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儒的下場?”
突聞此言,李坤面容變化,他沒想到會在兩個鬼差的口中,聽到這麽一句話來。
“怎麽?很奇怪?”說話的鬼面差見了李坤的表情,露出興奮神色,“你們凡間之人所說的大儒、宗師,死後會去什麽地方,你可知道?”
這本是疑問句,但放在眼下的時間、地點,卻成了個非常明顯的暗示。
“難道說,大儒們最終死後,會來到這裡……”李坤下意識的回答。
鬼差很滿意李坤的意外之色,得意洋洋的道:“沒錯!咱們血獄,是天地乾坤中的冥冥大道,看不過那群扭轉人性的家夥,才會形成這片弘揚正道的天地,專門用來關押他人!所以是冥府之一!”
“血獄,這個‘獄’字,就是因為關押他們而得名的!”另一名鬼差也出聲補充,說出來的話,讓李坤越發心驚。
“這裡是天地自然形成的?用來懲戒世人的地方?”在這一刻,李坤的心中蒙上了一層陰影,仿佛有塊大石頭壓在心頭。
這時,就有邱言傳出意念——
“陛下,我雖對血獄來歷還不是很清楚,但有一點可以確定,便是此處並非天地自然生成,至於具體原因卻不方便透露,裡面牽扯到因果,但還請人皇思索,若真是天地自生,又何必要反覆強調?”
“尊神此言不假,至於那因果之說,朕雖不喜,也略有耳聞,既然不方便透露,那就罷了,朕信得過尊神。”
經過了這些事情,依附在魂中的神靈。不知不覺已成了李坤的精神支柱,讓他不至於在這個陌生而又恐怖的環境中崩潰。
這邊,心裡念頭略有平息,另一邊,兩個鬼差就拿出一塊光芒凝結而成的令牌,這令牌乃是黑光凝成,纏繞著絲絲縷縷的黑色煙霧,甫一出現,四周就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陰冷氣息,讓人心底發毛。
“行了。走吧……”鬼差將令牌往前一扔,就化作一條鎖鏈,與李坤身上的鎖鏈連接在一起,跟著一拽,便將他整個的拉扯過去!
下一刻,又是風馳電掣,一行人朝著血色天地的深處進發。
這片大陸之廣大,遠遠超出想象,就算是整個東華部洲與之比起來。也只是小巫見大巫,可兩個鬼差卻是可以急速飛馳,瞬息千裡!
沿途,諸多紅色景象不住流轉、變幻。在邱言心中留下了印象,使得他慢慢的構築起一幅奇異的圖畫——
地圖。
與此同時,越往前行,越是有種奇異的氣息蔓延過來。讓邱言慢慢的,感受到了一點熟悉而又陌生的意境。
這種意境,有些類似於他在星空盡頭感受過的……
混沌雷霆!
轟隆!
隨即。邱言的思緒被一聲轟鳴所打斷,借助李坤的雙眼循聲看去,能在那天邊盡頭,看到一道猩紅雷霆貫穿天地。
這一下,邱言一凜,泛起種種思緒。
由於受限於李坤的靈魂,又還在潛伏之時,不好暴露,邱言無法進一步探查雷霆虛實,不過,沒過多久,就有蒙蒙細雨飄來,那雨水雖然稀薄,但邱言還是在裡面感受到了一點奇異的意境,與人道密切相關。
同時在心底醞釀出一點感悟……
……
三日之後,東華,皇宮。
“近來城中多有流言,對邱學士頗為不利。”
一大早,太后聽著魏公公的匯報,眉頭緊皺,與十多日前相比,這位太后的面容上少了悲戚,但多了一點沉重和憂愁,眉宇間更滿是疲倦。
“外臣在后宮留駐這麽久,確實是要有流言的,只是……”太后眉頭微皺,轉頭看了一眼手邊床上的皇帝,歎了口氣。
皇帝的身上,半點聲息都沒有,印堂灰暗、面目蒼白,緊閉的雙眼也有些腫脹,渾身上下更是冰涼徹骨,即便只是坐在邊上,都能感受到一股冰涼的……
死氣!
皇帝已死!
