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志洲中,海市蜃樓,蜃景之中,有貫通天地的通道,事先以統合意志為標,可以橫跨星河,但想要建立起來也殊為不易,相對而言,較為穩定,蓋因可通行兵馬,若不穩定,還未抵達自家人手先就破滅。
相比而言,邱言此時所開之洞,便是通幽曲徑,並不穩定,那翰甲一入其中,立時感到天旋地轉,偏生他身上竅穴被邱言封閉,無從施展,好似尋常之人暈船,腦子越發渾濁沉重。
不消片刻,便是那心中,也生出種種混亂之念,府內更是翻江倒海,若非練氣養生有成,怕是立刻就要嘔吐出來。
即便如此,幾息之後,其人也是面色鐵青,眼看就支撐不住,便在此時,那變幻莫測的時空通道猛然震蕩起來,而後翰甲便感到背後一震,發出撞擊聲響,知道是落在實地上。
“唔……”這翰甲兀自頭暈眼花,一時哪裡回過神來,劇烈喘息了幾口,才從地上起身,遊目四望,入目的卻是一張張錯愕的面龐。
不過,這些面龐的主人卻也有相似之處——他們都是身穿漆黑衣衫。
“這裡是……”深吸一口氣,翰甲從地上起身,品味著空氣中的熟悉味道,立時就明白過來了,“那東華賊人竟是舉手之間,開辟了一條通幽曲徑% ,直通我天志上洲?”
想到其中含義,翰甲又是深吸一口氣,心有余悸,但旋即就反應過來。
“此人隱藏頗深,不可能籍籍無名,既然對我洲知之甚詳,必然有計,須得趕緊上報,他說的那些話。也要給統合意志知曉,此人敢派我為信使,必然有恃無恐啊!”
一念至此,他如何還能安定的下來,趕緊起身,抬手做了幾個動作,周圍正盯著他看的一種墨門弟子就知道了其人身份。
而後,翰甲沉聲道:“我有要事,要稟告統合意志,還請諸位行個方便。與我帶路!”
………………
卻說那翰甲震驚於邱言手段,而眼睜睜看著邱言開辟通幽曲徑的沙漠墨尊等人同樣也是震驚莫名,這位墨尊雖然沒有如同那翰甲一樣,親身通過這一條通幽曲徑,但以其眼光、感知,雖被禁錮了竅穴,隔絕了機關之法,卻不妨礙他一眼就看出那通幽曲徑的盡頭在何方,同樣陷入驚訝。心底更起諸多雜念,神思動搖。
不過,被其所忌的邱言,如今卻沒有半點輕松之態。反而是心神緊繃,品味著之前空間震動所殘留的一絲余韻,同時更是反覆念叨著那一句話。
“之前那話,貫通虛空。但旁人無所察覺,我之所以能夠聽得,其實是動用了源自古道的三種感悟所致!那話。無疑就是白帝所說!”
之前邱言開辟通幽曲徑,並未借助其他幾身之力,實實在在是源自人道身自身之力,但歸根結底,是他剛剛從古道中得到了諸多感悟,又有那最後時刻,飛來的三道光輝。
三道光輝本就源自白衣男子等人,乃屬同源,所以邱言動用此能,以之為媒介,方能感受到空間中的震動,更是聽到了那一句話,並且從一句話中,推斷出了許多。
“如此看來,之前古道之戰,或許已經結束,從白帝口氣來看,他並未佔得便宜,如此看來,林正陽是一人敵兩帝,卻不落下風,甚至有可能還佔據上風!只不過,這白帝也不甘心就此失敗,雖吃了虧,不得不妥協、退避,卻又退而求其次,要謀那遺蛻之地!說起來,他之前就曾在我面前提過遺蛻之地,看樣早有屬意!”
之前那白衣男子與邱言同行,便提到了遺蛻之地,說是附屬於東華,那時已見端倪,
引起了邱言的一絲警惕,如今卻是直接出聲,邱言判斷其人是在林正陽手底下吃了虧,又不肯這般退去,是以將主意打到了周遭的附屬洞天靈地之上。“不過,那遺蛻之地乃是古神遺蛻,我的心魔身寄於其中,早就發現其中還殘留有那古神的意志,在那幾尊未知神靈的運作下,那古神隱隱有複蘇跡象,按著那白帝所說,古神代天行罰,非易於之輩,我之前模擬古神雷霆,也把握到一點跡象,那遺蛻之地中的古神,當是與火焰有關,爆裂非常,他隕落於此,遺蛻化作一方小天地、小千世界,必有自身規則,就是不知道天帝之能,要如何干涉!”
