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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色黎明》第40章
到現在為止,保險團裡面最高的決策者是陳克,這是公認的事實。雖然陳克反覆強調領導保險團的是人民黨,遇到緊急問題,大家一定要召開黨委會做出決定。不過到現在為止的黨會慣例,都是陳克說,大家聽了之後討論。像今天這樣,黨員們自主要求召開黨委會決定保險團行動的,這還是第一次。

水上支隊是老部隊,偵查大隊更是精銳力量,陳克一直在強化這兩支部隊的政治化教育。所以這兩支部隊現在共有600人,黨員和預備黨員達到了54人的規模。雖然比例不到10%,可現在人民黨黨員總數剛剛接近300,按照比例而言,已經是非常高的了。

章瑜作為這次行動的指揮官,他並不著急表達自己的觀點,先是簡單介紹了情況,然後章瑜讓政委李照發言。

李照看了看同志們卻沒有立刻說話,這不是他故弄玄虛,而是他發現自己無法說出什麽來。政委的工作在現階段其實很尷尬,雖然號稱是各級部隊的政治委員,實際上他們要說什麽,要做什麽,都是由上級,或者說陳克與何足道來安排的。各級政委們當中,能把組織上交待的工作做好,就算是非常優秀的人才。讓他們自己按照人民黨的綱領來決定部隊的行動,即便是被公認為軍隊政治委員第一人的何足道也不過是剛剛開始而已。更不用說李照這樣的新手了。

但是開會總是要說話的,李照胸中原本沸騰著一種正義和激情,當他想把這正義與激情變成自己的話向同志們傾訴,希望讓同志們接受的時候,一股莫名的恐懼立刻凌駕在這情緒之上了。李照今年22歲,松江府人,爺爺這一輩家裡算是中農。上海開埠以來,靠著販賣糧食和蔬菜,日子倒也過得去。教會學堂不收學費,李照的爺爺就把李照的父親送去教會學堂上學,畢業後在碼頭船廠當了一個技工,和英國人算是搭上了關系。李家的新鮮蔬菜總能賣給英國船隊,這就保障了李家的利潤。到了李照這一輩,更是能夠上了複旦公學。

跟著陳克從上海來到安徽,半年多的艱苦工作,風吹日曬下,這個身高一米六五,有著圓圓臉龐的青年曬得黝黑,身上的書生氣已經很是淡薄。可是當他第一次基於自己的認識向同志們宣傳的時候,李照仿佛突然回到了當年被老師叫起來回答功課的時光。心裡面緊張,嘴裡面發乾,泛著一股的說不出苦澀味道。他就這樣站在原地,一言不發。

章瑜看著李照,心裡面一陣好笑。比李照大了四歲的章瑜出身河北邯鄲的一個小吏家庭,他的家族一直希望自己的孩子當中能夠考出來一個有功名的。這樣就可以徹底擺脫家族尷尬的地位。章瑜曾經是家族非常看好的一個人,不過在章瑜18歲的時候,面對去天津機械局上班,還是繼續讀書這兩個選擇,章瑜把繼續讀書的機會讓給了自己的弟弟,自己背著一個小包裹踏上了去天津機械局的道路。

1900年,也就是章瑜20歲那年,天津機械局在火焰和爆炸中化為灰燼。參與保衛機械局的章瑜身受重傷,好不容易才保住了一條性命。在之後的幾年中,章瑜在天津一家私營廠子做工,直到陳克1905年到了北京之後,才在秦佟仁的介紹下去了北京蜂窩煤廠工作。再接下來,他毅然放棄了繼續在蜂窩煤廠工作的機會,跟著尚遠一起到了上海,又到了安徽。累計功勞成為水上支隊的隊長。

論社會經驗,章瑜比起李照高明的不是一點半點。所以章瑜並不認為李照能夠煽動起大家的情緒。

就因為有這樣的看法,李照冷了場的現在,章瑜不不催促,不嘲笑。相反,他用非常認真地目光看著李照。“同志們,”李照終於說話了,“現在我們黨會上要討論一件事,要不要幫著劉家鋪的百姓打圍子。”

