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陵城之中,哭父與弓十三站在城頭,此時站在城頭的當然不止他們兩個,無論是喜女還是虔耳以及顧寒那些虎陵的第二代的中堅及第三代的人都在城頭,還有一些原本就在城中的妖魅或是流浪定居在城中的修士,他們都站在城頭看著,在當今的天地之間,這虎陵城內與城外並沒有有什麽安全之處,都是一樣的,在他們的頭頂,一座巨大的赤青色的鍾將整個虎陵城罩在下方,垂下無盡的赤青光華,虛無之中有湧現法意光波,朝著虎陵城衝撞而來的話,都會被那赤青巨鍾給震散。
他們的眼中,也自是看到了那一隻突然出現的斑斕彩蝶,彩蝶突然出現,然後幻化出無數的蝶,最終億萬隻蝶歸為一隻,飛向了那無盡的黑暗深處。
“無牽無掛獨自一人飛向黑暗的深處,這是多麽的自由自在啊。”哭父歎道。他知道這隻蝶是誰,在他的心中,對於這個人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他相信這個世界之中,知道他的人都會有這種感覺。這感覺有一點想走近他,近距離的觀看他,但是卻又怕將那種神秘打破。很多人想要和他一樣,能夠獨自一人自由的飛向黑暗的深處,但是又怕獨自一人飛向黑暗的深處,怕孤獨。
那幻化而出的億萬彩蝶,更是襯托著那個人的寂寞。
虔耳他雙眼已經失明,但是他的耳朵,他演算天地之法,已經代替了他的雙眼,他看到的與別人看到的卻完全不同。他看到的是天地的命數,看到的是虎陵的命數,但是這命數呈現在他的眼中,他卻無法分解,無法得到結果。
這就是天地浩劫。
他們眼中看到天塌地陷,看到了虛無之中有流火如浪卷,有黑水似龍一般的咆哮。無數的生靈死葬身於其中。突然,他看到了一個人,那個他並沒有見過,但是當他看到的那一刹那,他就知道那個人是誰,那個人正是庇護了他們殿下。虔耳在清陽還在虎陵之時見過,那個時候清陽還是一個殿下,還很小,後來虔耳眼睛瞎了,而瑞殿下也長大了,並且離開了劍河世界去了中元世界,雖然後來他有再跟清陽說話,但是他的靈覺是無法捕捉到清陽的長相的。
除非虔耳能夠比清陽還強,才能夠穿過清陽的護身靈光而用靈覺去捕捉到清陽的長相,但是當此時他通過演算之術看到清陽之時,立即明白他就是自己虎陵的殿下瑞。
他看到清陽每走一步都似乎要虛弱上幾分,只見一步之間,他便看到原本厚重如山的清陽便被削弱的如紙一般,在清陽周身的那一片片白光,每一個盤轉,便如浪一樣在他的周身一卷,清陽身上的氣息便弱了幾分。同時,他也明白清陽所在的那個地方是輪回之中。
“殿下陷於輪回之中了。”虔耳突然開口說道。聲音並不大,但是在他附近的人,個個都是修為高深的人,即使是是注意不在他的身上,此時也是聽得清清楚楚,一個個原本看著城外那驚濤駭浪一般的虛空,此時聽到虔耳的話一個個連忙轉過頭來,哭父問道:“真見到殿下了。”
“我的眼睛雖然是瞎的,但是卻能夠看到你們看到的,確實是殿下。”虔耳說道,他的面容仿佛因為演觀天機太多,被歲月衝刷了,整個人變得無比的蒼老,這種蒼老不單單是來自於肉體上的,更多是來自於一種感覺。
虔耳的雙眼凹陷,臉頰上的肌肉如同樹皮,頭髮枯黃如將死的野草,身上穿著一件寬大的亞麻法袍。
“殿下可有危險?”喜女問道。
“輪回之中,萬物消融。”虔耳說道。虔耳雖然足不出戶,但是他所知道的事情,哭父這些人未必知道,很多天地之間的奧秘,他都知道,在他看來,這個天地就是一本書,這本天地書中記錄著天地演化以來的一切事跡,能不能夠看得到,那就只能看修為夠不夠了。
