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你能不能告訴我們該怎麽破解這些巫文。這些巫文又和陰陽玉符有什麽關系?”范劍南皺眉道。
“玉,石之美者,有五德,潤澤以溫,仁之方也。這是古人對玉石最完美的闡述。”費樂平靜地道,“五色玉石引申為五德,象征五行,這個我就不必多說了。而你們拿來的這片玉符,則是更加珍貴。玉石之性,自有一派陽剛意蘊,所製成的玉符更是如此。加上這枚玉符自從製成以來就在山術者手中了流傳,經歷代術法大家悉心使用保存。其意義早就超越的玉符的本身。”
蒼雲嘯點頭道,“是的。這枚玉符,對於山術者一脈意義重大。”
“我知道。但是你們可能很難相信,其實玉石有一種特別的功效。”費樂緩緩地道,“玉石含有多種對人體有益的微量元素,如鋅、鎂、鐵、銅、鉻、錳、鈷等,佩帶玉石可所含微量元素被人體皮膚吸收。產生特殊的光電效應,聚焦蓄能,形成相當於電子計算機中諧振器似的電磁場,與人體發生諧振,從而使各項生理機能更加協調地運轉。所以古代一直有以佩戴玉石養生的說法。”
費樂頓了一頓,看著范劍南道,“我說的破解巫文方法,就是基於這種傳統的理論。術力的本源就是某種電磁場,巫文則是作為術法能力的記錄介質。那麽我們要從巫文之中讀取到那些古代術者留下的秘法,就必須要將巫文破解出來。”
看到蒼雲嘯皺著眉,似乎對此不太理解。費樂歎了一口氣道,“那就我舉個通俗易懂的例子給你。你們應該用過影碟機看電影。光碟其實就是一種存儲介質,而影碟機則是解碼裝置,通過對光碟上的數字信息經行解碼而播放電影。( )”他指著寫滿巫文的《名山抄錄》道,“這就是光碟,而這塊玉符就是影碟機。我這樣解釋,你們是不是覺得更能理解?”
范劍南點點頭道,“但是我依然有一個問題。”
“請說。”費樂抬了抬眼鏡,點頭道。
“即便是如你所說,那麽你又怎麽能夠肯定,這玉符就能解開巫文呢?”范劍南皺眉道。
“我不能肯定。”費樂嚴肅地道,“但是這枚玉符是陽符,如果和陰符在一起合用,那麽將是完整的陰陽。而陰陽學說是整個玄學的中心和根本,所謂萬物不離陰陽。這巫文雖然玄妙,但是也不能脫離術法的基本范疇。”
龍大膽吃驚地道,“原來是這樣,難怪蘇玄水要找這枚玉符!而且他還需要一個八字純陽的術者配合。”
范劍南點點頭道,“所以他才會找黎希賢。因為黎希賢是難得的戊午一氣格,戊午八字重合,一派純陽。”
“這麽說來,我們即便拿到了這些巫文也無法解讀了?因為我們不但缺少陰符,而且也缺少一個八字純陽的術者。”蒼雲嘯皺眉道。
“該死!難怪蘇玄水會這麽爽快地把這卷巫文交給我們。原來他早就計算好了,我們缺了他和他的陰符,根本無法成事。”龍大膽鬱悶道,“那我們豈不是白費工夫了?”
范劍南想了想道,“也不盡然。”
“不盡然?難道你還有其它的辦法?”費樂有些好奇地道。
范劍南搖搖頭道,“我還沒有想好,但是我相信,這個世界上的一切事情並不可能只有一個辦法解決。就像一道數學題,可以以用多種方式求得答案。而通往同一個終點的道路,永遠不會只有一條。”
費樂沉思了片刻,點頭道,“你的意思是殊途同歸。”
范劍南點點頭道,“是的。不過,我想先聽聽你用這玉符解開巫文的方法。”
費樂看了看他,緩緩點頭道,“可以。我的這種方式在術界早已有過先例。道家宗師莊子曾經提出過齊物論的概念。”
“齊物論?”龍大膽皺眉道。
“是的,莊子認為世界萬物包括人的品性和感情,看起來是千差萬別,歸根結底卻又是齊一的,這就是齊物。莊子還認為人們的各種看法和觀點,看起來也是千差萬別的,但世間萬物既是齊一的,言論歸根結底也應是齊一的,沒有所謂是非和不同。這種齊一甚至包括了人和物。”費樂緩緩地道。
“有一篇著名的莊生夢蝶,意思就是說,莊子在夢中化為蝴蝶,他弄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蝴蝶還是人。或者說在這種狀態之下,他的人和蝴蝶已經融為一體。”費樂看著他們道,“人當然不可能成為蝴蝶,但是術者卻可以用冥想的方式產生一種代入。以蝴蝶的感官映射到他的感官,產生一種玄妙的一體感。”
“我明白了。”范劍南頓時心中一動。立刻道,“在莊生夢蝶的基礎上更進一層,就是以人化物。以人的感官卻體會,這枚玉符在面對不同巫文時的不同表現。不過這會不會太難了?”