要討論的內容大家其實已經心知肚明了,沒有人說話,黨員和預備黨員們靜靜的等著李照繼續說。

“我覺得我們有必要打。咱們保險團是人民的軍隊,我們不能眼睜睜看著百姓們餓死。”這本該氣勢恢宏,擲地有聲的話,李照卻說的毫無氣勢可言。

章瑜眼睛都不眨,靜靜地聽。但心裡面他已經記下了反駁李照的第一個要點。

“我們既然要解放全中國,劉家鋪在將來也必然要解放。現在解放,至少現在就能夠得到百姓的支持。將來的工作也必將容易得多。”李照接著說道。不過這話說得稍微有了些激情。

章瑜覺得李照終於找到了些門道,不過這依舊不是要點。在這種動員會上,注重的應該是煽動性,而不是理性或者長遠的考慮。這也是章瑜為什麽要把周義生趕走的原因。如果周義生痛哭流涕的陳述著自家的悲慘,圍子裡面地主的無情,好歹能激發出大家的同情心。接著再闡述人民黨的正義使命,又能鼓舞起同志們的鬥爭精神。調動起同志們的情緒之後,接著闡述打圍子對革命事業的的諸多好處,自然能得到同志們的支持。

陳克在到達鳳台縣的初期,就是這樣鼓動起同志們的鬥志,成功地以人民黨為核心,建立起了現在的局面。而李照很明顯沒有學到陳克講話的精髓。身為軍隊政治委員第一人的何足道本人已經掌握了這些,而李照還是嫩著呢。

果然如章瑜所想,李照因為抓不到問題本質,他的發言效果有限,大家雖然在認真地聽,但是眉頭卻開始皺了起來。不過李照好歹能爬到這個地位也不是完全吃乾飯的。他看到形式不對,也不多講,乾脆結束了講話。“我先說這麽多,現在讓章隊長說說自己的看法。”

不錯不錯,章瑜心中暗道。實在不行就立刻把發言權交給對方,看對方的話,有針對性地反駁,也算是一個策略。這是陳克曾經講述過的策略。

章瑜站起身來,先如同陳克一樣環視了四周。目光炯炯,認真仔細地看了每個同志的眼睛。這才開始了自己的話。“同志們,我本來是不支持打圍子的,但是我現在有點支持了。但是我想問大家一句話,保險團是誰的武裝。保險團就是槍,誰指揮槍?黨指揮槍!保險團要聽誰的話?保險團要聽黨的話。我們現在這些黨員,才是決定現在咱們這個支隊行動的人。”這些話章瑜說起來鏗鏘有力,誰都不會認為章瑜不相信這些。哪怕是希望現在就出兵的同志們也是如此。

“那麽,身為黨員,上級黨組織上給了我們指揮這支船隊的大權。我們不能自作主張,我們得對得起上級黨組織。陳克書記代表上級黨組織親自給我們送行,我們得對得起陳克書記。不能讓陳克書記,讓上級黨組織的對我們失望。黨組織交給我們的任務是什麽?同志們,黨組織交給我們的任務到底是什麽?”章瑜一面反覆的詢問,然後一個個的看著黨員們的眼睛。在章瑜視線的逼迫下,每個人都在回想著黨組織的命令。

看到同志們若有所思地神色,章瑜已經知道自己成功地把同志們的思路帶上了自己的軌道上。但是也就是得意了這麽一瞬,章瑜的臉色突然變了一下。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一件被他忽略掉的事情。突然間,章瑜明白了上級黨組織的真正意圖。

失態只是維持了一瞬間,章瑜已經恢復了方才的嚴肅神態。“要不要打圍子,救百姓?黨在這次任務之前有沒有告訴我們?”

這個問題問得可是十分巧妙的,黨組織說了不少話,到底哪句話才是對是否打圍子的解釋呢?大家一時沒有想明白。

章瑜也不讓大家多想,他直接公布了答案。“出發前,何政委問了我們兩個問題,第一個問題,這次外出肯定要看到非常多悲慘的事情,黨組織問同志們有沒有做好思想準備?第二個問題,同志們要不要救這些百姓。怎麽才能救這些百姓?”

