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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鱗開》734 白雲蒼狗(大結局)
  無論是朱慈烺拜訪郭真人,還是朱和圭與田爽先生的花園對答,都像是湍急河流中湧動的泥沙,被深深掩埋在水浪之下。甚至連當事人都不知道自己的心理起了何等變化,人生的路途似乎並沒有受到影響。

  然而真正的影響仍舊存在,朱和圭開始在自然科學上下功夫,同時自學了法律和佛、道經典。朱慈恨則收斂起對兒子的干涉之心,開始靜靜地觀察兒子的變化。他知道長子正在青春期,這個階段正是逆反和自我充斥每個念頭的時候,當年自己正是在這個年齡上堅定了要成為一個有錢人。

  為了悖逆自己那位清高得近乎孤傲的中學教師父親。

  是的,前世的父親是個受人尊敬的語文老師,有古君子的風范,十分希望兒子能夠在文學和史學上有所建樹,完成自己的學術之夢,可兒子義無反顧地走上了賺錢機器的道路。這讓父子關系直到前世的終結都沒有改善。

  “其實我還是很愛父親大人的。”朱慈恨雙目含淚,仰著頭,不讓淚水流淌下來。

  坐在皇帝對面的是一個面無胡須的老年宦官。盡管他靜靜坐著,但仍舊不能掩飾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兵戈氣息。只是他如今的身份不再是軍旅中人,而是一名大學教授

  經世大學心理學教授。

  他叫陳崇,曾經佩戴少將軍銜的西南集團軍訓導官。

  作為帝國心理學的鼻祖,朱慈恨自己並不是一個好的心理醫生。他也不可能有那麽多時間和精力去研究、思考,並進行心理學實驗。而訓導部為了更好地掌握人心,培養出大批忠於皇帝,忠於帝國的戰士,同時解決一些戰士的心理問題,在心理學領域的投入極大,沿著皇帝陛下指出的路,在這數十年間已經摸索到了一條精神分析的門徑。

  只是真正願意接受心理治療或者輔導的人實在太少或許皇帝陛下是少數幾人之一。

  也或許未必。

  陳崇知道皇帝陛下選定他來作為自己的心理治療師是因為他的“忠誠。”而非“專業”。在心理學系的幾位教授中,恐怕他的學術背景是最弱的。因為他隻研究心理學的實際應用,而不像其他幾位教授那樣精通古今各種思想,以及那些思想對人的影響。

  即便如此,皇帝在說話的時候也往往有意遮掩,甚至有故意誤導的嫌疑。

  譬如“父親大人”這個稱呼顯然不適合用來稱呼大行皇帝。

  陳崇在自己心裡打了問號,仍舊將之埋藏在心底。

  現在正是皇帝陛下發泄情緒的時候,如果將之打斷,肯定會造成不小的精神創傷。

  不過皇帝已經飛快地將這股情緒收斂起來,他擦去眼淚,道:“年紀大了,眼瞼已經包不住眼淚了。”

  陳崇比皇帝年紀更大只是微微笑著。

  “我或許應該退位了。”朱慈恨苦笑道:“當年我與先帝約定的五十退仙…,結果我們誰都沒有遵守。”

  陳崇發現理智要求自己繼續保持沉默,但是感情卻強迫他開口道:“陛下享國六十一年,古今罕見。至於鼎定江山,相信經歷過國變的人都不能想象若是沒有陛下…,會是何等光景。”

  “如今我已經沒什麽用了。”朱慈恨長歎一口氣,道:“邊境四固百姓安居,有錢人乖乖納稅官吏不敢欺壓貧苦,我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陛下老臣鬥膽,美洲邊境還沒有徹底鞏固,大明仍舊離不開陛下。”陳崇仿佛預感到了什麽,極力勸道。

  “這已經不是我的責任了。”朱慈恨歎道:“這些年來,我送走了太多人,真不想再經歷被人離開的感覺了。我好幾次夢到自己坐著火車不知道去哪裡,也不知道有誰與我同行。”

  陳崇道:“陛下這是逃避的念頭。”

  朱慈恨歎了口氣道:“我從來不是一個勇敢的人,但總是不得不站在風口浪尖。”

  “陛下,您是我見過最堅強的人了。”陳崇頓了頓道:“您的自律簡直如同磐石一般,永遠以太陽般的光熱照臨這個帝國,引領生民前行。”

  “太陽之中也有黑子。”朱慈恨勉強笑了笑,道:“說到這個,你為我進行心理輔導已經多久了?”