“那殿下豈不是很危險,我們怎麽才能夠救殿下出來?”問話的是武真,他會這樣問,是因為對輪回之中,萬物消融這句話理解並不深,連清陽都會有危險,他們進去了,那將是三花瞬削,五氣頓散。
“殿下一定能夠出來的。”虔耳說道:“輪回之中沒有方向,但是殿下的鍾在此,以此鍾為現世之方位,能夠不迷失,只需不迷失,殿下便能夠回來。
清陽手中仍然是提著一個鳥籠,鳥籠之中是一隻鳳凰鳥,鳳凰鳥燃燒著烈火焰,照亮一片輪回虛空,清陽將鳥籠拿在手上,就像是提著一個燈籠一樣,突然,清陽的耳中聽到一道聲音:“還不將本宮放了。”
一聽這聲音,清陽便知道是不是鳳凰。他並沒有看鳳凰,揮手之間將迎面而來的輪回中的漩渦劈散,說道:“宮主何必如此心急,此時那南落與婆娑教主戰得正酣,我們何必去打擾。”
“哼,本宮又豈會不知,你先將本宮放出來,自有你的好處。”鳳凰的聲音過處,就像是化為火焰一樣的燃燒。
“什麽好處。”清陽問道。
“我傳你鳳凰涅檗的不死之道。”鳳凰說道。
“既然如此,宮主那便出來吧。”只見清陽突然將手中的鳥籠一拋,刹那之間,鳳凰衝破牢籠,展翼高飛,一聲鳳啼,響徹輪回,只見那鳳凰兩眼之中突然綻放出兩道炎光,直朝清陽而來,清陽不閃不避,任出那兩點火光直接落在自己的雙眼之中,只見他的瞳孔之中,有兩點火光在閃動,好一會兒才慢慢的消失掉了。
這是鳳凰將那涅檗不死之道傳給了清陽。
只見那鳳凰又一聲長啼,振翼而飛,火光四射,猛的朝遠處一扎,鑽入了虛空之中,然後消失了。盡管鳳凰不在清陽的眼中,但是他知道,鳳凰仍然在這輪回之中,如果她想要出這個輪回的話,那麽就要如清陽這般,一步一步的走,必定也將緩慢而艱難。
清陽抬頭看了看,其實在這輪回之中是沒有四維方向的,但是他把自己的頭頂方向作天,那麽那就是天空。在之前,他同樣的看到一隻蝶朝著無盡的黑暗飛去了,他知道,那是曾經的涇河河神陳景,他沒有想到的是,這麽多的人都在爭在這大道根源最終的掌控,可是那陳景卻已經棄下了一切,成就了大自在。
這是一件讓人嫉妒的事情,但是清陽卻並沒有,因為他知道,這個陳景與南落是一樣純粹的人。
突然,在那茫茫然的白霧之中,清陽看到了一個人,一個緩緩行走的和尚,看清了之後,再看他的頭頂,透著一片紅光,紅光反照,映得他整個人就像是白水之中的紅蓮一樣。
當清陽看到他之時,他也看到了清陽。
“白骨道宮清陽。”那身處於紅光之中和尚開口說道。
“你是接引。”清陽說道。
“接引那只是一個名字而已,你可以叫我和尚。”那個一身的白衣,看上去非常聖潔的和尚說道。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到這輪回之中來,一定是有目的的。”清陽說道。
“這個世上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去做一些對自己有害的事情,你又何必說別人,你不也一樣嗎?”和尚說道。
“既然如此,不若我們各自將心中所想所悟說出,印證所得。”清陽說道
“可。”和尚開口說道,他頭頂的紅光如霞。
即是清陽提出來的,那麽自然是清陽先開口,不過,清陽並沒有說話,而是突然伸手在虛空之中一抓,掌心在握緊之間,掌心之中出現灰塵和土,土在光華之中凝結化為一個小小的土人。只見清陽另一隻手並指如刀,在那土人的頭上一削,那土人便潰散了。