這一點,太后與那魏公公,乃至這宮中眾人都是一清二楚。
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沒有將禦醫、供奉請來為皇帝診治、續命,這治療和續命,都要活著、有命才行,如今的情況,那些人一來,太后等人苦心封鎖的消息,立刻就會暴露。
不過,為了迷惑外界,他們還是召了幾名禦醫,但沒有讓禦醫進入寢宮,而是全部被拘在了外殿。
不過,就算封鎖消息,不讓外人知曉具體情況,隻以為皇帝病重,可現實不會因此扭轉,屍體放置太久,難免就會腐敗,而宮中龍氣濃鬱,除了有限的幾件法寶、至寶之外,其他超凡之物都難以發揮效用,自然也不能用來阻止皇帝的肉身腐敗。
這便是平衡,享受天下至尊的權勢,必然就要有所付出,這尋常百姓都能承受的法寶、法器,皇帝就未必能夠享受到了。
另一方面,若動用那幾件至寶,造成的影響會更大,因為了保持皇帝的屍身完整、完好,能夠動用的手段就很有限了,其中最主要的,就是由命修一道有成的高手,透過隔空手段,給皇帝催發,為此氣血搬運——
雖然皇宮中龍氣密布,法寶無法真正激發,但作為激發法寶的神識、真元源頭,修士本身還是能夠動用一點力量的,雖然十分有限,但作用於一具屍體,還是綽綽有余的。
而眼下,在這宮中,太后能夠信任的、在保證消息不外漏的前提下,能動用修為的,便只有兩個人,其中一人正是那魏公公,另有一人乃是太后隨身的太監,被稱為王公公。
只是兩人這般日夜不斷的催發真元,終究也有盡時,對體能消耗極大,一旦透支,就難以為繼,所以要輪流交替,開始的幾天自是沒有問題,可時間長了,就有些無以為繼了,而肉身上不斷地透支,只是讓他們虛弱,真正的一點折磨,還包括了精神上的不確定——
不知道皇帝何時會醒來,甚至不知道皇帝到底能不能夠再次醒來。
這個念頭在心中的反覆回蕩,才是真正讓兩人在意的,進而威壓意識,影響體內的力量循環。
在這種時候,邱言終於選擇出手了,也加入了維護屍身不腐的行列。
論修為,已經步入了性命雙重第四境的他,並不比兩位大太監差,論綜合戰力,甚至還在兩人之上。
邱言能立於此處,是因為皇帝生前的吩咐,否則連親王、宰執都無法進來,他一個剛剛入朝沒有多久的新臣,又怎麽會有機會?
在座的不少人,都知道邱言的修士身份,在這種情況下,必要的戒心還是有的,但皇帝有令在先,若是李坤最終不能還陽,那麽這就是遺命,自是有著一定的重量,而那魏公公也大致了解李坤的目的,有過進言,這才令太后最終作出決定。
如今,皇帝已死,邱言已然知曉,再怎麽警戒,也沒有多大意義了,現在的局面也很清楚了,在兩位大太監的力量衰弱的情況下,不讓邱言加入進去,局面反而會越發不利,最終反倒無法制約。
基於種種考量,邱言舉動,也就被默許了。
現在,宮外傳來不利於邱言的消息,太后在反覆權衡之後,還是決定暫時讓邱言離去,以破流言。
對於皇帝要如何回魂,邱言也將大致的情況都告知幾人了,太后等人也都意識到,真正的關鍵,在於那個與邱言有過接觸的“神人”。
“雖是借力於神道,但那尊神靈與尋常之神不同,更重人文,是以才能出手。”
聽著邱言的一番解釋,太后不明所以,倒是魏公公和王公公微微點頭,隨後王公公就對太后道:“陛下蒙塵,連祖靈與賢王都沒有出手,可見神道不足為憑,更有諸多供奉,生怕沾染因果,又或者被人遙遙警告,或者有種種考量,都未出手,而那尊神靈願意援手,本身就可見誠意。”
邊上的魏公公也出聲道:“神靈與邱學士有緣,那學士便是橋梁,陛下回魂時,需要學士在此定位,但想來臨時離開一段時間,不會有多大問題,畢竟人言可畏,不可讓忠臣受此磨難。”
“不錯,邱學士所行尚忠,旁人遇到此事,必是想著如何從龍新皇,只有學士是想要救回皇兒。”太后聞得此言,似是想到了什麽,說出了這麽一句。
王公公則補充道:“皇上若是還陽,邱學士必不可少,不妨讓人時刻警醒,一有動靜就立刻通知學士前來。”
“嗯?”太后眉頭一皺,看了一眼床上躺著的皇帝,要勉為其難的答應,忽的靈機一動,問道:“哀家記得盧相的宅子還空著吧?有人住了麽?”
盧相,指的是先帝朝時的一位宰執,論資格比張鏈還要高上半分,兩年前因病去世,那座本來分給他的府邸也要空出來,但盧家人數不少,直到年前方才搬完,因而一直空著。
“空是空著……”王公公心中一動,知道了太后的意思,卻知道這事不好辦,因為那個位置的府邸,沒有足夠的品階,是入住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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