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 張胖子找了半天,居然找來了一盞油燈。
范劍南差點被他給氣笑了,“我說胖子,你能不能現代化一點。就你這盞破煤油燈,差不多能算是出土文物了。我掏出手機來照明,都比你這個強啊。”
張胖子還振振有詞,“萬一裡面要是缺氧呢?我這個油燈還能起到警示作用,沒有氧氣,油燈就會滅掉。你拿出手機來試試行嗎?現代科技有科技的好處,傳統土辦法有土辦法的長處。”
“行了行了,我算是服了你了。既然拿過來了,那就點上吧。”范劍南搖搖頭,無奈地拿出打火機給煤油燈點上。“你小心點拿,這玻璃燈罩說不定都是解放前的。要是摔了碰了的,小心李小姐問你要文物損失費。”
“那也是工作需要,再說是你讓我去找燈的,即便是有損失,也得你老板賠償。因為工作造成的經濟損失,肯定得你報銷啊,哪有讓員工掏錢的?”張胖子一臉無辜。
范劍南懶得跟這財迷多話了,舉著手裡的手機,當做手電筒用,慢慢的彎腰從洞口走了進去。“小心點,這洞口低,你們別碰著頭。胖子你照顧著點李小姐。”
“沒事,我拉著她的手呢。”張胖子在一片黑暗之中拉到了一隻柔軟的手。
“拉錯啦,你拉著我的手呢!”范劍南無奈道。
“我這不是有點緊張麽?長這麽大我還沒拉過女孩子的手,這是第一次。”張胖子恬不知恥地道。
李小姐強忍著笑,她發現原來這兩個大師,也跟她這個年紀的年輕人沒什麽區別。
看起來這堵牆還很厚實,難怪胖子敲開牆壁用了這麽長時間。但是走到洞口裡面卻像是寬敞了許多,著個夾層的牆壁裡面的空間,寬有兩米左右,但是做得很巧妙,在外面一點都看不出來。
那個時候的建築工匠就懂得了利用人的視覺差異,來掩飾牆壁的內外夾層差距。也有可能是有人設計好了尺寸之後,才讓工匠這麽做的。
范劍南用手摸了一下裡面的牆壁,立刻就明白了。這房子在夯築時,先在牆基挖出又深又大的牆溝,夯實在,埋入大石為基,然後用石塊和灰漿砌築起牆基。
接著就用夾牆板夯築牆壁。土牆的原料以當地粘質紅土為主,摻入適量的小石子和石灰,經反覆搗碎,拌勻,做成俗稱的“熟土”。
一些關鍵部位還摻入適量糯米飯,紅糖,以增加其粘性。夯築時,要往土牆中間埋入杉木枝條或竹片為“牆骨”,以增加其拉力。
就這樣,經過反覆的夯築,便築起了有如鋼鐵混凝土似的的土牆,再加上外面抹了一層防風雨剝蝕的石灰,因而堅固異常,具有良好的防風,抗震能力。以前有錢人的老房子確實很講究。
不過裡面很暗,范劍南的手機電筒在前面勉強能照明,而張胖子手裡的油燈只能照亮上步,腳下反而看不清。成了名副其實的燈下黑。
令他們感到奇怪的是,裡面空氣的很好,但是卻不知道通氣孔在哪裡。而且這條夾牆還只是一條過道。在夾牆的盡頭,居然像是向下延伸的地下室。
張胖子小聲道,“看起來李小姐的曾祖父,當年跟著大軍閥刮了不少油水啊。要不然建成這樣的密室幹嘛?老大,你說我們會不會發現整箱的銀元金條什麽的?”