“原來你已經悟得了這輪回之中削三花,閉五氣的決要。”和尚說道:“不過,這個手段終歸只是法,而非道,我來此地,卻並非為法而來。因見天諸天生靈生而有慧,有慧便有佛存於心,不忍見他們再化為陰陽之氣,所以便想建一個真正可以不斷輪回的極樂世界,保前世之記憶。若能有一世記憶而重活一世,必將佛心純正,可證羅漢、菩薩道果,到那時,天下皆佛,世無惡人,成就真正的極樂世界。”
“你之所想,我已明了。”清陽說道:“但是你之所想,卻極難實現,你想人人為佛,卻不要忘記了,人人也可為魔。善而為佛,執而成魔,當執著於佛心之時,便可能墮入魔道,一念佛,一念魔。”
清陽說完之後,抬步便走,走過和尚的身邊之時,只見和尚的雙眸閃動,仿佛正在掙扎著什麽。清陽也並未停下,而是大步的向前走,一片無形的輪回漩渦卷來,他並手如刀,劈斬而出,那一片漩渦被劈斬散開,清陽又一步走出,迎面並掌如刀的斬出,一步一斬,他原本每一步都會虛弱上幾分,慢慢的竟是穩住了。
突然,他停了下來,前方他看到了有兩人在大戰,其中一人持劍,劍光縱橫。另一人則是赤手空拳,但是舉手投足之間,卻有著陣陣靈光湧生,靈光如波濤。
那持劍之人正是清陽,而另一個人正是婆娑教主。
然而無論是婆娑教主顯得多麽的強大,他都被南落一劍圈在其中,他舉手投足之間印生出的法流靈浪,都被劍光斬碎。
一道劍光斬碎婆娑教主的法袖,直接斬斷了婆娑教主的頭顱,然而婆娑教主的頭顱卻又瞬間長了出來。
“本教主應天地而生,長生不死,你又豈能斬得了我。”婆娑教主大笑說道。
並沒有人回答他,回答他的唯有南落的劍。劍劍如秋霜,劍光縱橫,或如大河奔流,或如小橋流水。亦或是秋風蕭瑟,又一忽兒是春花微暖。
原本在清陽的劍中,只有那無盡的冷漠而孤絕,而現在,清陽在他的眼中看到四季變化,看到天地陰陽交融,他知道,這麽多年來,南落並非是沒有意識的。
以兩人為中心,是一個巨大的陰陽漩渦,這個漩渦連著整個天地。
清陽看了一會兒,知道短時間之內絕對無法分出勝負。他便不再看,而是依然朝前走著,輪回無盡頭。慢慢的遠離了南落與婆娑教主之間的鬥法,他看到了一座城。
對於婆娑教主與南落來說,清陽的心中,婆娑教主是生於天地,但是自他有智慧以來,卻並沒有與多少人戰鬥,而且戰鬥全都是憑著應天地而生於心的道法,然而南落卻是從最低層的小人物一直戰上來的,他手中的劍完完全全因他而出名。而且,他的劍是能夠斬滅一切法的。
所以清陽現在看到的婆娑教主會處於下風的樣子,但是清陽卻認為,婆娑教主會越戰越強,因為一切的法都在他的心,南落用過的,他都能夠很快學會並了然於胸。
但是清陽並不管他們之間誰勝誰負,隻一心的出輪回。
在這輪回之中,世間的一切汙濁煞氣都集中在這裡了,一道道漩渦浪潮,能夠消融元神,消融肉身。清陽在之中行走著,是一種粹煉,即是煉神,又是煉身。
路過那一座城之時,他停下來看了看,那城上有著‘秦廣,兩個字。而在那城,他看到有一個一身黑衣的女子站在那裡,她抬頭看著遠方,即不是看清陽與婆娑教主戰鬥的地方,也不是看清陽,而是看著一片虛無,清陽突然有一個直覺,直覺她看的陳景,那個化蝶飛向黑暗盡頭的陳景。
她與那個陳景,一定有著一段什麽故事,清陽心中想著。
終於,突然有一天,他一步跨出,眼中那永遠不變的景致變了,他看到了山水,看到了天空,看到了人世間。
