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了四人出去辦事之後,吳岩並未離開玄元道宮後殿,而是就此在後殿盤膝靜坐,一邊沉吟思索著接下來的事情,一邊靜靜等候四人消息。
半日不到的光景過去,想不到劉青雲竟是第一個回來複命的。
吳岩早在劉青雲進入玄元道宮之前,神識便感應到了他正領了一人進入了道宮,當即起身走出內殿,在大殿正中站定,靜候兩人到來。
隨劉青雲一起走進大殿來的,是一名渾身隱藏在黑色鬥篷之內的神秘修士。吳岩在第一時間便感應出,此人並不陌生。
“見過教主,屬下幸不辱命,把鬼酉道友請了過來。”劉青雲進到大殿後,見吳岩正靜靜站在大殿中看著他們,便一拱手向吳岩複命道。
吳岩淡然笑了笑,道:“好,劉護法辦事果然精乾。”
“教主若無其他吩咐,那屬下就告退了。”劉青雲回以淡然微笑道。
吳岩嘉許的點了點頭,似對劉青雲如此有眼色大感滿意。劉青雲微微一笑,徑直離開了大殿。
眼前這名鬼道修士,吳岩當然不陌生。當年參加獵海大戰對戰考核,鬼酉乃是吳岩參加考核碰到的第一個對手。吳岩對鬼酉的觀感相當好,他覺得鬼酉是為數不多的,尚有修士氣節和風骨的正道之士。盡管鬼酉修煉的是鬼道功法,但卻並不給人鬼氣森森,毫無人氣的感覺。
“鬼道友,咱們又見面了。”吳岩向殿前的鬼酉拱了拱手,客氣的見禮笑道。
“想不到吳教主居然還能記得鬼某,不勝榮幸。”鬼酉同樣異常客氣的回禮道。
“請,咱們去內殿說話。”
吳岩做了個請的手勢,把鬼酉讓進內殿,分賓主落座後,有侍應的弟子為兩人奉上靈茶。有這侍應的弟子在,兩人都沒有說話,都在靜靜觀察對方。
吳岩的神識微不可查的在鬼酉身上掃過,對鬼酉現在的修為已經了若指掌。鬼酉的白骨鬼身隱在鬥篷之內,兩點亮若辰星的眸子,閃爍不定,在吳岩身上掃過之後,身體微微一震,似對吳岩現在的修為,有些難以把握的樣子。
侍應的弟子告退後,鬼酉向吳岩再次一拱手,客氣的道:“不知吳教主請鬼某來,有何事吩咐?”
吳岩笑道:“吩咐不敢當。吳某前番往深淵海域探險,一去數年,聽說妖魔海發生了不少事情。有些許宵小之輩曾對本教弟子多有為難,吳某聽手下執事稟報,言道多承鬼道友相助,屢次助本教弟子脫難,吳某在這裡代本教那些弟子多謝鬼道友的援手之德。”
鬼酉笑了幾聲,因本體鬼身一直隱在鬥篷之內,看不清其臉上表情,卻聽其語聲依舊非常客氣的道:“吳教主不必言謝,當初若非吳教主手下留情,鬼某哪會有今日成就?”
他所指之事,當然是當年兩人交手,吳岩打爆了其白骨鬼身,當時鬼酉本待施展元靈神通,對付吳岩。那時的吳岩,已經成功的凝聚出靈體,並領悟了幽冥意境,滅殺鬼酉的元靈,根本不費吹灰之力。但是,當初吳岩卻並沒有這麽做,放了鬼酉一馬。
這些年來,鬼酉對此事一直念念不忘,現在想想,還覺有些不可思議。他對吳岩能修煉出靈體之事,一直深感疑惑。
吳岩抬掌一掃,掌心青光一閃而逝,一枚古舊的玉簡出現在掌中。
“鬼道友,你不覺得,你我二人十分有緣嗎?呵呵,無論是為了這份緣分,還是為了表達吳某的謝意,吳某都得有所表示才是。這裡有一樣東西相送,鬼道友請務必收下。”
吳岩以法力攝住此玉簡,並不疾不徐的把此枚玉簡推送至鬼酉面前。
鬼酉並未去接那玉簡,而是騰的站了起來,聲音有些奇異的道:“吳教主,這是何意?難道你覺得鬼某是那種為了報酬才會出手的貪婪小人嗎?”
吳岩微微搖了搖頭,面上帶著誠摯的笑意,令鬼酉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使得其失控的情緒漸漸平複。只聽吳岩語氣不疾不徐的道:“在吳某心中,鬼道友乃磊落君子,怎會是貪婪小人?鬼道友先莫急,看過這枚玉簡之後,再決定收還是不收。當然,吳某送鬼道友此物,除了有相謝之意外,還另有事相求,說起來,還是吳某佔了鬼道友便宜。”
鬼酉又是一怔,似不明白吳岩為何如此說。不過,他也沒在繼續推遲,而是伸手把那玉簡攝去,神識侵入玉簡之內一掃,探查了起來。
片刻後,鬼酉渾身一震,似被玉簡之內記載的東西給震住了,聲音中透著一絲不敢置信之意的道:“吳教主真舍得把此功法送於鬼某?”