范劍南搖頭道,“盡胡說,那個陳炯明雖然是個軍閥,但是為人很清廉。在私生活及操守方面,他與人們通常理解的軍閥作風完全不同。他不僅頗有文采,而且廉潔自持,不蓄私財,在生活方面也相當嚴謹。據說死的時候,身邊的錢連棺木都買不起。李小姐的曾祖父自然也不會是貪腐之輩。”
“那這密室修了是幹嘛的?不放金銀財寶,難道還有其他的用途?”張胖子小聲嘀咕道,“再說,我這也不是為了李小姐著想麽。祖上有資產留下來,總是件好事。”
范劍南搖搖頭,低頭看了看夾牆的地上,低聲道,“胖子,你快過來看這裡。”
張胖子連忙擠過去,油燈的光線之下地上似乎有個可以活動的門。
范劍南用手一抹,皺眉道,“這上面的灰被動過,近期有人來過這裡。”
“完了完了。好東西都被偷了,這該殺的小偷!居然對李小姐這麽漂亮柔弱的女孩子下手,這也太下作了。”張胖子一臉痛惜。
“你這話真有意思,小偷偷東西還看臉啊?”李小姐現在也不像剛開始那麽緊張了,笑著道。
“李小姐,你不知道。他可能是經常被偷,所以認為小偷隻偷他這樣,長得難看的。”范劍南搖著頭道,“來吧,胖子幫我搭把手。”兩個人合力把地上的厚重木門給掀開了。
范劍南突然一皺眉,“嗯?什麽味道?”
“我好像也聞到了。”張胖子皺眉道,“難道真的是黃鼠狼,黃仙?知道我們找來了,所以放屁逃跑?”
范劍南臉色一變,“不對!是血腥味!”他立刻躬身鑽了下去。
下面是一個地下室,范劍南走下去之後終於發現血腥味的源頭了。地上躺著一個人,兩隻腳全都是血,像是觸動了某個機關。被兩個捕獸用的那種夾子,夾住了腳。而且那兩個夾子被兩邊的兩個柱子固定住了。
看樣子那個人曾經劇烈掙扎過,但是卻根本掙脫不開。現在躺在那裡不知道是死是活。
李小姐看到了之後驚呼一聲。
張胖子立刻單手抱住她,將她的身體扳向另一側,低聲道,“別看,別怕,我們都在這裡呢?”
但李小姐的身體依然在不住地顫抖,她只是個尋常的女孩子幾時見過這樣的血淋淋的場面,嚇得直發抖。張胖子擁著她,低聲安慰著才算是好了點。在這種情況下,張胖子那一身敦實的肥肉倒是讓人很有安全感。
范劍南走過去,用手機照了照地上的那個人,皺眉道,“沒事,他只是受傷被困在了這裡。看起來已經好幾天了,有點餓暈了。”
他用手拍打著那個人的臉,“喂,醒醒,醒醒!起床了!”
那人呻吟了一聲,吃力地道,“救救我,給我點吃的。”
范劍南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那個人,這人看著還很年輕,穿著其實也挺考究的,怎麽也弄不懂這樣的一個人,怎麽非要到這裡來做賊。
得知那個人沒死,李小姐長出了一口氣。這人真要是死在這裡了,她可真是不敢再要這老宅了。
范劍南冷冷地看著地上的那個年輕人道,“你是誰,來這裡幹什麽的?”
“求求你,救救我……給我點吃的。”那個年輕人發出了微弱的聲音。
范劍南看了看他腳上的傷,那兩個夾子夾得很重。這是山裡用來夾野豬的那種捕獸夾,力量很大,而且帶鋸齒。那個年輕人雙腳上的傷有的地方簡直深可見骨。這人就算是治好了傷,說不定也會殘廢了。
傷成這樣,逃是肯定逃不掉了。范劍南就伸手招呼張胖子道,“過來一下,幫他解開。”
“這是小偷也幫他解開?”張胖子不樂意了。
“就算是小偷,總不能讓他死在這裡吧?”范劍南無奈道。真要是有個好歹,這房子以後李小姐還怎麽住?!再說出了人命,警察不得追究啊。快過來幫忙。”
張胖子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把這個人從夾子裡面解放出來。范劍南看了看兩側的機關,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機關陷阱做得非常精巧。兩個捕獸夾被隱藏在沙土之中,而且都連著鐵鏈。鐵鏈拴在兩根大立柱的絞盤上。