他知道,自己出了輪回。在出了輪回的這一刹那,他明白,輪回是沒有出口的,也是沒有盡頭的,可以一步走出,也可能千年都走不出來。
白骨道宮之中,雷動盤坐於道宮的正法殿之中,在他身後那一面法壁湧動靈光,而在道宮之外,一條猙獰的青黑色的蒼龍在咆哮著。那青黑色的蒼龍是原本法壁之中的先天道禁所化,現在合之於雷動的元神,顯化於道宮之外。
因為現在白骨道宮遇上了遷派以來最大的敵人。這敵人不是人,而是一種生有雙翼的蟲,名叫蝗蟲,所過之處,一片虛無,無論是靈石還是白骨道宮之樣的存大,它們都一擁而上,啃噬個精光。
這蝗蟲本就是以前中元世界之中最可怕的存在,它們的巢穴並沒有固定的,一般都是佔據一個大派的門庭之後,在那裡盤踞築巢,直到那個大派的門庭變成了一堆枯石粉末之後,它們自然的就會離去,然後再次尋找到下一個可以值得他們盤踞的地方。白骨道宮所在的這個地方顯然是值得它們盤踞的。
這種蝗蟲又被稱之為噬靈魔蟲,生性凶殘,而且靈智低下,沒有恐懼,所以除非將他們作部殺死,否則他們只會不斷的衝上來。那些被它們滅了的門派就是這樣而被滅的。
如果只是在茫茫的虛空之中,遇上一群這樣的蝗蟲,白骨道宮大部分的人都能夠自保,都能夠安然,但是當他們成群結隊到了億萬隻時,那就是一種大恐怖了。
而且,當出現這種一大群蝗蟲之中,必定有蟲皇的存在。蟲皇的可怕隻存在於傳說之中,因為見到的人都死了,只聽在典籍之中有記載,某某門派是覆滅於有蟲皇存在的某種魔蟲。
此時圍繞著白骨道宮的蝗蟲遮天蔽日,黑壓壓的一片,就像是烏雲一樣的壓下來。而在白骨道宮頂上則有一頭巨的青黑巨龍盤踞著,發出一陣陣嘶吼。嘴裡不時的噴湧出火焰與雷霆,所過之處,成片的需魔蟲被燃燒,或是被雷霆擊滅。
白骨道宮的弟子受命,沒有一人出來,都在道宮之中。但是白骨道宮所在的這一顆星辰卻是很大的,在星辰的另一邊,卻是已經被蝗蟲覆蓋住了。
“長老,讓我們去吧。”
這是道宮弟子第三次請求了。
雷動最終艱難的點了點頭,因為他知道,自己只要一點頭,他們出去與這蝗蟲戰鬥,必將有不少是要隕落的,但是他現在即使是元神融入法壁之中,在道宮之化顯露出蒼龍法象,操雷控電,也是無法做到將這所有的蝗蟲都消滅。因為他的雙眼注視到了在那厚厚的蟲群之後的一個女子。
那是並非人類,而是蟲人,她的身上覆蓋著綠甲,雙手的肘掌之間那些地方有著鋒利的鐮刀狀東西,頭頂有著一對觸須,三角的眼睛,偶爾露出來的笑容下,嘴裡的牙齒鋒利無比。
只見她突然一伸手,抓住了身邊一隻蝗蟲,直接拔掉了頭顱,然後吸食它頸脖之處湧出的鮮血,溢出的鮮血是暗綠色的,順著它的嘴角淌在胸口,她全然不在意。
也就是她的存在,讓雷動元神融入法壁之中顯化出來的蒼龍法象都不敢去隨意捕殺那些蝗蟲,因為他知道,只要自己一但分了神,那蟲皇一定是要進攻的,而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那一股凶殘之意,一直纏繞在心間,揮之不去。
隨著雷動的點頭,頓時有一片弟子出了道宮,祭起法寶,朝著那些蝗蟲殺去,法寶過處,那些蝗蟲成片的落下,只是有些落在地上的蝗蟲竟是掙扎著又飛了起來,還有些則是直接啃噬起那大地來。
原本,這整座白骨道宮之上是沒有蝗蟲落下的,因為一但落在道宮上,便會滑落死去,它們承受不住龍吟法意的震蕩,但是當有人出現在道宮之外時,那些蝗蟲便哄擁而上。隻一會兒便有人倒地,幸好道宮的弟子不少,連忙將那些被蝗蟲掉在身上的弟子拖回殿中,一入那殿中,那些蝗蟲便被無形的力量震落。