  “已經二十年了,陛下。”陳崇根本不用算就脫口而出。

  朱慈恨抿了抿嘴,似是遺憾,又似得意道:“那你也沒有徹底看透我。”

  “臣只是每周前來聆聽聖訓,實在慚愧。”陳崇垂頭道。

  朱慈恨搖了搖頭,沒有再多說什麽。

  陳崇出去的時候順便關上了燈,他知道皇帝陛下需要休息一會。

  五十年,用耶歷的說法便是半個世紀,大明已經徹底走出了陰影。

  隨著蒸汽動力的鐵甲巨輪成功首航,大明終於開始了自己的海權紀元,將的麻六甲海峽以東變成了自家的游泳池,就連太平洋也成了東西領土之間的內海。

  在陸地邊境方面,因為俄國在隆景十二年爆發了大規模的銅幣起義,所以不得不將烏拉爾山脈賣給大明,換取白銀、黃金,以平息諸皇子的叛亂,以及莫斯科市民的暴動。

  這在朱慈恨前世的歷史課本中根本沒有提及,但在這個時空裡,卻變成了俄國複興的當頭一棒。

  這其中自然飄蕩著錦衣衛和軍情司的陰影。

  在隆景二十三年,宋應星作為王徵之後的第一科學巨匠,成功找到了可以用作染料的黃色炸藥,在獲得葵心獎之外,還進封越國公。他黃色炸藥很快被用於開花彈和火銃子彈的研究,並在隆景二十五年與鄂圖曼人的戰爭中大放異彩。

  隆景二十五年,帝國雙拳蕭陌與蕭東樓率兵攻破了伊斯坦布爾,能征善戰的鄂圖曼人在黃色炸藥的威力下只能痛苦地求和,希望戰爭早日結束。

  大明帝國最終退兵一千裡,將邊境固定在黑海西岸,直至波斯灣,歸還了伊斯坦布爾,結束了戰爭並且強迫鄂圖曼人公平公正地展開商貿活動。

  無論在戰術還是戰略上,大明都獲得了完美的結局。

  在美洲方面,也因為黃色炸藥的功勞,西班牙人最終同意了割讓墨西哥城以北所有領土,並且尊重大明在美洲的價值觀,立法禁止奴隸貿易,並將現有的奴隸有秩序地送回非洲。

  然而戰爭並沒有就此謝幕。

  隆景二十六年明軍西南邊防軍與莫臥兒帝國在若開山脈發生了邊境糾紛。隨後三個月裡,明軍李定國部翻過了若開山,佔據孟加拉,西北軍則攻破了喀布爾這可以說是莫臥兒帝國的發源地。

  戰爭持續了六年,南北兩支明軍共三十萬眾,在斯裡蘭卡結束了莫臥兒帝國的歷史,大明多了一個印度都司。

  隆景三十一年,因為戰爭漸漸遠去,軍功貴族們不得不尋求新的立身之本。他們跟著皇帝陛下的投資方向,將新領地上獲得的戰利品投入了科學研究之中。在其後的十年中,大明就像是科學家的遊樂場,只要有一個異想天開的設想,就有人願意為之投錢。

  因為這些軍功貴族才是科學技術的最終獲益人,所以知識產權在大明受到的重視遠比朱慈恨的期望更有過之。

  隆景三十七年,世界上第一台電動機研製成功,電力在經過三十一年的孕育之後進入了這個世界。

  隆景三十八年,皇家電力集團成立。同年底,其下屬的燈具集團日產照明燈泡五千個口到了三年之後,隨著電動機和發電機的飛速進步,燈泡集團在全國三十九家廠房的日產量達到三萬個,並且持續上漲。

