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身形一變,便要騰空而起,但旋即就被一道天上落下的無形大爪按住,直接壓了下去!
“嗯?”其人一愣,翻滾著從空中跌落下去,灰頭土面,身形都有潰散的趨勢,內裡透露出淡淡光輝,赫然神魂凝結而成。
待得重新飛起,其人模樣才清晰許多,卻是個道士,雙眸中精光連連,一看就是精明之輩,只是此時這雙眼睛中卻充斥著驚疑不定之色。
他打量天空半晌,忍不住自語道:“這是怎麽回事?這天上的蒼穹泣血,不是一方大能所化神通麽?使得一片蒼穹化作生靈,形成常人難以理解的生命形式,這本就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如今看來,這生靈莫非還要限制他人用神通飛騰?”
這道人的聲音落下,身邊突然就又響起一個聲音——
“你說的不錯,如今看來,這東華部洲上,果然也有些門道,不是個簡單的地方。”
這個聲音來的突然,而且近在咫尺,無疑將那道士驚了一下。
“什麽人?”他驚呼一聲,隨後身形急退,同時手上掐動了一個印訣,就有澎湃氣息爆發出來,混合神通術法,輻射周遭,將周遭的景象盡數掠過,便將周圍的畫面映射在心中,同時他也將五感延伸出去,通過感官去觀察四方。
但無論是神通映射,還是五感感知,居然都未發現任何人的蹤影。
不過,這個發現,沒有讓道人輕松下來,反倒將那心給吊了起來,蓋因之前的話語清晰無比,決計不是錯覺,而到了其人這般境界,也不會無緣無故的輕易生出錯覺。
“什麽人裝神弄鬼?莫非以為能逃過貧道的手段?”
道人心中驚訝,但臉上並未表現出來,反倒是繼續掐動印訣,雙手手指迅快彈動,而後就有一塊明鏡從懷中飛出,在空中旋轉,而後一照,便有黑白二氣從中飛出,在空中劃出一道道煙氣痕跡,好似有人拿著筆在空中書寫。
但幾下之後,這些煙氣漸漸拉直,橫豎交錯,迅速沉澱下來,遠遠看去,宛如在這半空中立下了一片凌空棋盤!
緊接著,就見那道人再次伸手,身上光芒閃爍,神魂與念頭相合,凝結出半虛半實之景,赫然是一枚枚黑白棋子,直接飛出,落在棋盤上,頓時就擺出了一片棋局!
“急急如律令!赦!”緊跟著,道人就伸手往前一指,那棋局竟是浮現出諸多景象,化作陣陣光輝,為黑白兩色,充斥方圓十裡,交替旋轉!
下一刻,一點光輝就從土地中蹦出,在半空中懸浮。
“哼!果然是有人裝神弄鬼!給貧道破!”那道人見了,立刻冷笑一聲,也不停頓,手中再次掐動印訣,那周遭的黑白光芒便匯聚過去,要將光輝鎮壓、拘住!
但下一刻,光輝一震,那黑白光輝竟是消失不見,隨後就聽“哢嚓”一聲,那面鏡子居然在道人震驚目光的注視下,碎裂成兩半,跌落下來。
鏡子一去,周遭的橫豎煙氣隨之消散,那棋盤登時難以維持,上面的一顆顆棋子更是跌落下來,落地後化作縷縷青煙,不見蹤影。
“這……”道人目瞪口呆,眼中先是流露出震驚之色,隨後化作濃濃恐懼,“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何要來與貧道作對?我與你有何仇怨不成?”他的視線重新落在了那點光輝上。
“你與本君並無仇怨,但本君出現在這裡,卻也不是毫無緣由,本君有可能出現在這部洲之中,任何一人的面前,原因就在於這因果牽扯,正因為你要去做的事情,所以本君才會出現在你面前!”
說話間,那光輝驟然拉伸,從一個小小的光電,轉眼竟是成了一道模糊的人影,表面光影泛泛,卻看不清具體的面容與衣飾,但在這個人形形成的瞬間,四周的空氣驟然凝固,一股龐大的壓力迅速生成!
“你所要做的事情,非常有意義,是拯救蒼生於水火,指點王朝之迷津,本君很是欣賞,只是你的胃口終究是太小了,也太過謹慎,如今天下大變,天地間不知有多少苦難將要誕生,正是你力挽狂瀾的時候,不要畏懼、不要有什麽顧慮,此洲局面已然難以逆轉,你剛才不是親身感受過了麽?連神通騰空,都要受到壓製,長此以往,不要說人道混亂,就算是仙道,同樣也要被生生壓製的衰退下去,你能容忍這些事情發生嗎?”