苦竹看著這樣的情形,心中明白,這樣下去的話,道宮根本就無法存活下去,而雷動以元神禦蒼龍,這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久而久之,心神疲憊,那時候就是那個蟲皇動手之時,蟲皇是殘忍的,她根本就不在乎那些蟲子的死活,即使是開了靈智的蟲魔,也無法讓她心生半點的憐惜。
道宮的弟子,一個個的出去,然後一個個被蟲子撲倒,然後被救回來,有些救回來之時,已經只剩下一堆枯骨,那些護身的法寶,並不能夠護住他們。
雷動忍不住了,心念動間,那條身在道宮之中蒼龍猛的竄仰而出,朝著那蟲皇撲了過去,蟲皇在高高的天空之中,然而那蒼龍的身體卻像是能夠無限的拉長,那青黑的鱗甲透著生冷的光華,同時電光雷霆隨著蒼龍而生,所過之處,蝗蟲一片一片的掉落,原本如烏雲一樣蓋在白骨道宮頭頂的蟲雲刹那之間被鑽出了一個洞。
蒼龍並不停,在那蟲雲之中翻騰著,刹那之間,厚厚的蟲雲便被攪得四分五裂。道宮弟子一個個驚喜,大聲疾呼。然而雷動的心裡卻並沒有半點的高興
“哼。”
一聲冷哼響起,來自於高高的天空,那裡正是蟲皇所在之處,只見那蟲皇張嘴,無聲的尖叫如劍一樣的穿透虛空,朝著那蒼龍刺去,雷動隻覺得有一把劍朝著自己的額頭刺來。
蒼龍咆哮,咆哮之中風雨雷電隨行。
張著巨口,朝著那蟲皇吞咬而來,迅如雷霆,一口咬下一片虛無,虛無化為混沌,那蟲皇突然背上四翼展開,顫動之間,她消失了,躲開了蒼龍的那一咬。
蟲皇的身體突然出現在蒼龍的背後,那如鐮刀的手斬下。
在手揚起,斬下的那一刹那,血煞刀光一閃而逝,也就在她手鐮刀斬下的一刹那,蒼龍已經轉過頭來,一口便朝著蟲皇吞咬而下,在只是盤踞道宮上端之時,他顯得非常的謹慎和膽怯的樣子,但是當他衝出之時,卻是那麽的狂野,同樣的血腥,迎著蟲皇的血鐮刀一口咬。蒼龍的嘴裡是沒有牙齒的,但是它的嘴裡卻有著讓人心悸的雷霆。
蟲皇並沒有閃避,血色的手鐮斬入蒼龍的嘴裡。
“轟……”
雷霆的咆哮。
蒼龍的嘴巴在這一瞬間張的極大,他竟是想要一口將蟲皇吞下。
蟲皇背上四翼顫動,她竟是與蒼龍保持著一個原封不動的位置,蒼龍一口咬下,只能夠咬到她的手臂上的血色刀鐮,刀鐮入口蒼龍之口,雷霆為牙,刹那之間,蟲皇的手臂已經抽了出來,整個就像是蜻蜓點水一樣,一觸即分。
但是蟲皇手臂上的血色刀鐮卻已經變得傷痕累累,綠色的血液,那鋒利血鐮刀已經鈍了,有了缺口,而蒼龍的嘴裡的雷霆依舊。蒼龍沒有肉身,他消耗的只是元神之力,不過,若是持久的戰下去的話,雷動不行了,苦竹依然還可以,苦竹不行了的話,道宮之中還會有別的人。然而,不知為什麽,這一刻,雷動卻有一種危險的感覺。
“這種以天地元力及先天道禁而成法象的手段,果然強大,不愧為造化仙尊的手段。”聲音很生硬,像是蟲子的聲音,但是雷動卻又確確實實的聽到了,當他聽到這段話之時,他的心往下沉了,因為從他這句話可以看得出,她並不是帶著族群流浪到這裡,而是有目的到來。
“你到這裡來這有什麽目的?”蒼龍發現雷霆般的聲音。
“嘻嘻,有人告訴我這個地方,說是只要佔據了這裡,從此不用再流浪了,從此可以享大道。”蟲皇妖笑著說道,有人類的審美觀來說,她非常醜陋,但是她卻那樣的嬌笑,讓人覺得非常的恐怖。
“憑你一個遠遠不夠,即使你的蟲子蟲孫死絕了也不行。”雷動的聲音響徹天地。
