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只是一次預定中的戰術轉移,跟本就不應該有什麽意外的風浪,但是誰也沒有想到的是當第五軍的撤退部隊過長沙附近的時候,在長沙引起了一陣騷動,很多不明就裡的消息開始在長沙四下瘋傳,其中,新軍在哪裡哪裡慘敗,現在打算棄守長沙的消息散播的最廣,這一點讓黃炳德都覺得很奇怪,誠然,連續陷落的上海,南京,武漢三座中國最大的都市,而且都是在百萬大軍死守的前提條件下慘敗,日軍的戰鬥力得到了一次極其恐怖的展示,民間對於日軍的恐懼那是一個鋪天蓋地的壓來,東洋鬼子不可戰勝的聲音在各個陰暗的角落傳遞著,而很多心思活絡的人都轉著良禽擇木而棲的念頭。
而對於長沙市民,最接近一次體驗日本人的恐怖是在武漢保衛戰的時候,長沙就是國民政府整個武漢戰役的大後方,大批量的物資從衡陽兵工廠源源不斷的送到長沙,在分批轉運到一個個戰場上去,而很多的傷兵也是從前線送下來,送到長沙的一個個醫院進行救治,這批傷兵嘴裡傳出的一個接著一個糟糕的戰況,讓長沙人膽戰心驚的看著北面的戰爭陰雲,而在這今天一個師被擊潰,明天一個軍慘敗潰散的消息中,卻有著那麽一股讓人帶著驚訝的希望……
有那麽一隻部隊,他們撐起了武漢保衛戰的戰局,他們北上在武漢城裡城外和鬼子打得稀裡嘩啦的,那些長沙市民曾經有過驚鴻一瞥的鋼鐵戰車在武漢咆哮著,隆隆的碾過了日本士兵的屍骸,鋪天蓋地的炮戰打得日本抬不起頭來,一個旅(讀作旅寫作師的裝甲教導旅)的兵力,硬是強襲了大冶鎮,雖然很多一輩子沒出過長沙鎮的長沙人並不知道大冶鎮是什麽地方,但是一點都不妨礙他們驚歎的聽著,然後在日本幾個師團的進攻下愣是守住了這個不大的鎮子!一個師團那可是幾萬鬼子啊!乖乖!國軍打得稀裡嘩啦的北線,也就幾個師團啊!大冶!這個掛著民兵旗號的部隊!守住了!他們居然守住了!這簡直就是奇跡!
接下來的戰鬥更是讓長沙人感歎,曾大帥去了之後,咱湘南子弟幾時有這麽出息過!在之後傳來的消息更是震撼著人心!乖乖,對攻!這群瘋子和日本人對攻!差一點點!他們就把這天就給翻過去了!整個長沙的市民都在震驚中呆滯,在震驚中狂喜。
和國民政府一樣,黃炳德的部隊也是將大型戰地醫院設立在長沙,在第二軍發起強攻,第四軍策應,東西對進的那幾天,從前線整列整列火車皮的傷兵從武漢被拉到長沙,看著這群一嘴純正湘南方言的士兵(系統自動默認,征募士兵為本地士兵),扎著帶血的繃帶,一個兩個明明站著都搖搖晃晃的打擺子,拄著拐杖在醫生和護工的幫助下才能艱難的挪動步子,但是一個兩個滿嘴不乾不淨的要回前線去。
而當國軍撤離,湘軍反擊作戰功敗垂成,反擊作戰成功無望的情況下,黃炳德宣布終止反擊作戰,湘軍全面突圍的消息傳到長沙的時候,整個戰地醫院直接暴動!這群傷兵娃子居然想搶軍列回前線去!