此人的聲音不高,聲線亦沒有多少特色,但將這般話語說出來之後,卻是有一種特殊的誘惑味道,就算是道人這般修為,心境早就凝練的好似精鐵一樣,為了自己的目標能夠定心忍性,可聽著聽著,還是感到心神動搖。
而那人形的話,並未因此而停下,依舊還在繼續道:“你現在站出來,扭轉局勢的想法是正確的,也是命中注定的行為,整個部洲都將因此而受惠,正是因為這樣,本君才會出現在你面前,你也不用感到驚慌,因為本君的到來,並不是要摧毀什麽,也不是要阻止你,恰恰相反,本君是要為你的下一步注入更多的力量,助你一臂之力!”
此言落下,那人形驟然踏出一步,這一步將他的身形拉長,整個人瞬間就從靜止轉變成了急速前衝,這速度之快,超出了尋常意義,穿梭到了另外一個層面,那道人如何能夠反映的過來。
下一刻,整個人形就撞在了道人身上,但並未發生碰撞與聲響,而是整個的融入其中。
“唔……”
那道人悶哼一聲,而後精神驟然大震,心頭的驚恐爆發到了極點!
“此人到底是什麽來路?為何有這般神通?我的身上,明明有諸多禁製護身,就算是一滴水都難以近身,可對此人竟是半點作用也無,輕而易舉的就被他加身!”
此念落下,道人的心瞬間就提到了嗓子眼一般,在那驚恐中,手指連連彈動,在間不容發之際,又捏出了幾個印訣!
頓時,身上光影變化,繞身一周,探查虛實,想要找出被那人形加持在身後,生出了什麽變化與隱患。
但結果卻讓他很是意外。
“嗯?居然沒有半點變化?我的神魂光影,與之前並無半點區別,也沒有見到任何弊端與隱患!”
頓時,道人汗如雨下,他此時雖是用近似於神魂投影的形式存在,但因是運用的陰陽道的一種特殊法門,是以能生出有如肉身一般的反應。
“之前的景象,決計不是幻覺,而是切切實實發生了的事情,那光影人形也撞在了我的身上,融入體內,但探查之後居然沒能發現任何異狀,這本身就是最大的異狀!”
這樣想著,這道人越發驚慌,於原地糾結半晌,卻又找不到變化,又想到自己此行目的,終究還是歎息一聲,落在地上,看了一眼碎裂的鏡子,心中又是一動,終於意識到一點不對。
“這陰陽鏡破碎,按理說我這神魂光影之神,應當無法維持如今近似於血肉的形態,何故現在依舊形態不變……”
便在他意識到這般局面的同時,其人念頭猛然一動,就有一股與其念相似的意志爆發出來,生生扭曲了他的目的。
按理說,修為到了如此地步,意志堅若磐石,不會輕易被扭轉,奈何這道人經過之前的幾事,早就成了驚弓之鳥,再加上其人目的,與這意志的目的隱隱相合,又有因果加持其中,便就順理成章的轉變過來。
於是,這道人在下一刻居然不再糾纏於自身變化,而是身形一動, 朝著北邊而去!
他這一去,身形快若閃電,也不再去理會天上的蒼穹血,急速掠過漫長土地,未過多久便出現在京城之外。
這般迅疾的速度,超出了常人的想象,但對於神魂之體而言卻很正常,這神魂本就與肉身不同,近似於念頭的聚合。
不過,在抵達京城之後,此處的龍氣、城池意志的壓製下,任何超凡之力都要衰退、萎縮,神魂也不例外,甚至連第三境的修士,在京城都未必能夠將那魂體出竅,第四境的修士想要令陰靈挪移,同樣也要借助於諸多禁製、法訣與法寶。
可這道人的神魂光影,其內只是陰陽二氣一轉,便使得自身渾圓一體,超凡氣息沒有半點泄露出去,如此一來,卻也不被那龍氣與城池意志感應,得以維持其身。
但事實上,此等能耐,便是那第四境的修士,也未必能輕易掌握,更遑論一神魂修士?真正能令此道人維持其身,還是之前那陰陽鏡的神通,可此鏡如今已經破碎,被棄於山野,道人眼下還能維持形體,其實另有緣故。
卻說他到了京城,便如常人般步入城中,隨著人流行行走走,未過多久就抵達內城,來回轉動,來到一座府前。
此府佔地不小,更兼華貴,那守門的侍衛更是身形不凡,見了道人便要過來驅趕,卻見道人拱手道:“還望幾位能通告定王,就說蜀中散人鏡泉子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