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由暗轉明,清陽子依然沒有出去,風凌則坐在那裡等著清陽子的出來,她有話要問清陽子。黃靈則是靠通天觀的大門邊睡著了。
整個通天觀都彌漫著一種憂傷哀靜氣息,清陽子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響,自從他在清陽道觀之中收到了師妹傳來的靈訊,便一直被灰色籠罩著,那種師門將滅的壓力及不知背後敵人是誰的思慮,讓他的心像是被韁繩捆住了一樣。
此時不執道人又死去,這讓他的心境再次晦暗幾分。
就在這時,天邊跳出一輪紅日,紅日光芒萬丈,將整個大千世界照得一片光明,那黑暗之中的一切魑魅魍魎都灰飛煙滅,所有的陰暗都煙消雲散。
那驟然而現的景象,讓清陽子的心莫名的一動,那太陽的光輝仿佛灑入清陽子的心中,將他心中那泛生陰鬱給驅散。
清陽子的精神意念在這一刻仿佛與那顆紅日相連,那種光照億萬生靈的煌煌大勢在他心中蔓延開來。這種感覺讓他的沉浸其中,思感之中唯有那溫暖而無處不在的光輝。
那一瞬間的感覺,讓清陽沉浸其中,久久不醒。
也就在這時,清陽子內心世界之中,那顆怨魔法珠不再是高高的懸於最中央之處,而是如那真正的太陽一樣,浮於東方。這一刻,那怨魔靈珠仿佛成了太陽在清陽子心中的投影,而清陽子神室演化為一個世界,被怨魔法珠上散發出來的萬丈黃芒照亮的世界。
在這個天地間,各派都有著不同的大道訣要,所以有著各種不同的境界。不過修行人有三個大境界卻天地間公認的,第一個層次是能夠擁有法術,通過大道訣要與法意、靈力的使用,施展出法術,這種個境界名叫通法。
再深一個境界便是清陽子現在所處的境界,名叫道真,此類人又稱之為有道真修,通稱為真人,到了這一種境界已經能夠不再拘泥於法意與大道訣要了,就如清陽子之前與烈炎老祖鬥法一樣,那是來自境界上的差距。
烈炎老祖能夠以身化天火,那是來自於地煞魔淵的獨特修行法門,以肉身融入烈焰,最終地煞火融合,這是一種煉體神通,雖然他能夠化身天火,但是依然沒能夠脫離那法的層面,未能夠觸及道的范疇,所以他被天衍大陣困住而無法逃脫。
再一個層次則號稱一念而化天地,心中世界顯化於世,萬般法術,皆一念可成,這是天人道,曾有人說過,隻有踏入天人道,才是真正走上登天之路。
此時清陽子的心中那一絲通融天地的感覺慢慢的散去,心中的那怨魔法珠又再次的回到了中天之處,無論他怎麽去感應,都不再有那種與天際的那顆太陽映照相通的感覺。
他知道這種感覺可遇不可求,然而即使隻是那一瞬間的‘我心映天地’的相通,也讓他回味無窮。
落霞山下那些修士一時不敢上同,聚於山腳之下,相互議論著,無非就是烈炎老祖如此神通,卻敗的無影無蹤,也許連命都沒有逃得了。又有烈炎老祖親傳弟子龐越死於一個不通法術的女子手中,說到這個女子時,說的更多的是她手中的劍到底是什麽劍,竟是能夠斬破法術、法寶。
時間就如風沙,能夠將一切痕跡掩蓋,今時今日的大事,今時今日的風雲人物,數十年後最後被別人傳揚一句‘當真了得’,
不過一時英雄而已。 他雖然猜測到清陽子的身份,但是卻並沒有人能夠真正的確定。即使是確定了通天觀中的就是清陽子,也不過是讓清陽子自此時揚名而已。
他們不知道二十年前,清陽子曾為天衍道派的掌門首席弟子時,在萬象法會上的驚豔的論道與辨法。在那萬象法會上的驚豔表現,本在大家都以為清陽子將會成為天地間一枚燦爛星辰,卻不曾想隻是一現即隱,沉寂的無影無蹤,不過二十余年,隻怕上界已經無人記得,更何況他的名字根本就沒有傳到這人間來。
二十年前的清陽子法意被剝離,靈力潰散,沉淪於這萬丈紅塵的人間,二十年的沉寂,一朝再現,便斬殺這人間縱橫數十年的烈炎老祖,驚耀世人。
一轉眼之間,天色已經大亮,山下之人才慌忙上落霞山去,然而來到了通天觀前,卻無人敢高聲說話,個個謹言慎行,即使是看也不太敢久看通天觀。
就在太陽完全的跳出這個天地之後,天際一道金色劃破天際,那金光所過之處的虛無之中留下一座金橋,在那金橋落於落霞山之時,便有六人出現在那與落霞山相接之處。
這六人個個都身著法衣,身蘊寶光,不沾半點塵氣。年紀看上去都很年輕,歲月仿佛無法在他們的身上留下半點痕跡。
六人分別為三男三女,中間兩個一男一女身著朱色法袍,背上各有一柄寶劍,他們的眼神就像是劍光一樣,銳利無比,掃過落霞山一眾人之時,讓他們遍體生寒。
左邊兩人同樣是一男一女,女的衣著素淨,眉心一點朱砂,讓她看上去有一種異樣的感覺,男的卻隻是一襲白衣,安然靜立,卻自有一股傲然氣度。
右邊兩人各穿一襲寶藍法袍,腰系青帶,發髻高挽,一男一女各有儀姿。
他們六人分別代表了三個門派,分別是滄浪劍宮、法華密宗和天衍道派。其中當中兩人目光在落霞山眾人身上巡視著,大多人都低頭,幾無人敢與之對視。唯有一個女子坐於通天觀前雙眼絲毫不避讓的看著他們。
她正是風凌,她沒能等到清陽子出來,上界的人卻已經下來了,所以她出來了。
滄浪劍宮來招收弟子的兩人道號分別為流雲與彩雲,是滄浪劍宮的傑出弟子,劍術高絕,可斬鬼神。
隻聽流雲朗聲說道:“往屆升仙,爾等可知立此說話的是何派?”他突然的這一問,讓眾人一時不知什麽意思,一個個神色怪異,其中布公子面色一喜,答道:“往屆升仙,立於上仙說話之處乃天衍道派。”
流雲微眯著的眼睛微微一抬,看似誰也沒看,又似將眾人的所有表情、心思都看在眼中。隻聽他繼續說道:“那爾等可知今日說話之人是屬何門何派?”