別說一些在湘南做買賣的人還真是認出這裡面不少人,都是衡陽縣頭面人物的子弟,這家少爺,那家的公子的,甚至不少長沙的紈絝在這群傷兵裡還真有那麽幾個老交情的酒肉兄弟,就好比搶軍列打頭的就是一位章姓的大戶子弟,章家太爺前清的時候就是員外,祖上再往上推據說還出過道台一級的大員,
現在在衡陽縣城有大小幾個廠房,十幾二十個鋪面,一輩子不愁吃喝的,這位爺乾脆就是章家獨苗,上下慣的要死!早幾年就是縣城一霸,整天惹是生非,但是好嘛,現在一隻眼睛帶著眼罩,說是在什麽十裡鋪,被流彈崩瞎了一隻眼睛,前兩天剛剛在醫院做了手術,到醫院第一天就摔了桌子要回去。眼看著傷兵鬧得動靜越來越大,城裡的憲兵隊和湘軍都派人來了,不好打也不好罵,只能勸著,這幫爺爺誰都不認,就是想回去打仗,章家少爺帶頭在那邊又是跳腳大罵,又是泣不成聲;最後說是新軍的一個將軍來了一頓好罵,才鎮住了場面!這樣的嗷嗷叫的部隊和那些下來的治療的傷兵死氣沉沉一副死了爹媽的樣子,要比?開啥子玩笑哦。 可好,就是這樣的一支部隊……居然……要撤?!長沙城當天就亂了套,各種消息第一時間就傳了起來,日軍進攻長沙了!說得出番號的有十幾個!更有甚的,似模似樣的說著日軍已經開進道300裡外的新城河,又或者是50裡不到的新河!國民政府不要長沙了,要放火!不留給日本人一磚一瓦!又或者是有那麽點消息的,在傳國民政府覺得湘軍尾大不掉了,之前在武漢就擺了湘軍一道,現在,委員長要徹底的從湖南撤防!湘軍就這點子弟兵,只有收縮!之前第五軍在外面頂著日本鬼子一潮潮的進攻!一波人上來頂了,就是一波傷兵撤到長沙!誰沒看在眼裡!國軍呢?中央軍呢?桂軍呢?這會兒都哪兒去了?!
百姓楞了,慌了,然後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的抓住了第五軍!
看著百姓夾道希望第五軍留下的場景,在吉普車上坐著的威廉。比特裡希中將一時間愣住了,第五軍原本應該是歸心似箭的部隊越走越慢,漸漸的一個兩個到整群整群的士兵不斷的回頭看著威廉。比特裡希中將、赫爾曼?巴爾克少將、洛塔爾?倫杜利奇少將三人乘坐的吉普車,行軍速度連撤退開始的一成都沒!
“命令部隊就地休息,第4師就地展開防禦,第5師在側翼展開!軍部在長沙市設立電台向總部發電,我們需要彈藥補充!我們需要士兵補充!我們需要藥品!我們需要更多的重型火炮!我們不走了!這裡需要我們!”威廉。比特裡希中將看著手邊幾名新提拔的本土參謀漲紅的臉龐說道。
“是!軍長!我這就去傳達命令!”一名顯然是本土的參謀立刻跳下了吉普車,興奮的跑了起來,“韋軍長有令全軍就地布防!軍部進城!”參謀興奮的聲音遠遠的傳了出去,士兵們瘋狂的歡呼了起來,好像他們已經打了一場該死的勝仗一樣!瘋狂的歡呼著。
“你們不走了?”以為剛才還哭的稀裡嘩啦的大娘,對這樣的突然轉變有些反應不過來,顫顫巍巍的問著。
“不走了!不走了!我們就在長沙打鬼子!”一名士兵高聲的說著。
“各班就地坐下整理隊列,休息半小時,連以上軍官前往團部!”
“休息個辣子!我們去長沙!”
“奶奶的!老子家裡聽說都準備好酒肉犒賞了!”
“就缺這一頓?”
“不缺!哈哈……老子就是這土胚命!這火腿腸子還得再吃幾天!”顯然, 在戰場上面,連續不斷的戰鬥,並沒有給這隻部隊充足的時間去準備糧食,各種罐頭和應急的食品,就成了他們的主餐,自然這群大頭兵在新鮮感過去了之後,有些吃怕了。
“你娘的,就不能別提那東西嗎?”
“威廉,你決定了?”赫爾曼?巴爾克的車子在不遠處,赫爾曼?巴爾克讓自己的駕駛員一打方向盤,靠了過來。
“黃炳德將軍可沒有下令我們撤退,至於防區在哪裡,還不是我們說了算!對了和黃炳德將軍提出來,我們第五軍的第三個師什麽時候到位,第六軍都快建立起來了,我們第五軍不滿編可不行!”威廉。比特裡希自信的笑著,“不過就我們一個軍防禦長沙還真是懸,要求增援吧。”
“先把我們的火炮團送來!”洛塔爾?倫杜利奇少將在說話間也到了,“全部部隊,就我們第五軍是最寒酸的一個!這次要保衛長沙,怎麽著軍屬重炮團和師屬炮兵營得給我們補充齊整!”
“對!都列到表上去!走!做我的車子,我們先去長沙!這麽長時間的戰鬥!也得讓我們先整理一下自己的儀表!”摸著自己快半寸長得胡子,威廉。比特裡希笑了起來,赫爾曼?巴爾克、洛塔爾?倫杜利奇也笑著跳上了威廉的吉普車,一行人在警衛營的護衛下,調轉車頭向著長沙進發,而在道路的兩側,滿是歡呼中的士兵,還有在喊口令的軍官。
“後隊變前列!跑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