黨員們一個個面面相覷,不少人已經恍然大悟。而有些人還是有些迷惑。章瑜一面興奮的確信,自己終於把住了上級的想法,另一方面,又在心裡面大罵自己的愚蠢。既然已經做了決定,章瑜也不再留什麽後勁,不再留一手。他朗聲說道:“黨組織為什麽這麽問,為什麽不直接命令我們打圍子。這是黨組織對我們的關心。想救百姓,那就得實打實的拿出糧食來。我們沒有這些糧食。想救百姓就得幫百姓們打出這些糧食來。這次送人接人,是一個臨時的工作。黨組織並不了解具體情況。讓我們賑濟百姓自然是不行,讓我們發動百姓,我們都不知道百姓要不要和圍子裡面的人拚命。我們自作主張的去打,說不定百姓還覺得我們是群打劫的。反倒壞了事。所以黨組織什麽都沒說,何政委只能把話說到這個地步。”

這話一挑明,同志們恍然大悟。會場上立刻是議論紛紛,有些同志覺得何足道政委花花腸子真多,大部分同志則覺得何政委實在是很體貼的人。但是要不要打圍子,已經不再是討論的焦點。

“同志們,靜一靜。”章瑜喊道,“既然大家開了這個會,我們就得實事求是地考慮。打圍子,我們是和百姓一起打,還是我們單獨打。這個仗要怎麽打?打起來死了人怎麽辦,有人受傷怎麽辦。醫生夠不夠,臨時醫療夠不夠。我們的武器夠不夠。哦,對了,現在馬上就確定吧。聽魯正平同志說,現在鄉親們已經出發去打圍子了。我們是現在趕過去,還是馬上派人去攔住他們。我們馬上就要做出決定。”

聽了這話,人民黨的黨員立刻就開始沉思。這的確是件大事,以前這種事情完全是陳克和軍委決定的,大家聽命令就好了。而現在要大家作主,大家一時真的想不出來具體辦法來。大家的目光忍不住又落在了章瑜身上。

被這麽多人用期待和信賴的目光注視,章瑜覺得心中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以前這種目光都是投向陳克,投向那些地位更高的領導的。那些目光中也有章瑜本人的目光。現在章瑜終於能夠自己得到這樣的注視。他實在是無比的欣喜。看了目瞪口呆的保險團政委李照一眼,章瑜已經知道,自己在現在已經徹底凌駕於李照之上了。眾人服氣的對象不再是李照,而是他章瑜。

服眾這件事,首先就是你自己必須得你心裡面有實實在在能夠打動眾人的態度,能夠讓大家認可的立場。經歷過生死線的章瑜對這點非常清楚。當年他跟著聶士成提督守衛天津機械局,大家就是被聶提督那種正氣所感動。甚至不用多說什麽,僅僅是聶士成提督的眼神,那簡單的語言,就足夠讓眾人知道,拚命的時候到了。

雖然到現在為止,章瑜都沒有後悔過當時自己的選擇。但是那次之後,章瑜就堅信了一件事,正義是解決不了問題的。無論你多麽正義,你要做的事情如何的能夠名垂青史,在這種正義背後都得有與之相配的能力。否則的話,你不過是那些掌握了大義名分的人們填了溝壑而已。章瑜之所以追隨了尚遠,追隨了陳克,是因為這兩個人除了擁有正義之心,更有能把自己理想貫徹的力量和計謀。而現在,章瑜極有可能已經踏上了與這兩個人能夠並肩的道路。雖然章瑜現在的力量還是源自這兩個人,但是沒有誰天生下來就該擁有“決定正義”的權力。