經過最初的震驚之後,邱言迅速的平靜下來,思索來去,卻是有了一個大致的想法。
“天帝雖尊,然受林君製約,謀東華尚且不能直接插手,要迂回而行,不惜引我入那古道,想來我這一人尚且如此,那遺蛻之地自從時空扭曲,茁壯成長,隱隱有著從小千世界向著中千世界變化的跡象,一旦成熟,必然就是一方部洲,意義重大,被人覬覦也算正常,但想要插手,應該也不簡單。”
想到這裡,邱言漸有定計,思量著應對之法,天帝出手非同小可,那天帝之能只是從一點光輝感悟中,就如同管中窺豹,由此可見一斑,若對方鐵了心的要動手,自是無法對抗,心魔身只能舍棄之前的經營,果斷退出,否則怕是連自身都要失陷其中。
不過,若是對方一樣也只能間接插手,迂回而行,就還有機會,便是折中一下,只要不是那種難以抵禦的強橫手段,心魔身都可以隱藏起來,徐徐圖之。
“只不過,在一個無主之地傳播自身之道,與在一個神道為主的世界小心而行,必然是有著根本區別的,好在那古神意志正在複蘇,想來白帝除非將其意志徹底抹除,否則便不能太過激烈。”
此念落下,邱言不複多想,已經定下了大概的念頭,這時再看那沙漠墨尊等人,便就收斂了心中之念,開口道:“傳訊之人已經過去,想來要不了多久,貴洲就該有回應了,那時是戰是和,是皆大歡喜,還是你死我活,就看對面之人的判斷了,就我個人而言,還是希望能求同存異,各取所需的,若以合作為憑,則攜手奮進,若非行那霸道之舉,說不得我東華便要奮起而為了。”
說著說著,他心有所感,卻是在天志洲的投影,傳回來了一點部洲變化,不由搖頭。
“如今看來,還是要做過一場的,只不過,我等這邊也不會毫無準備的……”
此話落下,邱言抬起一根手指,凌空劃動,那指尖有光輝凝結,順勢變化,轉眼便凌空形成複雜紋路,其中隱隱顯現星空變化,赫然是從宇之神通、結合三道感悟,形成一種術法,這一顯現,周遭雲霧登時翻滾起來,層層疊疊的散開,竟是將這一片島嶼顯露出來,不複有霧氣徘徊,而後邱言手腕一翻,手掌壓下來,那圖案也就順勢落下,罩在沙漠墨尊等人身上,眾人隻覺渾身一震,而後周遭景象急速變化,竟成一片星空,上下不得邊際,舞動手腳,人則懸浮上下。
“怎的回事?怎麽剛才還在島嶼之上,腳踏實地,現在便就在這無邊星空之中!”人群中就有人驚呼,但隨後他們又反應過來。
“那賊人禁錮之法消散,我等又能行動了!”
“沉澱心神,此法說不定是那賊人的幻術之法,切莫急切,待老夫施法確認!”儲老老成持重,發現手腳複動,心神不變,那左邊眼珠傳出“喀嚓”聲響,竟成一孔,散發光暈, 片刻之後,輕咦出聲,“怪哉!竟非幻術,而是真實,只是星空無物,萬氣不存,難得有息,何故我等尚能喘息。”
“那人抓住我等,如何能輕易放出,此必奸計,儲老還請再查!”瀚海尊者卻是眉頭一皺,甩動衣袖,也發現神通盡複。
呼!
話猶未落下,就有狂風起,便見那沙漠墨尊渾身化作沙塵,漫空飛舞,片刻之後又重新聚成人形,卻是一臉凝重。
“某家神通盡複,施展之下,有天地靈氣匯聚過來,絕非虛假,可這般局面,本不可思議,到底是何緣故?”一聽此言,余者越發驚疑不定,心中忐忑,遂來回探查。
此乃天帝神通演化出來,自不是這些人輕易能夠理解,更無脫身之法,不必多說,卻說那島嶼之中,邱言凌空畫符,籠罩眾囚,光芒一閃,眾人不見,隻余下一片空空蕩蕩的島嶼,中央有一符文,金光閃閃,刻印在岩石之上,內裡星光閃爍,變幻莫測。
觀此符文,邱言也生感悟,卻是頭次施展之後,反饋過來的余韻。
“此等神通,消耗不小,但效用無窮,當細細研之……”話落伸手一抓,符文離岩,落於衣袖,“而今天志之人為囚,暫不為禍,我這人道身卻該歸於京城,以舒後事,而那遺蛻之地也要有所準備,卻也不複雜,待得這邊事情了結,便該沉澱歲月,鞏固境界,也好等著未來大變之時。”
念落,腳底生光,邁步向前,人便不見,隻余海島海風,霧氣漸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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