“嘻嘻,本皇一個當然不行,不過,本皇有幫手,你們可沒有。”蟲皇笑著說道。
隨著她的笑聲落下,天空之中突然有一道白光透著,隨著的白光的透出一座巨大的宮殿群出現在那裡,宮殿籠罩在聖潔的白光之中,那些宮殿與白骨道宮的風格完全不同,如果說白骨道宮的宮殿顯露出一種飄渺宏大的包融的話,那麽這一片宮殿就顯露出一種莊嚴與肅穆。
在那一片宮殿前,有一個人身著肅穆黑衣的人,他的身上裹著一層層的白布,看上去像是受了極重的傷一樣,然而他的雙眸之中透出的眼神卻那麽的可怕。
“天堂聖殿。”
雷動看到這一幕之時,立即明白了那是什麽,那是一直以來都以神秘而莊嚴著稱的天堂神殿。
天堂神殿的人很少行走天地之間,但是他們每一個行走天地之間的人都很可怕,用他們的話說就是自己代表著天堂神殿,不容許自己辱沒天堂神殿的名聲,所以,如果他們有失敗,那麽他們一定會勝回來,若是無法贏回來,那麽他們會回去,即使是修行個數百年,然後再找回來。
“天堂聖殿的哪一位?”雷動的聲音響起,傳的極遠。
“耶華。”聲音從那個白布包裹的人身上傳來。
“你,你不是死了嗎?”雷動驚訝的說道,他記得當年清陽和苦竹他們帶著道宮的弟子前往那個世界之中爭豔世界之源時,這個耶華是死在那個世界之中的,他聽回來的弟子說過,可是現在他居然再一次的出現了,那麽他肯定是要回來報仇了。
“我死沒死,並不需要告訴你們,今天就是你白骨道宮要覆滅的時候。”耶華冷冷的說道。
雷動知道,此時說什麽都無法避免一戰了,白骨道宮是死是活,已經不是用口舌之爭所能夠決定的了,無論怎麽樣,只有一戰,勝則白骨道宮還有一線生機,敗則從此消亡。
“既然如此,那就來吧。”隨著雷動的這一聲話落,蒼龍那探出千百裡之外的身體頓時縮回到道宮的頂端盤臥著。緊接著又大聲的說道:“眾弟子聽令,今日是道宮生死存亡之戰,生死存亡就在今日,我與你們共生死,與道宮祖師靈位共存亡。”
“誓與道宮共存亡。”所有道宮弟子都大喊著。
同聲低吼聲之中,所有的道宮弟子卻都盤坐在了正法殿之中,將自己的元神融入了法壁之中,隻一刹那之間,道宮的上空出現了數十條蒼龍,只是這些蒼龍都要小得多。
大蒼龍帶著小蒼龍盤旋在這個星辰上,將所有蝗蟲都驅散,但是當那天堂神殿的白光照到白骨道宮的上空之時,原本咆哮著的眾多蒼龍竟是有許多都縮了起來。
元神是最為敏銳的,那些小龍是被天堂神殿那威嚴肅穆鎮壓了下去。
那是整個天堂神殿數千萬年來沉澱下來神意,只見一直以來立天堂神殿下方的耶華突然伸手雙手,虛空之中響起了他的聲音:“世有天堂,乃有華光。
隨著他的話落,他合著的雙手張開,一片聖潔的白光照下,光華化為一柄聖光之劍,直接斬向那蒼龍,那蒼龍並沒有縮躲,而是一口朝著那聖光吞咬而去,因為如果他躲了,那麽那聖光劍將斬在白骨道宮上,雷動不確定如果道宮被斬了會怎麽樣,因為他感覺到了這聖光斬之中的蘊含著恐怖的力量。
然而,那聖光斬卻烈炎遇上冰雪一樣,冰雪毫無抵擋之力的被融化掉了。蒼龍竟是被直接從中間剖開,雷動大驚失色,殿中的道宮弟子同樣的大吃一驚,他們沒有想到,那個耶華居然如此的強大。而如此強大的人,當年在自己的師叔清陽面前也免不了含恨險死的下場。
可是這一刻,雷動竟然無法抵擋住一擊,雖然有著他這些時日以來有著大突破的原因,但是可見這個耶華的強大與可怕。
“白骨道宮無人矣,我立於此處,可任由你施你所能施展的一切神通來攻擊三次。”那耶華的聲音響徹天地,看似聖潔,卻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蔑視感