但是這樣小小的得意忘形並沒有持續很久,章瑜畢竟是經歷過死亡考驗的人。他知道想太多只會讓自己進退失據。陳克比章瑜高明的地方,就是他知道要建立一個什麽樣的組織,對於這點章瑜是心悅誠服的。孔子說過,“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聖人之言。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狎大人,侮聖人之言。”既然陳克現在遠勝自己,那麽章瑜就該心悅誠服的在陳克手下聽命,如果這就是天命,章瑜絕對不會去挑戰。

拋下了私心雜念,章瑜簡單明確的和同志們討論了一下,然後就派出了兩波人員。

人民黨的會議開得是一波三折,卻又火花四射。另外一邊安徽新軍的會議就只能用一壇死水,陰雲密布來形容了。

新軍的集合遠沒有保險團來的快捷,雖然人數比保險團的人數少了很多。但是保險團的會議召開了好一陣,新軍官兵們才集合完畢。看著蒲觀水陰沉的臉,新軍官兵們已經嚇得不敢吭聲。他們也不知道是誰做錯了什麽,惹得協統大人如此生氣。同時,他們還用疑惑的目光看著蒲觀水身後那個臉如同活骷髏,四肢瘦得跟麻稈一樣,衣衫襤褸,胸口衣服破了一大塊的那個髒兮兮的災民。這麽一個人怎麽跟在協統大人身邊,每個人都覺得很疑惑。

“這個人就是周義生的哥哥,周義正。這個人就事現在安徽的災民。大家看到他什麽樣了麽?”

蒲觀水的話音一落,每個新軍官兵的臉色都變的極糟。難道自己的親人也是如此模樣麽?這種非常實際的聯想讓新軍官兵的心臟都如墜冰窟。

蒲觀水的聲音很低沉,“不僅僅是這個人,現在安徽的百姓都是這個樣子。方才,幾百災民已經要去破了這劉家鋪的圍子,找到吃的度過災年。不過就我看,他們只怕是破不了圍子的。”

聽到這話,幾乎所有新軍官兵的臉上都有同情的神色,不過也只有那種兔死狐悲的同情而已。看到這樣的神色,蒲觀水非常失望。方才保險團那個叫做魯正平的戰士義憤填膺的表情蒲觀水記得非常清楚。魯正平家在鳳台縣,和這劉家鋪的百姓八杆子打不著關系。而且鳳台縣好歹維持了大夥的生存,想來他家肯定是衣食無憂的。而魯正平的那種義憤,家在劉家鋪的周氏兄弟都遠比不上。至於這些本該有著袍澤之誼的新軍官兵更加比不了。

新軍官兵們呈現的反倒是畏懼,他們僅僅在畏懼身為協統的蒲觀水。而保險團的戰士們卻敢向他們的長官提出意見來。同樣是軍隊,雙方的差距怎麽就這麽大呢?

“我們要不要去幫周義生?”蒲觀水大聲問道。

這麽一個簡單的問題,新軍官兵竟然沒人敢吭聲。過了一陣,終於有人裝著膽子問:“蒲大人,這次不就是來幫我們把家人帶到鳳台去的麽?”

“沒錯,我們就是來幫大家的。那麽我們該不該幫劉家鋪的災民?”蒲觀水接著問。

這個問題可就沒有人敢說話了,在新軍官兵們心目中,“自掃本家門前雪,哪管他人屋上霜!”這才是正理。把自己的家人,親朋救走,這已經是這些官兵心目中善舉的極限了。幫那些八杆子打不著的災民,對官兵本身有什麽利益可言?很明顯沒有。

而且現在的災年,除了鳳台縣這種異類才能讓百姓都有口飯吃,有糧食的哪個不是大戶的圍子?打圍子那可是要死人的。自己憑什麽給素昧平生的人賣命?天下沒有這個道理。

不過到底也有腦筋清楚的人,一個管帶說道:“蒲大人,你若是讓那些圍子放糧,只要您親自去說說,想來無論如何都會給您面子的。我們肯定跟著您。”

聽了這話,蒲觀水冷笑了一聲。

蒲觀水不是個傻瓜。對於官場和人情那套他並非一竅不通,蒲觀水出身官員家庭,自然不可能不知道這些。只是他根本不喜歡這樣的做法,蒲觀水一直以來始終認為這些約定俗成的做法是錯誤的。自己出面討要糧食的結果蒲觀水很清楚,無外乎對方以為自己是打秋風的,要麽根本不放自己進圍子,然後給自己送上一筆禮金,和新軍兄弟們的茶水費。或者膽子很小的,象征性的放夠百姓吃幾天的糧食。反正都是無用功。圍子覺得只要是能夠讓蒲觀水全了面子,這就行了。百姓的死活和那些圍子裡面的地主何乾?

