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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劍南把陣圖畫在了地上,讓蘇玄水和馮瑗、謝菲兒各站幾個點。( )運用術力推動了這個逆行的九宮陣圖。
術力緩緩延展,在九宮圖形之中轉動。陣中的幾個人身上的術力逐漸開始被逆行的九宮圖引導,以一種不同常規的方式運轉。
但是奇怪的是,這樣一來,四周的樹陣卻好像失去了繼續合攏的趨勢。甚至在一點點的消退,雖然和結陣時相比顯得慢了許多,但是的確在逐漸消退。等到一個小時之後,樹陣徹底恢復到了他們進入樹林時的狀態。不但如此,大量的樹木開始枯死,無數葉片飄落,紛紛揚揚。
原本看似長青的樹葉飄落時都已枯黃卷曲,毫無生命力。
這一片密林徹底成了一片枯樹林。
“劍南!你成功了,我們成功了!”馮瑗抱著范家南的手臂含淚笑道。
蘇玄水看著地面上范劍南畫出的逆九宮圖,皺眉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范劍南疲憊地道,“謝菲兒的那句話提醒了我。分不清誰是誰!這個古老的樹陣依然保持著當年設置的狀態,可以分辨出術者的存在,並且予以絞殺。我突然想到,任何事物有開始就有終結,就像是人生。”
“有開始就有終結,這是什麽意思?”謝菲兒好奇地道。
“術陣也一樣,既然有開始就會有終結。既然我們活著進了術陣,然後被困,然後死掉。那麽術陣的使命是否也應該結束呢?這些樹不可能無休止的向中心聚攏,最後因為相互擠壓而全部死掉吧?”范劍南輕笑道。
“逆九宮!我懂了,你是用逆行九宮的方式,導致作為術陣中心的我們術力紊亂,而這種自我矛盾的術力被樹陣感應到。這個術陣並不能識別這種術力狀態,從而造成我們已經死亡的假象。然後樹陣才緩緩恢復到開啟時的狀態。”蘇玄水眼神閃爍道。
“基本上算是這樣的一個過程。不過我還加了一點料,樹陣每退一步,就會被抽掉部分生氣,最終就是這個結果,樹陣退盡而且全部死亡。樹陣靠生氣驅動,一旦樹木死亡殆盡,這個樹陣也就不複存在。”范劍南苦笑道。
這個逆九宮圖還是他從那個吸人生氣的陰陽師雄一那裡學來的,想不到會在這個地方意外的救了自己一命。如果不是當時出於義憤為了抓住這個凶手,專門研究過這個逆九宮圖。甚至不是剛才謝菲兒那句分不清誰是誰,也許現在范劍南和其他人就已經血肉模糊了。
這個世界上的事真是難以捉摸,難道冥冥之中真有天意?范劍南苦笑著自嘲。
天色已經黃昏,幾個人忙著在枯樹林中搭設臨時的帳篷,又在周圍設下了一些遮蔽的陣法。一切忙完之後,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超多好看小說]攜帶的太陽能充電燈沒有來得及充電,所以不能使用。
幾個人湊在了一起,草草的吃了些乾糧和水。由於一整天的勞累,幾個人都很疲憊,尤其是兩個女人。所以很早就休息了。
范劍南卻難以入睡,身上的血液如同燃燒一樣,讓他根本無法平靜下來。他獨自一個人走到了懸崖的邊上。他坐在一塊岩石上,吹著冰冷的夜風,試圖讓自己恢復下來。
不知道為什麽,他坐在這裡的山崖上,有一種更為寧靜的感覺。似乎真正的做到了超然世外,遠離了塵世中一切的喧囂。因為人生活在社會之中,所以人和人之間總有太多的紛擾關系。但是生在此中卻難以看清,無論你有多清醒。
范劍南微微閉著眼,任由天上灑下的星光照遍了全身。作為一個術者,范劍南算是懶得可以。修煉冥想什麽的對他而言幾乎很少。但這難得的一刻寧靜卻讓他的心底有了一種微妙的觸動。
這種觸動似乎在武當山頂時就曾有過萌芽,但是到了現在,這種萌芽卻在逐漸生長,形成了一種特殊的感悟和靈覺。讓他看待任何事物的時候都顯得更清醒而明晰,似乎隱含在事物背後的內在關聯都可以一眼看破。
他不知道是不是每個卦師都是如此,父親和爺爺也都沒有向他說過這方面的事情。
但是他知道,這種狀態極有可能是身上的那種血裂症所引起的,而且這種反應在歷代的范家卦師中都未曾有過,或許每一個人對血裂的感應都是不同的。
范劍南閉上眼睛,但是他的思緒卻像可以穿透一切。
“你來了?”范劍南淡淡地道。
他的身後,蘇玄水環抱著雙手站在那裡,星光之下顯得他的身形更加修長挺立。他正眼神複雜地看著盤膝坐在岩石上的范劍南。
“是的,來了。”蘇玄水隨口應道。
范劍南依然閉著眼,淡淡地道,“你想殺了我。剛才在樹陣之中,我就感覺到你動了殺機。”
蘇玄水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站在范劍南的身後。
“但是你在猶豫。否則的話,我早就應該在懸崖之下了。”范劍南輕笑道。
蘇玄水冷冷地道,“理由?”
“這就要問你了,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范劍南淡淡地道。
蘇玄水突然笑了,他歎了一口氣道,“因為我看不透你,你是唯一一個讓我沒有任何把握的人。”
“怎麽說?”范劍南一笑。
蘇玄水坐了下來,很認真地道,“我想做一番大事業,偉大的事業,甚至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大事業。所以我奮鬥,我不停的向上爬。我可以打傷我爺爺,我也可以投靠仇人,在他手下當了整整六年的奴才。甚至在他殺我爺爺的時候,我也就在一旁隱忍著。直到我成功的反客為主。”
范劍南歎道,“我知道你是一個很能忍耐的人,所以不需要向我複述這一切。你還是沒有說出想殺我的理由。”
“你只是一個術者, 甚至安於在一個算命館裡一輩子,只因為你喜歡。你對我沒有威脅,我經常提醒自己這一點。但是我又總感覺你是一個很不簡單的人,有的時候我甚至對你有些恐懼。你現在對我沒有威脅,不等於以後沒有。”蘇玄水淡淡地道,“而我是一個想問題很全面的人,喜歡未雨綢繆。”
“你想殺我的理由還真夠充足。”范劍南苦笑道,“現在我身體很差,而且離懸崖只有一步,你為什麽不下手?”
“因為,我突然改變了主意。一來,我還需要你;二來,我覺得對於一個病成你這樣的人,我應該更有信心一點。”蘇玄水淡淡地道。他說完似乎不願意有更多的交流,站起身走了。“很聰明的選擇,如果你認為剛才能殺我的話,你就錯了。”范劍南喃喃地道。“至少我能和你同歸於盡的。”他抬手擦去了繪在岩石上的隱蔽陣圖。蘇玄水的腳步頓了一頓,頭也沒有回地走了。長夜漫漫,他突然感到了一陣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