  隆景四十年,以化學電池作為動力的電動四輪車出現在了京師街頭。

  隆景五十年,宋應星終於完成了他早年的內燃機計劃,製造出了世界上第一台內燃發動機。然而此時大明的電動機已經成為了主流,人們更願意使用沒有汙染的電動機,而且幾乎沒人能夠從新誕生的內燃機中看到前景。

  宋應星隻得將內燃機送給了皇帝陛下,據說這個燒汽油、髒兮兮的機器,可以成為一種飛行器的心臟除非電池發動機能夠克服其不穩定性和過於昂貴的造價等缺點。不過皇帝陛下一如既往,先將這種新動力機器用在了火車上,大大提高了鐵路的運載能力。

  隨著內燃機車的出現,大明的交通脈絡持續性地上漲,各種工業原材料的開采也變得更為高效。

  在隆景五十年至隆景六十年的十年間,生產力呈現出爆炸式的進步,所生產的物資幾乎是過去三百年的總和,以至於計量單位都不得不十倍、百倍地擴展。

  隆景六十七年,朱慈恨在享國六十七年之後,在自己米壽八十八歲生日那天,將皇帝位傳給的已經頭髮斑白的皇太子朱和圭。

  朱和圭在儒學上取得了極大的成就,對於來遲的皇帝寶座並沒有半分興趣。

  他甚至拒絕了儒臣們改元的建議,宣布從自己開始,乃至於嗣君,將繼續使用隆景年號,讓這個偉大的時代千秋萬載延續下去。

  面對兒子的表態,朱慈恨沒有半點欣慰。

  因為作為帝國情報機構的創始人,朱慈恨很清楚這背後蘊藏的真相。

  皇次子朱和析掌握了令全世界驚恐的皇明近衛軍:皇三子朱和垣控制著皇家旗下的諸多產業,尤其包括皇明報業和鐵路、航運:皇四子朱和垠隨著傅山修道,被朱慈恨冊封的全真大方丈,在民間有四太子的說法,頗為信眾尊崇;

  皇五子朱和坍畢業於經世大學法學院,年輕時就去了歐洲,擔任皇明駐泰西諸國的大使,主持了第一次世界性質的大會,在“尊重他國領土”問題上,迫使全世界承認了現在大明的疆域,在國內清流和青年中頗得人望。

  他還以大明軍力為後盾,起草了國際法,成立廣州國際刑事法庭,對海盜、販奴、種族屠殺等反人類罪刑進行審判,在泰西盟友的幫助下,讓大明真正成為一個世界帝國。

  當朱和圭戴上的皇帝冠冕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的處境沒有絲毫改變,他仍舊生活在聖明偉大的父皇的陰影之下。

  “既然我無法改變,你們誰都不要改。”

  新皇帝在心中已經想好了那個飄渺的“憲法。”是一次偶然的機會從父皇口中聽說的利器。

  “訂立憲章,日後皇帝垂拱而天下治,這樣不好麽?”朱和圭問父皇道。

  朱慈恨看著一樣散發著年邁氣息的長子,在和煦的陽光下頗有些倦意,強打精神問道:“你想換回什麽?”

  朱和圭絲毫不驚訝父皇的思緒敏捷。

  “我想用這個保障,換回帝室對皇家資產的控制權。”朱和圭道。

  在朱慈恨手中,帝室自然可以利用自己的股權對經營產生直接影響。然而朱慈恨一放手,朱和圭就發現經營權其實已經落在了弟弟們的手中,自己空有股權,但是要影響經營卻不得不冒著魚死網破的危險。

  半個世紀以來,資本的力量已經佔據了上風。

  “我一直說你天真,你還不服氣?”朱慈恨近乎喃喃道。

  “父皇,我僅有的天真也早就已經消磨殆盡了。”朱和圭幾乎爆發出了數十年的壓抑,大聲道:“為何父皇看我做什麽都是錯的!我已經很努力地做好一切事了!”