“當然。鬼道友還請見諒,吳某方才在觀察道友時,無意間查看過鬼道友你的修為情況。就吳某所知,鬼道友現在應該是很需要此玉簡之內的功法才是。”吳岩面上誠意更盛的道。
似感受到吳岩的確誠心實意想要送他此物,鬼酉站在原處,渾身微微一僵,片刻才平複下來,深深吸了一口氣,歎道:“想不到吳教主修為如此了得,鬼某竟是絲毫沒有察覺到被教主窺探過鬼某這白骨鬼身。唉,吳教主,此番你卻是讓鬼某犯難了。”
“怎麽?鬼道友莫非有什麽不便之處?”吳岩皺眉奇道。
“鬼某犯難,是因吳教主方才曾說,還有事需要讓鬼某去做。鬼某思來想去,心中不安。能令吳教主為難開口的事情,以鬼某現在的情形,又能奈何呢?此功法乾系重大,對鬼某來說,的確是目下乃至今後都最需要之物。鬼某現在內心裡真是興不起任何拒絕的念頭。唉……”鬼酉悵然歎息一聲,透露出其此刻內心的矛盾情緒。
“哈哈哈,原來如此。鬼道友大可不必為難。吳某請鬼道友辦的這件事,應該是跟鬼道友一直滯留落魂島有關。鬼道友,鬼柔兒小姐是不是有什麽話要讓你代傳給我?”吳岩哈哈一笑道。
鬼酉渾身又是一震,隱在鬥篷之內的兩點眸光,閃爍起來,詫異的看著吳岩,不由自主的問道:“吳教主怎知大小姐有話要讓鬼某代傳?”
吳岩笑了笑,不答反問,道:“鬼道友,到底是什麽話?說吧,雖然吳某現在只是一小小教派之主,但自問還有些手段能力,應該還能解決一些問題的。”
鬼酉深深望了吳岩片刻,哈哈大笑,道:“好!大小姐果然沒看錯人!吳教主,大小姐讓鬼某告訴你,她即便是死,也絕對不會嫁給任何人。”
“只有這一句?”吳岩皺眉道。
“只有這一句。”鬼酉點頭,隨即歎息一聲,又道:“大小姐和二小姐,現在已被鬼帝囚禁在煉魂島煉骨崖下。據鬼某所知,恐怕再過一段時間,須彌宗便會派人往煉魂島下聘,迎娶大小姐和二小姐。唉,也不知那須彌宗宗主,到底許下了什麽承諾,竟能讓鬼帝他老人家,不惜犧牲兩位小姐的前程幸福,讓她們二人同時下嫁給釋覺那小子為妻妾。”
“此事你可確定?”吳岩雙眉微微一揚,面上漸漸凝重起來,盯著鬼酉道。
鬼酉見吳岩此時表情,又聯想當初接受大小姐任務時的情形,誤以為鬼柔兒和吳岩之間,果真彼此情深意重,不由受到感染,慨然點頭道:“此事千真萬確。鬼某在落魂島苦候教主消息,遲遲未獲,而今總算沒有辜負大小姐所托。相信,以吳教主才智,定能想到讓大小姐脫身之計。吳教主若有什麽用得著鬼某之處,盡管吩咐,鬼某雖修為淺薄,但也絕不會眼睜睜看著大小姐和二小姐遭此不幸!那釋覺生性涼薄,跋扈囂張,若大小姐和二小姐真下嫁給他,遲早是要出事的。”
“吳某正有一事要麻煩鬼道友。煩請鬼道友往煉魂島走一趟,替吳某給鬼柔兒小姐帶一封信去。這便是吳某請鬼道友辦的事情。呵呵,此事對鬼道友來說,應該不算太難吧?如此一來,鬼道友是否還覺得收下此禮物心中不安呢?”吳岩笑了笑道。
鬼酉感激的道:“教主高義,是鬼某多慮了。如此,那鬼某就卻之不恭了。”
吳岩沉吟了一下,取出一道玉簡,掐破食指,取出一點精血,神識引著那點精血,侵入玉簡之內,在其心神沉入玉簡之後,篆刻起了血字符文。
片刻後,吳岩篆刻完畢,把此玉簡交給了鬼酉,道:“吳某對煉魂島的路徑,多有不熟,就麻煩鬼道友把這封信親手交給鬼柔兒小姐,她看信之後,自會明白吳某心意。”
鬼酉鄭重接過玉簡,向吳岩道:“請吳教主放心,無論遇到何種困難,鬼某必定會親手把此信交予大小姐手中!教主可還有其他吩咐?”
吳岩搖了搖頭,鬼酉當即起身告辭。吳岩把其送出大殿外,眼見著其化作一道遁光而去,面上表情卻漸漸凝重了起來。
“看來,須彌宗和九鬼門,很有可能已經在私底下達成了盟約。鬼無藏如此不顧鬼氏姐妹前程幸福,也要把她們送給釋覺為妻妾,必然是因那帝釋空在聯手攻打天道宗一事上許下了什麽好處,否則,憑鬼帝今日的地位,又怎會如此不堪?早聽說神木島海域那萬年神木下有一天然靈池,其內有萬年神木產出的仙級靈液神木醇水,對於洗筋伐髓,修煉金身鬼身,都有奇效。想來能讓鬼帝不顧一切的,也就只有這神木醇水了。”
吳岩站在殿前,暗暗沉思著,面色漸冷。這時,兩道遁光幾乎先後而至,向著玄元道宮大殿疾馳而來,吳岩神識掃了過去,神情不由便是一振,臉上漸漸有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