這也就是蒲觀水認為自己與這些地主們本質的不同。蒲觀水是真心希望能夠救中國,救百姓的。如果說以前他只是有這麽一個大而化之的概念,自從看了陳克的書之後,蒲觀水越來越明白為什麽這個世道會如此殘酷。雖然他和陳克親自的交道並不多,僅僅是那套《中國文化傳承與唯物主義的興起》,就讓蒲觀水認定,陳克是一個能夠拯救中國,拯救天下百姓的人。所以蒲觀水才會如此的尊重陳克,願意加入陳克領導的革命。

看到了鳳台縣的現實,參加了這次接送新軍的行動,更加能夠證明陳克正在實踐拯救百姓的理想。以天下為己任,這種大話誰都能說,蒲觀水見過那麽多高官,在中國遭逢外國入侵,內憂外患的這個年代,他們大多數都是把這話掛在嘴邊。但是這樣的話不過是他們的借口。而僅僅不過是今天一天,蒲觀水就看到了幾十個意圖承擔起這個責任的青年。而這些人並不是陳克的死黨,他們不過是保險團八千戰士當中的一些普通的官兵而已。

就今天一天,蒲觀水見到的肯用實際行動來拯救百姓的革命戰士,比他這輩子見過的肯為百姓做點實事的人總數都要多得多。

而自己面前這些新軍官兵,哪怕是他們的鄉親正在死亡線上掙扎,他們依然不敢有什麽表示。他們到底在怕什麽呢?

雖然召集新軍官兵的時候,蒲觀水滿腔激情,可是僅僅和新軍官兵們說了這麽幾句話,蒲觀水就覺得有些義氣消沉。 他忍不住歎了口氣,“如果圍子裡面隻給百姓吃幾天的糧食,咱們一走,百姓過不了幾天照樣是餓死。你們覺得這麽做有啥用呢?”

新軍官兵們面面相覷,這話說得雖然有理,可是新軍官兵們能怎麽辦?

“那咱們總不能破了圍子吧?那和土匪又有啥區別?”一個膽大的軍官說道。蒲觀水一看,那人名叫許慶年,他家就有圍子。

是啊,在許慶年看來,破圍子就是大逆不道。破圍子的人就是土匪。至於餓死的百姓,那就是活該了。蒲觀水並不想說許慶年這麽說不對。他仔細的看了一圈自己的部下,他們著裡面的人要真地說,倒有至少兩成人不是家裡有圍子,就是至少能住在圍子裡面的。讓他們去破圍子,那是根本不用想的事情。

我還是慮事不周啊!蒲觀水突然感到一種極大的無力。

就在此時,突然有人跑了過來。新軍官兵們一個個瞪著來人,蒲觀水此時心灰意冷,扭頭的勁都不願費。

“蒲協統,我們支隊長有請。”來人喊道。

蒲觀水宣布新軍現在這裡站著,跟著來人到了保險團水上支隊的指揮部,卻見指揮部裡面已經呈現出一種極度的忙碌。一見蒲觀水進來,章瑜立刻起身迎過來。“蒲協統,我們已經決定打圍子了。新軍的兄弟有沒有願意參加的?”

“什麽?”蒲觀水知道章瑜是不願意打圍子的,對於這麽短時間內態度就起了如此大的變化,蒲觀水完全被弄糊塗了。

看蒲觀水不吭聲,章瑜再次問了一句,“蒲協統,新軍的兄弟有沒有願意參加打圍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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