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言的兩個家仆還在外面吧,讓他們過來,好問一問這九幅畫的歸屬。”
突然,韓逸說了一句,令屋裡的其他人心神一動。
“老韓,邱生可沒說過,這畫要交給誰。”周東義品味出一點味道,就說出了心中想法,“再說,先前人道秩序異動,不是無故生出,那邱生算是借了我等之力,這幾幅畫的歸屬,當以此為憑。”
“所以才要問問。”韓逸微微一笑,不理會周東義的話。
其他人的臉色都有一些變化,他們這些人,此時坐在一起,多少都有私交,卻算不上至交好友,原因就在於每人後面都有家書院,繼承了不同的學說,遇到一些事情,據理力爭都是輕的,有時甚至會撕破臉面的爭奪!
韓逸與邱言關系匪淺,這事其他人多少都看了出來,韓逸就是想借助這一層關系,把邱言的這九幅畫給拿過去,收入韓府。
邱言的九幅畫,在眾人眼裡,已經有了完全不同的意義,甚至有的人給了巧奪天工的評語,原因在於這九幅畫渾然一體,將上古人道運用種種因素給展露了出來。
這等意境,就算是他們這些大儒、先生,也要心動。
因為他們事先沒有想到,九幅畫結合在一起,居然能從開始的懵懂人道,到慢慢探索,最後漸成體系,開辟一片天地,站立據點,擁有未來,這才更生驚訝,心神為之深入。
這本是個循序漸進的過程,要有前人,要有後繼,以九幅畫承前啟後。
如此一來,邱言最開的幾幅畫,就顯得尤為珍貴了。
那幾幅畫。他的畫技尚顯稚嫩,神韻粗糙,本來價值不大,可和其他幾幅畫聯系在一起,一脈相承,立刻凸顯出重要性,反倒成了點睛之筆。
眼下,邱言畫技已成,就算是讓他在刻意壓低技藝,去營造出類似的效果。也很苦難,難免多出一點斧鑿痕跡,只有等其人畫技真正大成,方能再現,但能化巧為拙、返璞歸真,那所代表的境界可非同一般,但凡能造成這等地步的人,無一不是震古爍今的畫壇大師。
換句話來說,就算是讓邱言再來畫。想要再現這麽一套畫卷,在短時間內也絕無可能,如此一來,這樣一套展現了人道發展歷程、描繪了上古人道的畫作。自然就珍貴起來。
物以稀為貴。
更難能可貴的是,邱言的這套畫作,雖加入了自身理解,可在大體輪廓和部分細節上。卻是借鑒自遺蛻之地和前世所學,是以相對接近真實,沒有太多的主觀色彩。
如此一來。各個書院,運用自家學說的要旨,稍加修改,就能對畫中景象進行詮釋,不只是對大儒們有啟示作用,對書院中的諸多弟子,也是意義非凡,能指導他們對上古之景有個直觀的認識,事半功倍。
更不要說,邱言在最後一幅畫中,融入了諸多精神,與另一身的戰場聯動,將那神威解析過來,作為畫中的天威,將自身對抗法域的感受,融入了畫中的懵懂人類。
以情抒畫,其情倍加真實。
在這種情況下,韓逸等人當然識貨,要生出了爭奪之心,雖然都注意到人道秩序的消長,卻沒有說破,這是想要留著一份人情,畢竟這人道秩序和一般的力量不同,若與其內精神背道而馳,不僅無用,反而有害,無須太多顧慮。
韓逸想要用人情奪得這幾幅畫卷的,其他人雖然不快,卻知道這種事情也算平常,既然是邱言的畫作,怎麽處置,當然是邱言說的算,畢竟邱言可沒有說將九幅畫贈送給眾人。
不過,幾人正在各自盤算,有了放棄之心,但在報信的人回來後,他們的情緒立刻有了變化,知道事情有變。
“邱公子的那兩名家仆,剛剛就已經離開了。”報信的人,並非是韓府之人,而是這文軒樓中人,是以實話實說。
“哦?”周東義、許世等人念頭一動,生出一點念想。
而後,那報信人又道:“不過,樓中已經安排了人,去往邱公子在林中的居所,將老相國的吩咐傳達過去。”
聽到這裡,韓逸卻是默然搖頭,笑道:“不愧是文軒樓之人,果然舉一反三,處事貼心,只是邱言既然有了安排,讓兩個仆從在這個時間點上離開,定是有了打算,看來老頭子我的那點小心思,是難以如願了。”
其他人聽了這些話,也都心有所感,推測出了一點緣由,按捺住了心中意念,不動聲色,只等消息傳來。
