰成功後,氣度沉凝,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開口說話就會臉紅的青澀修士,“我相信,教主必然吉人天相,很快就會返回本島。這段時間,大家只要盡力約束各堂院弟子,不要外出,一切等教主回來,自有決斷。三位妖師,還要辛苦你們,一定要約束好妖修堂弟子,輕易不可離島。本護法也知道,你們妖修堂弟子不能在妖魔海歷練的話,對於修為的確大有妨礙。但眼下乃關鍵時期,也只有暫時先委屈一下諸位了。”
玄鯉等三人也知道劉寶鑫說的是實情,心中雖還有些不甘,但為了玄道教大局,為了自家小命,也只能選擇暫且隱忍了。
眼見得意見暫時統一下來,天算子不由松了一口氣。
先前他便一直擔心,教中弟子意見不一,真會出現那意氣用事之輩,不顧教中大局,私自離島出去尋釁滋事,那可就麻煩了。
眾人又商議了一些教中其他事務,眼見得再無其他事情,正待離開時,卻聽一個聲音,突然在大殿之中響起。
“膽敢犯我玄道教者,殺了就是,哪來那麽多顧慮?”
眾人聽到這聲音,頓時大喜,紛紛抬頭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卻見,原本一直空著的教主寶座上,此時正端坐一玄袍銀發修士。初時見到這修士,大家臉上均露出駭然震怒表情,但等看清了此人相貌,一個個卻又驚又喜起來。
“拜見教主!”
眾人紛紛離座而起,向那寶座之上的玄袍銀發修士拜倒下去。
此人自然是返回玄元島的吳岩。先前,他施展了化凡息隱術,隱藏了形跡,其實他早就在那寶座之上端坐,只是眾人不識得此神通厲害,一直未能窺破其中玄虛而已。
吳岩悄然返回玄元島時,便有意四下走動了一圈,摸清了島上現狀,對於玄道教眼前所面臨的困境,他已經十分清楚。
只是,他還有一層擔心,真怕在這關鍵時期,教中出現叛徒奸細,那可就十分棘手了,因此這才在得知教中今日將舉行高層密會時,悄然藏在大殿之內,窺聽一下眾人的意見反應。
現在終於確定,教中雖有派系之分,卻並無叛徒奸細後,這才現身。
“都是教中兄弟,不用客氣,起來說話。”吳岩一擺手,滿臉帶笑的向眾人道。
眾人依言起身,在各自座位前立好後,神色各異的向吳岩看了過去。
“教主,你這是?”天算子指著吳岩銀白的發須,滿臉不解的問道,“莫非教主在那深淵海域,真遇到了什麽麻煩?”
眾人也很是關注這一問題,不由全都凝神關切的看著吳岩。
吳岩一擺手,笑道:“不過是因修煉了一門神通,被困在一處幻境之中所致,無妨。我這次回教,本打算立刻閉關凝嬰,想不到竟有人敢趁本教主離島之際,攪亂妖魔海秩序,殘殺本教弟子。哼,既然如此,何須忍耐,全部剿滅了就是。”
吳岩臉上雖帶著笑,但目中殺機畢露,顯然已經動了真怒。
玄鯉等三名妖師聞言,皆大喜過望,興奮的搓著手,鼓噪道:“太好了!有教主在,還怕他個鳥,全部殺光!”
劉氏兄弟雖也意動,但稍稍沉思,卻又有著顧慮,不免暗暗搖頭。
陳青眉則在吳岩陡然出現之後,一雙妙目就從未離開過吳岩身上,此時聞聽吳岩所說,秀眉微微一挑,也露出了大為意動之色。
她凝嬰有成之後,又利用玄道教秘藏,把本命法寶重新進行了一番祭煉,正是信心暴增,勁頭十足之時,正想找機會試試身手,奈何天算子等人皆主張守島,而不主張征伐,她雖有出手之意,卻也只能按捺住心頭的想法,依令行事。
如今得吳岩如此一說,壓在心頭的念頭頓時便不可遏製的冒了出來,不由暗暗點頭。
這件事如何做,自然由吳岩一言而決,其他人自不會拂逆教主的法旨。
“好, 我也讚同教主此法。哼,我玄道教以殺伐立教,被人欺上門來,若再不反擊,豈非墮了威名?先前卻是我的錯,打算隱忍息事,其實,想來我等若真選擇息事寧人,恐怕那些個家夥就會越發猖狂。此次就給他們來個一鍋端!”天算子捋須笑道,臉上的殺伐之氣,也是毫不掩飾。
“既然教主已有法旨降下,我等自當一力遵從。不過,為防此事泄密,以致給了那三部四島修士以防備之機,我們是不是要先把島上大陣開啟,全面封鎖消息?”劉寶鑫沉吟了一下,看向吳岩道。
吳岩一擺手,道:“鎖島封鎖消息,卻也不必。只要瞞住本教主回島的消息,其他盡可不必隱瞞。且讓他們傳遞消息,正好可利用此次之機,把隱藏在本島的四宗耳目,一網打盡。”
眾人一想也是,原本的憂慮一掃而空,眾人不由情緒振奮起來。修仙者若遇事一味隱忍躲讓,對修為心性皆有大不利。
“你們且把這三部妖修和四島散修的具體情況跟我詳細說說,咱們一起籌謀一番,務必把這些膽敢對我玄元島不利的修士盡數斬殺。”吳岩淡然笑了笑,目中盡是冷然殺機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