布公子心中更是大喜,他強忍著心中興奮,臉上露出矜持的微笑躬身的說道:“今日所立說話之人乃滄海萬丈浪,一劍渡紅塵的滄浪劍宮。”
他這話說的尤為大聲,看到那說話的流雲臉上露出笑意,心中越發的慶幸自己變機的快。他偷眼去看站於後方的天衍道派的兩位修士,只見他們兩個側頭看別處,竟是不與眾人對視,他心中不由的湧上陣陣快意。
他猶記得當年與清陽子一起站在這裡之時,他與清陽子並排而站,他將胸脯挺了又挺,然而天衍道派的人眼掃過他時就像是看空氣一樣,沒有絲毫的頓留。這是他平生以來第一次感到羞辱,雖然後面這些年來一直也沒有被選中,可是那一次的情形回想起來,他的臉上仍然會發燒。
此時他看到天衍道派的人臉上同樣的出現了羞辱之色,心中自然快意湧動。他再偷眼去看剛才說話的流雲,只見他的臉上同樣的出現了笑意,而且那笑意竟是沒有絲毫的掩飾。
他心中大定,暗道:“今日若能討得滄浪劍宮歡心,何愁不能列入門牆。”
這時流雲說道:“呵呵,看來還有人認得貧道。滄浪劍宮今日於此招收入室弟子、記名弟子,若有志於劍道者,盡可上前,滄浪劍宮大開山門,名額不限。”
他的聲音不大,卻將聲音輕輕的送人山頂諸人耳中,說到這裡,他不由的又看了一眼那通天觀前坐著的女子,他看到她身前柱著一把長劍,暗想:“此女既是習劍,可為何聽到我滄浪劍宮之名卻為何無動於衷。”
在他來到這裡時,隻一眼看過去,便已經發現了坐在那裡的風凌是最適合地滄浪劍宮的弟子,那對視的一眼,他已經從對方的眼神之中感應到了風凌那無畏的神意,這不光是滄浪劍宮看重這一點,其他的門派同樣的看重這些,不過滄浪劍宮是劍修門派,更為偏愛這種神意似鋒芒之人。
各派招收弟子並不在意他們修行了何種道訣,也不在意他們有何種法術,換一種說法來說,他們修行了法術,更證明他們是可以修行之人。
各派招收弟子的標準在於神意若何,如風凌這般,神意鋒芒畢露,又有如布公子那般神意詭卑者,又有似黃靈那般神意清柔者,更有如清陽子這般神意如崖石者。
除了通過察人神意類別強弱之外,自然還要觀其肉身,有些人雖然可以修行,但是肉卻如竹籃一般,盡管修行人只需要入了門之後,便能夠擁有靈力入身,但是若是離門派,則要看那身是桶還是籃。
至於其他的林林總種雜亂的規則如品性、外貌,又或者要聽其經歷觀出身等等,各派有各派的規矩,但最主要的是看肉身和神意。
風凌雙眼與流雲對視,展露出了那種似鋒芒般的神意,讓流雲心中有了要招她入滄浪劍宮的念頭。
流雲的話落,便引得山頂諸人騷動,其中更是有一個十來歲的少年大聲的說道:“我想入滄浪劍宮可以嗎?”
這聲音不大,但卻在此刻顯得清晰,流雲含笑道:“好好,來來,容貧道看看。”
他將那少年招過去,撫了撫少年的頭頂,便說道:“很好,你可入滄浪劍宮。”
流雲的話自然又引的諸人一片騷動,不等這些人說話,流雲便又介紹了左邊法華密宗的兩個,這兩人之中的那個女子開口說話,在她說過話之後,大家本以為要輪到天衍道派說話,哪知流雲卻像是忘記了天衍道派一樣。
幾次天衍道派的人欲要說話,都被流雲給打斷了,天衍道派的兩位修士在眾多人間修士的目光注視之下,一股羞憤之意自心中湧起,可是他們卻無能為力,今日的天衍道派已經不是以前的天衍道派,這次還能夠來這人間招收弟子,都是經過了滄浪劍宮的同意才能夠下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