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密密麻麻無盡的蠅蟲湧現,從鮮血之中湧生的那一刻,清陽便知道,喜女有了絕大的危險,他的手指微動,卻很快便止住了,因為對面的五陰冥王在剛才那一刹那也動了。
“如你我這般,天地盡在胸中,眾生於我等來說不過是棋子,刹那芳華,千秋歲月,悲苦是一世,瀟灑是一世,一元萬象,無盡繁華,人心才是最美妙的東西,百品不厭,這才不枉生命一場。”
“看最美好生命在自己的手下歷經痛苦與磨難,最終含恨而死,那種滋味才是世界最美妙的東西。”五陰冥王笑著說道,若是單純只看她外表的話,她只是一個非常慈祥的老人而已,但是在清陽眼中,她卻像是一處陰穴一樣,無時無刻都在散發著陰毒的邪氣。
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說的便是現在。
有時候,退一步海闊天空這一句根本就無法適用。
惡鬼城之中喜女的頭頂上空突然湧起一片白光,白光之中一團潔白的蓮花緩緩綻放。蓮花綻放的那一刻,那無數血蠅竟是一觸及那白光便融解消散。那血和尚微微一愣,驚道:“這是什麽神通?”“我不知道。”喜女直愣愣的回答,伸手便要去摸縛在發絲上的化血魔綾。
血和尚大驚,竟是一轉身消失在了血幕之中。
隨著和尚的消失,滿眼的鮮血消失的乾乾淨淨,喜女連忙出惡鬼城,投虎陵而去。
五陰冥王看到這一幕,雖然有些意外,但也並不見有怒色,只聽她說道:“想不到你居然在這個天地棋盤之中佔了一角,剛剛那小姑娘的白蓮法象竟是有幾分萬法不侵的意境,一個很美妙的靈魂。”說到這裡,五陰冥王竟是舔了一下嘴唇。
“如果你敢去傷害她,我一定會要你的命,即使是你有著不死之身,我也能夠讓你永世難見天日。”清陽冷冷的朝著五陰冥王說道,他的表情非常的嚴肅,像是自他與五陰冥王爭鬥這麽久了以來,第一次認真一樣。
五陰冥王只是陰陰的笑了笑,然後說道:“你可曾感應到,這個天地大道法則的改變,這一次的改變必定影響久遠,久遠到億萬年之後。”
“所以呢?”
“所以這一次,之前的仙靈都雖然神通仍在,但是他們卻無法觸摸到這個天地跳動的脈搏了。”五陰冥王說道。
“包括婆娑教主嗎?”清陽問道。
五陰冥王說道:“當然,要不然的話,教主何需在天下選冥王。”五陰冥王竟是並沒有避諱這個問題。
“既然如此,那他又憑什麽選他人為冥王。”清陽說道o。
“雖然教主未能夠抓住這天地的那一點道機主脈,但是卻知道該怎麽做,知道做什麽,而你不知道。”五陰冥王說道,但是他還不等清陽回答,便已經又說道:“如果你知道了的話,那麽更不應該拒絕,因為這天地最後的道機存在於眾生的心間,無法在天地間直取,只能於眾生之中得到。”
清陽心中原本的一絲迷霧豁然散開,他問道:“婆娑教主打算怎麽做?”
“天下布道。”五陰冥王說道。
“布的是什麽道?”五陰冥王說道。
“人性本惡之道。”五陰冥王說道。
五陰冥王尊守之前的賭約離開了,雖然喜女此時仍然沒有把那個印帶入虎陵城之中,但是她卻並沒有再派出人來阻止,也許是看到喜女的白蓮法象之中顯露出了萬法不沾染的氣息,又見到了血和尚在她伸手摸那發絲上的紅綾之時驚走的樣子,定然是猜到了那化血魔綾一定是一件強大的法寶。
她離開之時,深深的看了一眼黃泉大帝,走時說了一句話:“婆娑的世界之中,容不下太多的人。”
什麽叫婆娑世界,用清陽的所知來說,一切凡人肉眼看不到的世界都屬於婆娑世界。
黃泉大帝在清陽的心中同樣的邪魅,只是黃泉大帝的邪與五陰冥王的邪卻有一點不同,黃泉大帝是邪魅,而五陰冥王是陰毒的邪惡。
他並沒有離開,竟是說要跟清陽一起去殺婆娑教主,清陽只是想了想後便拒絕了,並沒有答應,先不說那個婆娑教主的神通,就這個五陰冥王的神通也是能夠敵得住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
立於茫茫虛空之中清陽看著這個天地,所見之處有著一個個巨大的的巨山、巨石正遵循著某種玄奧的軌跡在運轉著,他的雙眼之仿佛看到天地法則的運轉,但是卻無法觸摸,仿似近在眼前,又似在天邊一樣。
這虛無之中有突然有風吹來,風吹得他的衣服獵獵作響。任由這罡風將他吹起,如茫茫虛無之中的一塊破布。這個新的世界,他還沒有真正的沉下心來看看,最中心之處一片光華,光華如漩渦,清陽身體順著這罡風而動,盤旋著朝那最中心處的光華飄落。
他感受著這天地之間的真意,偶爾有遇上修行人,彼止也只是注視著,有些會上來打招呼,清陽卻會像是幻象一般消失,然後出現在遠處。
隨著他的心神放開,這個世界的法則在他的心間慢慢的浮現,那種感覺就像原本寂靜空無的一切,慢慢的出現了光亮,出現了風雨,出現山川大地。
當他落入了這個世界最光亮之處時,一道道的雷霆朝他劈落而下,那是因為他本身法意湧動而引發的天象,雷霆擊在他的身上,電花閃動著,自他的頭頂而入,腳底而出,他的身體就像是通透的虛無一樣,電花閃動著,入骨髓,入血脈的深處,震蕩著靈魂。
一種冥冥之中的法理天意在他的心間流淌,原本因為天地的變化而產生的迷霧瞬間散去,他明白了這個世界的法則的最終歸屬於何方,知道了為什麽那五陰冥王會說最後的道機存在於眾生的心間。
這一方天地之間烏雲密布,電閃雷鳴,清陽從順著電光而落,落入一座山中。
“兀那漢子,你是什麽人,來本師神仙山做甚。”一個身形高大,一身雜毛的壯漢對著才從這一方天地之外落下的清陽大聲的問道。
在他的身後有一個山洞,山洞上歪歪扭扭的寫著神仙洞三個字,山洞之中有火光透出,洞口有一個狐臉的女婦人探頭看著,眼中滿是好奇。
雖然他的聲音很大,清陽倒也沒有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什麽惡意,他笑道:“駕雲時沒有注意天氣,被雷劈了下來。"
那渾身毛發,連褲子都不穿的壯漢看了看天,說道:“你這漢子,好運氣,被雷劈了都不死,落在本師洞前就是緣紛,快進來吃一條虎腿壓壓驚。”
清陽覺得好笑,想了想,便說道:“那好,那就吃你一條虎腿。”
聽到清陽適應,那壯漢欣喜的朝著身後的山洞喊道:“夫人,快去找牛大力借一壺酒來,就說本師要宴請能駕雲的仙客。”
那一個只是探出半個身子來的狐臉婦人立即應著,朝著一個方向跑去,他跑出來的那一刻,清陽愣住了,因為她同樣的全身上來都是毛,但是卻已經是人身了,可又什麽也沒有穿。
他當即明白,他們雖然已經是妖,但是卻是未開化之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