費樂看著范劍南道,“你的悟性確實令我感到驚歎。你說的不錯,這確實很難。曾經有個哲人說過,人之所以難以看透這個世界,是因為人擁有一雙眼睛。而以人化物,最困難的也在於此。人有感情,物沒有,所以物比人更客觀。要讓一個術者放開全部身心,去感知玉符對於外界的一切細微變化。說首要的就是人和玉符達到一種高度的契合。而這種狀態,實際上很難做到。”
費樂拿起桌上的那枚玉符,緩緩地道,“就拿這片陽符來說,唯有本身八字純陽的人,才能和這陽符達成高度的契合狀態。通過超凡的靈覺去感知玉符對巫文產生的變化。逐漸還原出巫文本身所代表的完整意義。”
范劍南點點頭道,“正是這樣。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想請教費先生。”
“客氣了,你請說。”費樂看著他道。
“如果一個人的感知力很強,而這種強大甚至超過了玉符對於巫文產生的細微變化。是不是可以說,這個人就可以不需要玉符,直接感應巫文的潛藏含義?”范劍南看著費樂追問道。
“這個……理論上成立,但是我並不肯定這個世界上會有這樣的人。”費樂猶豫道,“因為我感覺,這已經超越了術者能夠掌握的極致,而且這樣做會極其危險。如果這個感知力超強的人,沒有同樣強韌的神經,也一樣無法完成這一點。直接感知巫文的力量,相當於自我承受巫文所帶來的巫術力量。而這種力量甚至有可能是毀滅性的。”
“為什麽會這麽說?”龍大膽皺眉道。
“你是醫術者宗師?”費樂看著他道。
“是的。”龍大膽有些不自在地回答道。
費樂一笑道,“那麽你一定知道病毒。你也應該明白,在實驗室裡通過儀器觀察研究病毒,和親身感染病毒的區別。”
龍大膽不說話了,他當然知道這種區別有多麽致命。
巫長青搖頭苦笑道,“確實,這樣的事情只有不要命的瘋子才會做。”
范劍南輕笑了一聲道,“很遺憾,你卻正好認識這樣一個瘋子。”他轉過身對費樂道,“費先生,我非常感謝你所說的一切。這對我們而言非常重要,謝謝。”
“劍南,你不會是想……”巫長青震驚地看著他道。
范劍南一笑道,”我們打擾費先生好久了。我覺得我們該告辭了。”
費樂皺眉道,“你不會真的想這麽嘗試吧?”
“當然不會,不過不得不說,你的話給了我很多的啟發。”范劍南笑著道,“告辭。”
費樂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麽。目送他們離開之後,費樂才歎了一口氣,繼續低頭畫著他的首飾設計圖。
回到了天機館之後,龍大膽越想越覺得有些奇怪。他忍不住道,“劍南,你不會真的聽了那個首飾匠的胡言亂兵,也打算來個親身體驗吧?”
范劍南搖搖頭道,“我倒是沒有這個打算, 不過,我現在已經非常肯定。巫文可以用另一種方式解讀。”
“什麽方式?”龍大膽愕然道。
“自然是我的方式。”范劍南詭譎地一笑道。
龍大膽無奈地道,“靠,你又賣關子。”
“不是賣關子,而是我目前還沒有具體嘗試這些巫文。”范劍南緩緩地道,“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一定能在蘇玄水等人之前解開這些巫文。這一點毫無疑問。”
“那你倒是說說這麽弄啊?”龍大膽皺眉道,“老是吊人胃口,有意思麽?”
“其實很簡單,我會和那位費先生說得一樣。直接感知,巫文,並且通過解讀巫文所記錄的術力流動來直接判斷巫文的內容。這比通過他那種齊物的方式更為直接有效。而且我不是感知巫文本身,而是感知其內部術力的流動方向和方式。所以巫文本身對我不會產生任何形式的傷害。”范劍南一笑道。“至人之用心若鏡,不將不逆,應而不藏,故能勝物而不傷。同樣是語出莊子,卻是另一個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