白骨道宮諸弟子大罵,尤其是那些入派年月較久的,他們知道當年白骨道宮的威名。但是在這一刹那之間,卻又沒有一人敢回答。
“爾等罪孽一身,只有投入天堂聖使的懷抱之中才能夠洗清,我給你們這個資格。”耶華的聲音再一次的響起。
苦竹閉上雙眼,他心中長歎,他決定死在這裡,死在今天,自己活的夠久了。
就在這時,天空之中再一次的出現了蒼龍的咆哮,那條被斬為兩半的蒼龍再一次的合二為一,只是看上去稀薄而虛弱了不少。這是因為雷動被傷了元神,這還算好的,若是雷動自己元神顯化被斬了的話,只怕是要受重創的,然而,雖然蒼龍重新顯化,但是大家卻知道他並不是這個耶華的對手。
蒼龍低沉的怒吼一聲正要再撲上去,誰都知道,他這是要拚死了。而也就在這時,有一個聲音出現。
“師叔,讓我來,曾經的手下敗將,即使撿回一條命難道還能翻得了天嗎
人末出,聲先到。
但是道宮弟子一個大喜。隨著聲音的落下,一個人從虛無之中走出。剛出出現之時還在遙遠,有微光,微光頃刻之間便化為一道耀眼的光華,光華之中有一個人直向耶華而去。
“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夠擋得下我的三擊。”
光華之中人的人,揚起手之時還在遙遠,手斬落,斬落之時,已經到了那個耶華的身前。
手起,掌刀落。
紫光一閃。
耶華手揚起,一道聖光斬出。
紫光白光爆裂開來。
眾人眼睛一眯,卻仍然是睜著,仔細看著這一幕,只見那耶華刹那之間,整個人變得暗淡了一些。緊接著,便又見那人手再揚起,斬落,就像是行刑場上斬人頭的刑手一樣。
耶華再次的抬手一擋,這一次連他上空的天堂神殿都震動,似乎在給他力量,只是那耶華卻整個再一次的暗淡了下去,比上一擊暗淡得更多,他原本聖潔的臉突然之間變得有些灰暗起來。
當清陽再抬起手之時,耶華竟是轉身便逃。
他向著那天堂神殿的光華最盛之處逃去,然後清陽卻根本就沒有打算再饒過他。
只見一道紫光從清陽的掌沿劃出,如刀光,直接斬在耶華的背上,耶華在被斬中的一刹那之間四散而開,其中有一點白光投入了下方的一片藍色的大地之中去。那一點白光飛逝的速度極快,即使是清陽有心追上去將之徹底的滅殺,也是做不到,因為最後那一擊是耶華自己主動散去肉身的,若是被清陽擊散的,那麽他就能夠追得上。
清陽抬頭,看著那天堂神殿,天堂神殿之中並沒有再出現一個人,而且在不斷的隱去,聖光淡淡的淡去,那天堂神殿像是要重新藏於黑暗之中。
清陽突然踏步而上,伸手一拉,那即將隱入到黑暗之中的天堂神殿竟像是被無形的力量給拉了回來,只見清陽揚起掌刀,斬下,一道紫光如刀,直接斬在那天堂神殿上。
刹那之間,那天堂神殿就像是被踢到的蟻窩一樣,立即湧出了許許多多的人,只是每一個人都生有生翼。
“原來天堂聖殿之中住著的是翼人。”
天堂神殿素來神秘,其中出來行走的人,與別的人並無兩樣,可是今天,卻出現這麽的多的翼人。
翼人出現的一刹那,有一個俊美的女人站在最前面,手持一劍,大聲的說道:“一切都是耶華個人的所作所為,與天堂聖殿無關,還望造化仙尊莫要傷及無辜。”
“呵呵,無辜,你們以神殿千萬年的威壓,鎮我同門,竟說我傷及無辜,可笑。”清陽冷冷的說道。