只要是一踩中,捕獸夾立刻夾住受傷者的小腿,兩邊的絞盤就會立刻絞動起來。將那個人的兩隻腳向兩邊拉扯,硬是把那個人的腿給拉成了一字馬,讓他的雙手無法夠到捕獸夾,從而也無法逃脫。這種設計簡直精巧到了極點。
不過也看得出來,設計這個陷阱的人還算是留了一點情面。否則他要是設計得再狠辣一點了:兩邊的絞盤持續絞動的話,能把這個人從雙腿開始撕裂成兩半。這麽精巧的陷阱看得令范劍南有些毛骨悚然。張胖子的臉色也有點發白。
兩人把那個受傷的小偷放在一邊,然後仔細查看那個地方。地上還有個箱子,不過箱子裡面是空的。也不知道裡面的東西是被這個人偷走了,還是根本就只是一個引人上鉤的空箱子。
范劍南走過去,毫不客氣地在那個受傷者身上搜了一遍,發現根本一無所獲。那個小偷呻吟道,“我什麽都沒有拿。那只是一個空箱子。”
范劍南看了看這個地下室,裡面除了這個箱子之外什麽都沒有了。這個箱子並不是很大,只是比那種老式的首飾箱子稍微大一些。做工倒是很講究,雕龍畫鳳,四角全都包著銀,而且鑲嵌了綠松石裝飾。
范劍南沉吟了片刻,把那隻箱子抱了起來。然後對張胖子道,“先把那個家夥弄上去再說。一直待在這裡也不是辦法。”
張胖子應了一聲,把那個受傷的小偷拖了出去。范劍南這才轉向李小姐道,“李小姐,你沒事吧?”
李小姐搖搖頭,“我沒什麽事。范大師,我們要不要報警?”
范劍南想了想道,“最好還是先不要報警。如果你信得過我,就讓我來解決這件事。”
“可是,畢竟有人受了傷。”李小姐有些手足無措。
“沒事的一點小傷,就當是給他的教訓了。我想他也不會願意聲張,再說這件事裡面還有很多沒有解決的問題,我想知道這個人到底是怎麽回事。”范劍南道。
李小姐點點頭,“好,范大師,我相信你們。”
范劍南一邊走一邊問李小姐道,“那天你所看到的那個黃仙,是不是就是這個人?”
“看起來有點像,但是當時因為有種朦朧的光暈,我始終看不清他的臉,所以到底是不是他,我真的不好判斷。”李小姐有些無奈。
“沒事,待會兒我們問問他就好了。”范劍南點點頭。走到了上面的房間裡之後,張胖子把那個人推到了牆角。“你,給我老實交代!你偷什麽了,或者打算偷什麽?又是怎麽進到房間裡面的?”
那個人嗓音嘶啞地低聲道,“我需要點食物,我已經好幾天沒有吃過東西了……求你們了……”
“知道你還敢做賊?”張胖子氣呼呼地道。
那個人看看他們,伸手艱難地做了幾個動作。
范劍南和張胖子都看的出來,這是一種術者之間流傳的江湖手語。這個人的意思是有外人在場,有些話不好開口。
張胖子冷笑了一聲,“現在知道不好意思了?乾這種下作的事情,怎麽不想想後果?我們要是晚來幾天,你就等著在地下慢慢爛掉吧。”
范劍南對張胖子道,“這個小偷確實很可惡。不過再可惡也只是小偷,罪也不該死。胖子, 你能不能和李小姐一起出去買點食物或者午餐回來,另外再買點藥,別讓這家夥餓死在這裡了。”
張胖子知道他是有話要問這個人,所以最好是把李小姐帶離這裡。畢竟有些關於術者之間的話題,在一般人聽起來有些太詭異了。
張胖子立刻點點頭,“哎呀,不說差點忘了,折騰一上午了,我都餓了。你等著。我去弄點吃的回來。不過我對這裡不太熟,李小姐能不能帶我到附近的市場或者超市去一趟?”
“哦,好的,你要是不說,我都差點忘了。”李小姐連忙起身道,“總不能讓你們跑一趟,連飯都沒有吃吧。行了,我跟你一起去。”
等他們走了之後,范劍南才沉下臉,看著那個年輕人道,“你是誰?既然身為術者,為什麽做這種下三濫的勾當!”
“這件事情和你無關,我什麽都不會說。”那個年輕人搖頭道。
“和我無關?”范劍南皺眉道,“你偷的是我的客戶,而且差點死在了我客戶的家裡。你還敢理直氣壯說和我無關?”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