  朱慈恨重重歎了口氣,道:“如果你來征求我的意見,我希望你什麽都不要改動,就像你延用隆景年號一樣,直到你的子孫中出現一位強勢的帝王,或許能夠重振帝室。”

  “如果……,”

  “如果你要就此跟你的弟弟們攤牌,我擔心你的子孫只能做一個用印的傀儡了。”朱慈恨道:“不過不管怎麽說,好歹不會有第二次的奉天靖難,也不會被自家百姓推上斷頭台,再發生闖賊獻逆的慘事,你也可以知足了。”朱慈恨閉上了眼睛,再也無力多說什麽了。

  對於一個即將走到人生終點的老人來說,看到兒子們自相殘殺實在是樁悲慘的事。

  朱和圭走出太上皇帝寢宮的時候,覺得渾身力氣都被抽空了一般。他如今已經不可能被別人左右了,因為他本身就是當世大儒,在影響著別人的思想。他也有了自己的學派,以及眾多弟子。然而這些人中卻罕有能夠看清時事的俊傑,而礙於大明的官僚體制,即便他是皇帝,也不可能破格提拔這些弟子。

  一我要自己掌握一些事。

  朱和圭心中暗暗做出決定。

  隆景六十八年,一則噩耗通過有線電報傳到了京師。

  定王朱慈炯薨,因為沒有兒子,只能面臨除國的境況。

  朱慈恨在三個月後,見到了滿頭白發的定王妃盧氏。

  “雖然定王國除是必然的,但你放心,朝鮮那邊的產業仍舊是你的。你日後在京師的生活無需顧慮。”朱慈恨道的。

  盧翹楚並不擔心自己在京師的生活,不僅僅是朝鮮那邊的產業,盧氏本身也已經成了大明數一數二的望族。其父盧象觀最終官拜禮部尚書,致仕前照例出去走了一趟,加了東閣大學士的頭銜。

  其堂弟盧安,作為隆景時代著名的經濟學家,掌舵帝國銀行三十年,光是薪俸和獎金就已經富可敵國了。

  “臣只求太上皇帝能夠允許臣安葬在八寶山。”盧氏倔強地抬著頭:“與第二軍將士在一起。”

  朱慈恨沒有忘記她曾是軍中女將,默默地點了點頭。

  “這幾十年來,…委屈你了”…”朱慈恨道。

  “後來也就習慣了。”盧翹楚拜謝了太上皇帝和太上皇后,告辭而出。

  段氏並不了解盧翹楚的過去,疑惑道:“第二軍的將士怎麽會埋葬在八寶山?”

  八寶山其實是西山山脈的一個土丘,成祖遷都以來,宮中的宦官年邁之後都去那邊養老,最後也就葬在那裡。皇室為了褒揚他們忠誠服務,在八寶山設立了褒忠護國寺,令其安寢。

  朱慈恨手下的軍隊或許是團結性最強的軍隊了,所以蕭陌、蕭東樓等名將在彌留之際,都表示不願葬在家族陵園,而是與部下一起在另一個世界仍舊為皇帝陛下征戰護衛。

  於是朱慈恨便選了八寶山,凡是高級將領,畫圖功臣廟,賜“奉天正國推誠宣力武臣”封號,同時將神位奉入褒忠護國寺,下葬八寶山。

  然而一般將士,恐怕還難以葬在八寶山。

  “她指的或許是一起並肩作戰過的將領吧。”朱慈恨腦中浮現出“許成”的名字。

  這個名字在隆景二十五年之前並沒有給人留下印象但在二十五年的伊斯坦布爾之役中,正是這位上校營官高唱著“野死不葬烏可食。”率隊衝進了伊斯坦布爾城。隨著其後的掃蕩作戰,許成最終也成為了大明的將軍,並且在六十七歲高齡死於軍中,入祀功臣廟,葬於八寶山。

  “我當了快七十年皇帝都沒給自己的修建陵寢。”朱慈恨轉向段氏柔聲問道:“你想葬在哪裡?我讓皇帝去準備。”

