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天下雨?”
武四平抬頭一看,眼中一亮:“這是好事,局面混亂,更方便逃脫!”這話音落下,他倏地心頭一動,感到似乎有什麽古怪的念頭鑽到了心裡,但細細思量卻又找不到端倪。
有著相似感覺的並非武四平一人,連同青年在內,眾人皆有所感,便是那些追捕他們的異族兵勇也是一樣,但旋即消散,宛如錯覺。
但很快,就又有抽離之感,從心底泛起,那天上的雨點到底也沒有落下,使得那武四平等人,不得不按照原本的計劃行事,但光亮降低之後,倒也方便許多,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那天上的陰暗,便就無聲散去。
他們並不知道,就在剛才,短短時間內,那天上卻是發生了一場激烈的交鋒,交鋒的對象,乃是邱言的心魔身,以及外來的諸多心魔!
時間回溯,那天空陰暗的時候,正是邱言將神靈身內的諸多心魔,通過魂中洞傳遞過來的時刻,那個時候的心魔身以玄妙之法,散落在這遺蛻小世界的各處,觀察著整個世界,而他的意志,便就順著一個個獨立個體的氣運,飄蕩在這片土地的上空,魂中洞也因此形成了奇特狀態,似有似無,無從探究。
而那心魔抵達之際,居然是直接從他的意識深處誕生出來,將本來無形的心魔身意志,生生凝結出來!
下一刻,從西方傳來了一道恐怖到極點的意念,轉眼侵襲過來,仿佛要將邱言這顯化出來的心魔身捕獲!
頓時,那心魔身顯形、膨脹,頃刻之間居然遍布天空各處,便就顯形出來,在下界之人看來,正是那烏雲密布的景象。
但隨即,心魔身意念一動,無數五蘊六賊的感悟蜂擁而出!
這些感悟之廣博、厚重,甚至將那諸多外來心魔都給震撼住了,其中不乏天魔之流!
這些感悟,都是邱言長年以來積累的,有的來自信民之心,有的來自朝中人心,更有這經歷幾個部洲、跨越諸多世界,那所見所聞,無數人類、妖類、生靈、意念,乃至還有許多心魔的念頭。
更不要說,除此之外,還有這遺蛻小世界幾千年來發展壯大的人道中,無數生靈的變化,積累了龐大的信息,這些信息對於一個歷經滄桑的修士、神靈而言,都不常見,因為他們不會去刻意在意人道變遷,但邱言的心魔身卻全程在側,甚至很多時候參與進去,存於人心,見證了種種,這豐富的經歷,對心魔來說是一筆寶貴到難以想象的財富!
更不要說,文網的存在,還能不斷的增加這個厚重,從各個部洲不斷攝取足夠的信息,那諸多情緒、心念就都剝離出來,被心魔身積累起來!
此刻,在自身意志被外來心魔凝固、並且生出將要顯化的跡象後,邱言毫不保留的爆發出來,立刻震驚了來犯的心魔!
這一爆發,莫說是外來心魔,就算是這遺蛻小世界的天地,都受到了明顯的衝擊,起風起雲,變化莫測。
而諸多心魔,本來被傳遞過來,發現了心魔痕跡,便要侵染、吞噬,化作自身養料,但等心魔意識深處湧出無數積累的感悟,就又好似狂風暴雨一樣,反倒將這外來心魔的意志給衝擊的混亂不堪!
“這心魔是什麽來頭?居然有這般積累!”
“此魔心念複雜,繁複到了極點,幾乎趕得上魔主級別了!”
“什麽時候多出了這麽一個魔主?為何無聲無息?而且,我等乃是侵染那尊天君神靈,有著魔祖他老人家給予加持,天君也難以阻擋,但面對同樣的魔主,局面可就不同了!”
“莫非這魔主是與那神靈聯手了?還有,這裡到底是哪裡?下方居然有許多陌生的、幾乎未受到外魔侵染過的生靈念頭,我的觸角已經捕捉到許多,簡直是大補之物!是一處寶地啊!”
“只是,現在看來,這片地方也不安穩……”
這諸多心魔裡面,就有魔頭,以及更上一層的天魔,比之尋常人的靈智還要強上許多,遍遊人心,經歷了許多變化,洞悉陰謀詭計,所以念頭更加複雜多變,這個時候簡單交流過後,知道不可力敵,就要求饒。
奈何邱言根本就不理會他們的話語,一概鎮壓,將那心魔念頭盡數瓦解,強行融入自身,那一個個天魔、魔頭嚎叫著,混亂的獨立意志都被鎮壓下去,那心魔中蘊含的種種信息,則是被邱言積累的感悟衝擊的支離破碎,變成絲絲縷縷,都融入意志各處。
“你竟是連我等魔念都不放過!到底是何方神聖?絕非一般心魔!”