“如果造化仙尊執意如此的話,那也不要怪我們不客氣,你雖然道行登峰造極,但是天堂聖殿若要殺你也不是難事。”那個俊秀的不像話的女人聲線沒有起伏,一點也像是是威脅,就像是說著一件事實一樣。然而聽在白骨道宮的人耳中,這卻是威脅。
很多時候,人們可以因為心軟而放棄一些事,但是有些人卻絕不會因為威脅而後退半步,清陽不能,因為他現在是代表白骨道宮。他什麽也沒有說,直接一掌削下去。
成片翼人刹那之間暗淡下去,他們身上的那種氣息消失,這是三花被削了
那個為首站著的俊美翼人也不例外,只見她一頭栽落到向茫茫的黑暗虛空,而原本那齊齊出現的翼人也都瞬間哄散,朝著天堂神殿之中逃去。但是清陽卻依然是一手斬出,並沒有直接斬削那些翼人,而是斬在天堂神殿上,只見天堂神殿上的聖潔靈光一陣搖晃,還末停下,清陽又一手斬落。
他這一斬之玄妙,是將他原本對於混沌鍾聲震字的理解,及斡旋造化的化解,及輪回之中那種削人三花五氣的玄妙融合在了一起,最終形成了這看似簡單至極,看上去並不怎麽強大,但是卻內裡霸道無比的削斬。
清陽再一次的抬手,斬下,然後天堂神殿上的光華再一次暗淡下去。
隨著清陽的斬落,那天堂神殿朝著黑暗之中快速的隱去,而那些想要逃入天堂神殿之中的翼人,被清陽的削斬余波所衝擊,一個個就像是斷線的風箏一樣朝著下方栽落。而在道宮諸弟子的眼中,那個原本顯得莊嚴肅穆的天堂神殿竟是快速的腐朽下去。
最後,原本聖潔莊嚴的天堂神殿,竟是直接崩散了,一塊一塊的黑石四散開來,掉落向虛無的深處。
這就從輪回之中回來的清陽,沒有人知道他現在有多麽的強大。當時他被婆娑教主帶走,所有人都擔心他再也回不來,而後來出現的動蕩之中,白骨道宮也受到了極大的影響,但是卻並沒有受到別的門派那麽重的影響。
天堂神殿破滅的那一刻,從天堂神殿之中有幾點光華飛逝而出,投向遠方的黑暗。
白骨道宮弟子一個個大喜,清陽並沒有去追趕。之前那個俊美的人說的那一番威脅的話,現在看來也只是外強中於的說辭而已。當清陽再一次的回到了白骨道宮之時,看著一雙雙的崇敬的眼神,對於道宮弟子來,清陽已經是高高上的一個傳奇人物了,即使是當年與他同輩修行的人,現在也已經用仰視的目光看他,與他說話也不稱他的名字。
趙元、余霜霜、初鳳更是帶著弟子迎了上來,口稱師兄,倒是初鳳身上的那股親切依然還在,即使是相隔這麽的久,而趙元尊敬余霜霜笑著看著。他們的弟子行禮,口稱師伯。清陽點頭,眼睛看過或遠或近的看著自己的道宮弟子,心中感慨萬千,當年白骨道宮還完好之時,認識他的人並不多,而現在,他卻已經成了整個白骨道宮的後盾了。 他向正法殿之中走去,進入正法殿之中,站在門口的苦竹,而雷動則臉色有些蒼白的坐在那法壁之下。
“師叔祖,師伯,弟子回來晚了。”清陽說道。
“不晚,回來的正是時候,可惜被那個蟲皇逃了。”苦竹眉頭輕舒的說道
“既然逃了,那必不敢再回來了。”清陽說道,他有這個自信,既然他出現了,如果那蟲皇還敢來侵犯白骨道宮的話,那必定是有著比清陽更強大的實力才敢來,蟲皇雖然開了靈智,但是其心性仍然是有著極強的地盤意識,在她的心中,此處已經是不可侵犯的了。
見過雷動之後,又與自己的幾位師弟師妹說一會兒話,便不斷的有人來見清陽。清陽坐在宮中,儼然像是道宮的宮主一般,威望極高。
他坐在這裡,將天地可能出現的情況說了一番,但是突然之間,他的目光注視著虛無之中,然後突然一步跨出,那道宮的牆壁根本就無法阻止他的離去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