  “就天壽山吧,省得破費了。”段氏淡淡說道:“希望能夠活到竣工之日。

  “現在工程之快可不比當年。”朱慈恨想起了自己為父皇崇禎修建陵寢的事,那時候還沒有電動機、沒有內燃機,蒸汽機的效率可實在無法恭維。

  雖然他一直沒有崇拜過父皇,但作為兒子終究還是要給父皇一個美隘。最後崇禎以“禮宗”的廟號入奉太廟溢號為“奉天尊道勵志恭儉修文布武仁孝簡皇帝”。

  平易不警曰簡,這也是朱慈恨對崇禎不信警毀的感jī。

  “你說我死後他們會給我上一個什麽溢號?”朱慈恨突然問道。

  “你這讓我怎麽說?”段氏斜瞪一眼,佯嗔道。

  雖然已經年過八十這一目流轉間卻還有年輕時候的春色。

  走過三個半世紀的大明,在這抹春色中仍舊是那麽地生動。

  大明隆景三百六十四年,道歷四七一一年,耶歷二零一四年。

  朱瞻城緩步走下飛機,深深吸了一口大明清新的空氣。當飛機剛剛進入大明領空,他就從舷窗看到了下面的綠色森林。相比荒蕪肮髒的歐洲這些樹木更容易讓人心生愉悅。

  “殿下,六個小時的航程實在是辛苦了。”前來接機的王府管家迎了上來。

  朱瞻城笑了笑道:“正好睡了一覺。”

  管家跟隨朱瞻城身後,道:“殿下,您在波斯的時候,誠王送了一輛新出產的懸浮車。”

  “謝謝他。”朱瞻城簡單明了道:“他提了什麽條件麽?”

  “他想要德皇帝賜給宋家的那本手稿。”管家道。

  朱慈恨大行之後,隘號為“體天昌道莊毅溫弘興文宣武仁智誠孝德皇帝。”廟號道宗。

  按照《世家》中的解釋,這是援引《溢法》中:綏柔士民曰德:謀慮不威曰德:貴而好禮曰德:忠和純備曰德:綏懷來人曰德:強直溫柔曰德;勤恤民隱曰德:忠誠上實曰德;輔世長民曰德:寬眾憂役曰德:剛塞簡廉曰德:功成民用曰德:修文來遠曰德:睿智日新曰德;善政養民曰德:澤及遐外曰德。

  至於廟號也是因為“道”乃以德化民的意思。

  從皇帝有溢號以來,恐怕也沒人比朱慈恨獲得的褒揚更甚的了。

  朱瞻城出自隆景帝第三子密王一系,與當今的帝室已經沒甚麽感情了。不過他作為研究隆景帝的權威,手中有不少令宗室們眼紅的藏品。

  賜給宋家的手稿,指的便是朱慈恨親筆寫給宋弘業關於情報工作的原稿。這份原稿一直被宋弘業用心收藏,後來因為妻子汪華真的堂侄進了錦衣衛,這才作為禮物傳到了汪家,成為汪家的傳家之寶。

  “他要再來就把車還他。”朱贍城想都不想就否定了這個消息,不過他很快就頓足,道:“不過…,道廟老爺禦筆的兩幅宇我可以轉讓, 前提是他們願意讓祁釗入族譜。”

  管家垂下了頭,表示這不該是他置喙的。

  朱瞻城知道這實在有駭人聽聞,或許會引來全國百姓的反對,隻得歎了口氣,加快了步伐往車上去了。

  在隆景三百六十四年,大明百姓仍舊無法接受一個蠻夷女子產下的孩子成為大明皇族,即便這個蠻夷女子本身是盟國的女王。

  朱瞻城坐進車裡,看著天空中剛剛升起尚未迸射出灼熱的太陽,心中暗道:或許只能讓祁釗去英國當國王了。

  在那個飄蕩著灰塵和霧霾的國家當個國王,甚至還沒有在大明當個百姓幸福啊!

  從太空望下去,除了大明之外的地方只要進入夜晚便是一片漆黑,他們就連冒黑煙的煤油燈都不舍得用!

  尤其是英國每過十余年就要與法國打一仗,而這卻是大明的安排。

  想到這裡,朱瞻城心中就有說不出的酸澀,而隆景帝的血脈又能讓他就此認命。

  或許,六百五十歲的大明又要迎來新的故事了,朱瞻城只希望自己能夠在這個新故事中,完成那個小小的夢想。

  (本書完) )【本文字由 啟航更新組 @冰山berg123 提供】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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