這些破碎的信息中,有著一個個心魔經歷無數年,惑亂了無數生靈後,留存下來的感悟,與邱言這心魔身所走的道路不同,這些跨空而來的天魔、魔頭,都是一路踏著生靈的瘋狂走過來的,所過之處混亂叢生,所以他們的經歷,對心魔身而言,可以說是巨大的補充,讓邱言從另外一個角度,看到了心魔的真實!
眼下,這股真實被迅速的凝結起來,成為心魔身的養料,構建起一個有型的身軀——
心魔身的本體,實際上已經循著這遺蛻小世界中的心魔種子,遍布到了各處,意志冥冥,但此時因外界心魔到來,顯化出來的卻是新凝結出來的形體。
這邊,剛剛將那一眾外來心魔鎮壓、分解,天空陡然一變,一道光輝呼嘯而來,驅散了陰暗之色,好似雨過天晴。
那光輝乍一看與尋常的陽光區別不大,但細細分辨,卻能從中捕捉到古老氣息,與周遭截然不同。
邱言心下清楚,這是坐鎮西邊的那位神靈出手了,投射過來神光。
這尊神靈,來歷莫測,與邱言先前有幾次接觸,長發長椅,讓人摸不清根底,但現在邱言從那黑衣人口中,知曉了上古神靈的秘辛,眼界自是不同,這一看神光,感受古老氣息,心裡已有猜測。
“這神靈從外界而來,借助那機關傀儡的降臨,打開了空間屏障,來到這遺蛻小世界,將原本的泰西上神驅逐,然後鳩佔鵲巢,隨後便謀劃著搶奪整個小世界的控制權,首當其衝的正是原本的遺蛻之地,那遺蛻之地在其影響下,民眾心念潰散,王朝崩潰在即,各地軍閥割據,早就各自為戰了,上演了人間百態,但這些也是我這心魔身的重要養料,因此壯大不少,因而早就成了那神靈的眼中釘了!”
那尊長發神靈抵達這片天地後,很快就有了定位,並且制定了戰略,目的也很明確,至少在表面上,是要在短時間內,就要一統小世界,盡掠氣運!
這種情況下,那神靈自然是發現了在遺蛻之地的王朝背後,還隱藏有諸多黑手,那五尊外來的神靈尚在其次,首當其衝的實際上是一個詭異的心魔,將心魔種子和碎片,種到了大半人的心中,若不將這心魔製服,所有的打算,都只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奈何心魔自有其特性,又在這裡發展了漫長歲月,幾乎是深入到了遺蛻之地民眾的血脈骨髓裡面,想要剝離出來,除非移風易俗,將這些人的種種習慣,盡數改變,才有可能。
“不過,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法門,就是將我這心魔身降服,煉化成傀儡或者屬下,加以禁製,這樣也就從源頭上進行了改變,甚至能省去刀兵之苦,迅速收編遺蛻之民,奈何我這心魔身從前沒有具體的形態浮現,現在既然凝結出來,當然會引得對方出手!但這樣也好,總該要有個決斷, 一山終究難容二虎!”
此念落下,心魔如霧,濃濃一團,往上面一衝,那緊隨其後的神光也是疾飛過來,當空一轉,就化作一人,寬袍長發飛舞升騰,抬手五指張開,漫天雲霞落下,首尾相接的一轉,就成了一個霧環,隨著那人手指收攏、握拳!
這霧環猛然收縮,將心魔霧氣給箍住!
嗡!
一聲輕響,那無形的黑霧,居然被生生凝結成一團,一張面孔掙扎著要往外衝擊!面孔周圍,更是扭曲變化,仿佛將要解體。
長發神靈背手凌空,長發飛舞,笑道:“你這心魔,也算有些道行,只是終究沉不住氣,為了與本座為敵,不惜強行吞噬其他心魔,這就是禍根,現在內外交困,眼看崩潰,本座給你指一條明路,便是誠心供奉本座,祭祀在心,讓本座神像入駐心中,為人間行者,你看可好?”
“神魔殊途,我一心魔,如何能祭祀神靈?你不怕將你的神念汙了?”邱言心中一動,打算直接破開禁製,但這時按捺,開口問著。
那神靈一笑:“這些你無需知道,只需要按著本座說的去做即可,否則的話,灰飛煙滅都要成為奢望!”
見對方不打算明言,邱言也不遲疑,心魔觸角四散!
下界,無數人心中猛然轟鳴,諸多念頭升騰而起,在那高空中凝聚起來,呼嘯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