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言等人下車的地方,本就接近青昌縣城,走走停停,很快又在附近的村寨又雇了輛牛車,花了大半天的時間,總算在傍晚時趕到了青昌縣。 城內城外,乞丐遍地,一個個神色木然。
“南邊的匪患影響不小,這些人八成都是從南邊村子逃過來的。”見到這一幕,劉懷不由得感慨起來。
“看來官府是不準備管這些人了。”邱言感到眼前的這座縣城,正散發出陣陣混亂意念,同時身上的因果之力猛地收緊,讓他心中一凜,看著那一名名流民乞丐,浮現明悟。
入了城,邱言沒有領著劉家人去城北的家裡,而是找了個客棧落腳。
待得事情忙完,天色已暗,到了晚飯時間,邱言和劉家幾人交代了一下:“舅父,忙了一天,就不要想那麽多了,吃了晚飯就好生歇著吧,我陪著燕兄。”
劉懷點頭道:“也好,燕大俠今天仗義執言,又挺身而出,你要好好謝謝人家。”
“這個自然。”辭別了劉懷一家,邱言便帶著那燕姓大漢到了青昌有名的一家酒館。
“你們蜀地的酒倒是別有風味。”張口灌了一大碗酒水,燕姓大漢擦了擦嘴。
邱言看著他,舉杯相應,然後一仰頭,一飲而盡。
燕姓大漢見狀搖搖頭,口中道:“不是我說,邱兄弟,喝酒還是要用碗,用杯子怎麽得勁兒?”
邱言笑道:“邱某不勝酒力,燕兄就不要強人所難了。”
他們二人萍水相逢,白天還互不相識,但現在坐在這裡飲酒,也是有番緣故的。
潘府的謝山帶人攔截,這燕姓大漢路見不平、挺身而出,比周圍的看客要好上太多,之後卻也算是不偏不倚,給邱言留下了不錯的印象。
隨後,這燕姓大漢擔心潘府事後報復,就一路隨行,即便邱言言明了潘府愛惜羽毛,短期內不會再來滋事,大漢還是沒有離去,讓邱言對大漢的古道熱腸生出了一絲敬佩,有了結交之心。
正巧,燕姓大漢同樣對邱言的身手感興趣,這一來二去,二人互相通了性命,算是有了交情。
邱言這才知道,這燕姓大漢是燕趙人士,在當地武林有些名氣,人稱“大刀燕二”,本名燕永傑。
吃了幾口飯菜,又喝了幾口酒,邱言忽然道:“燕兄,你說你來蜀地,是為了求仙?”
“不錯,”燕永傑放下杯箸,“某家一路西來,輾轉荊湘、秦隴,最後入蜀,就是為了求個仙緣。”
“仙緣?”邱言心中稱奇,“不知燕兄所求仙緣,是個什麽模樣?”
燕永傑哈哈一笑,夾了口菜,吞咽下去這才道:“不瞞老弟你說,這仙緣到底是個什麽樣子,某家也不甚清楚,卻也有番緣由。燕某自幼習武,十年前,功夫就已經練到了聲出骨震的程度。”
邱言讚道:“哦?燕兄已經練到了聲出骨震的程度?這是功夫練到骨子裡了,震動骨膜就能生勁!我雖對武道不甚了解,也知道要練到這個程度並不容易。”
燕永傑略感差異:“看你的樣子,是個書生,卻身有武功,莫不是要學古人,習文練武,文武雙全?”
邱言搖搖頭:“我這怎麽能叫練武,只是機緣巧合,強健了體魄罷了。”
燕永傑隻當他不願說細說,也不深究,繼續剛才的話題:“功夫練得再好,還是一介凡人,我雖然聲出骨震,總覺得在這上面還有境界,是以茶飯不思,冥思苦想,卻終不可得。直到有一日,
陰差陽錯的救下了一名道士,不過幾天后,道士還是沒有挺過來,卻留了本書,方才讓我知曉天地之大,原來練功入骨只是基礎!” “不知那書上寫了什麽?”聽到這裡,邱言忍不住問道。
“其實也沒甚打緊,只是一本遊記,記錄了大瑞各地,乃至塞外西域的種種見聞,裡面也言及了武道,提到了一些不可思議的武道之舉。”
說著,他從懷裡取出了一個牛皮小包,取開之後,露出一本皺皺巴巴的冊子。
燕永傑小心翼翼的翻開書冊的最後一頁,然後一臉希冀的看著邱言:“小兄弟,你見識不凡,身手也不錯,想來不是平凡之人,不知可曾見過這樣的景象?”
聽了這話,邱言凝神向書上看去,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副山水畫。
山泉噴湧,卷曲交叉,雲霧成幕,從天而降,在這山泉雲霧之間,一座樓閣若隱若現,凌空懸浮。
“這是?”邱言眉頭微微皺起,從畫上捕捉到一絲熟悉之感。
說來也怪,這書冊皺皺巴巴的,明顯是有不少年頭了,可這幅畫卻平滑、光潔,沒有半點破舊痕跡,甚至上面山水飄動,給人以栩栩如生之感,仿佛下一刻,泉水和雲霧就要從畫中湧出,彌漫身邊。
“怎麽?邱兄弟你認得這裡?”
“不,並不認識,只是看這幅畫殊為奇異,驚於畫技精妙。”
燕永傑見邱言面色微變,不由的臉露喜意,跟著又見邱言搖頭否認,不由歎息一聲,苦笑起來:“這幅畫的妙處,不單單只有這些,不過最重要的還是畫中所指的地方。”
他將書冊合上,口中道:“這書雖是遊記,但裡面記述的事情超乎想象,細想之下,卻又暗合天地道理,也指明了骨膜震顫之後,還有命修之路,可惜並無具體法門,卻有些佐證,燕某方才帶在身上,四處追尋,想一探畫中所畫之地的究竟,可惜一直沒能找到。”
“此物這般貴重,燕兄還是收好的好, 有道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天地神明有知,不會讓你的心意、意志白白浪費。”見對方苦笑,邱言出言安慰。
“燕某也是這樣想的!”聽了這話,燕永傑哈哈一笑,臉上苦澀盡皆消散,“不說別的,這幾年跋山涉水,見了大好河山,已然不虛,就算最後找不到仙緣,也是值了。”
邱言見了,暗自點頭。
“這人心胸豁達,倒是個可以結交之人。”
邱言能得知性命之道,是因有城隍之助,而普通人一生奔波,卻罕有人能接觸到命修真意,像眼前的燕永傑,能得知這些事情,已經算是有緣了,要是運氣好點,就能踏上真修之路。
聽了對方的那些言語,邱言大致猜出了尋常練武人的情況,應該多是局限在命修第一境的層次,無人指點,沒有功法引領,又沒什麽機緣的話,終生都難以踏入命修第二境煉魄,也就無法凝練七魄,壽元有限,功夫練得再好,也就比尋常人多活十幾年,最後還是一場空。
“不過,這燕永傑的功夫已經練到了聲出骨震的程度,練通了全身筋骨,達到了震勁,為築基境巔峰,稍加指點,感受到七魄變化,就有機會踏上真修命路,相逢就是有緣,我不妨成全於他,以此人心性,定會有所成就,不用蹉跎性命。”
想著想著,邱言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了燕永傑手中的書冊之上。
“這書最後一頁的那幅圖畫古怪非常,那股熟悉的氣息、意境,隱隱像是有民願纏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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