那報信人尚有些不明所以,此人在諸儒面前恭敬,但身份卻也不煩,現在身為文軒樓的話事人,要盡量掌控事件進程的,自然留心,半個時辰之後,去往林中尋人的兩名小廝回返,帶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邱公子帶著兩名仆從,已經離開林中住所,據說是上路前往興京,準備參加這次的會試。”
“走了?”文軒話事人聞言一愣,“他這一走,林中聚集的諸多書生,如何能夠乾休?”顯然,他對這些天來發生的事情,也是有所了解的,知道邱言居住的地方,聚集了打量儒生,目的各異,但目標都是邱言一人,不會放任後者離開。
報信人便回道:“邱公子離開是,留了幾本手稿,不知怎的,引得書生爭奪,不少人當場鬥文,哪還有功夫去管他的去向。”
“還有這等事?”文軒話事人聽了,搖了搖頭,吩咐道,“這樣,你把這些事情都告訴樓上的幾位先生,然後寫成卷宗,等王爺回來,再呈上去,咱家王爺可是很關注這個邱言的,一舉一動都不能放過。”
“是。”
隨著那人離去,相關消息很快就被送到諸位先生的房間裡。
“果然如此。”
聽了消息,在場中人心裡都有數了,韓逸苦笑一聲,抬頭看著幾人:“怎麽?想必你們,對如何分配這幾幅畫,應該有了打算了吧?”
龐楚笑道:“依我看,不如放在千書齋裡,你們的書院多少有些限制,書齋就不用顧慮太多,誰去都能看到。”
“不妥,你那書齋人來人往,萬一有了損傷,反為不美。”許世搖了搖頭,“其實完全可以依照古人分物的方法,一家書院分上一幅。”
“不好,”小陳先生搖了搖頭,“這幾幅畫,要放於一起才能體現價值,若分開收藏,其中一幅被不知情人損毀,就是一大憾事,令天理難以圓滿。”
“這麽說來,還是要分出個高下了。”周東義長吐一口氣,“就是不知,這次要比什麽?可是論道?”
正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隨後就聽席慕遠等人的聲音傳了進來——
“老師,又有弟子糟了毒手!”
“什麽?”周東義一愣,可不等他回過神來,門外又有腳步聲響起,由遠而近,而後又有高松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啟稟院主,我崇禮書院也出現了亡者,共計兩人!”
“這麽快?”許世皺起眉頭,他聽了九淵書院的事情後,立刻回去返回書院布置,所幸當時還未見亡者,這才略微放心,沒想到間隔這麽短的時間,事情就急轉直下。
不只是這兩家書院,很快,其他幾家書院也各自來人,都是稟報傷損之事。
就連春秋書院都有人過來稟報,那位鄭丘鄭老聽了,依舊表現的平靜,但也說了一句:“看來,林中那個蓄意傷人的邪魔,是變本加厲了,如果不加以製止,後果不堪設想,也不知道文軒樓主那邊有何打算。”
啪!
龐楚突然一拍手道:“晚輩突然有個主意,我等現在想要得畫,又突然碰到士林災禍,與其混亂,倒不如將這兩件事情,弄成一件。”
“此話怎講?”許世看了龐楚一眼,心中稍動。
龐楚則道:“既然要比,那就做些實事,這次士林營救,諸位都要派出門下弟子,我也有個侄子身在其中,正好同時行進,救得最多人的、影響最大的,可得這九幅畫,你們看如何?”
韓逸搖了搖頭,知道自己已被淘汰了,他雖有著人脈權勢,但門人弟子本就不多,更無合適的入林人選。
除了韓逸之外,其他幾人都是眼前一亮。
“這提議不錯,但救人多少、影響力如何,如何判斷?”許世沉吟了一下。
小陳先生回道:“這些事情,正好交給文軒樓主界定,對他我等應該放心。”
“也好。 ”
隨後,幾人簡單討論了一下,並未打算將詳細情況告知門外弟子,防止弄巧成拙,只是在討論完畢之後,將弟子們叫了進來。
席慕遠等人,已從文軒樓中人的口中,得知了自己的老師、院主急急回來的原因。
“竟因為邱言的畫?”席慕遠隻感到渾身不暢,心中的意志又堅定了幾分。
“這次士林營救,我定要展露出自身手段,獨拔頭籌!也好為自己正名!”
帶著這樣的念頭,他和其他人一起走進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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