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大膽愕然道,“你的意思是這個石窟就像是羅漢的訓練操場?這些大和尚們沒事就在山洞裡玩捉迷藏?”
范劍南忍著笑道,“當然不是,這是他們的一種特殊修行方式。( )西方巫師通過吟唱發音來促發術力,而這些古代的印度術者,卻像我們古代的方士一樣,通過所謂的禹步和七星步,九宮步來實現對術法力量的提升個和感悟。只不過他們更加複雜,就像這彎彎曲曲的山洞,他們沿著走一圈就要很久。但這樣會對他們的術力提升起到很好的作用。”
甲子旬突然道,“不錯,而且這個方式應該是被一直沿襲了下來。不過到了後來,就開始變了。就像那些藏民,他們圍著山轉山,其實也就是在模仿古代那些具有大能力術者修行的表現。只不過他們已經把純粹的術法修行當做了一種信仰習俗。這才是轉山,或者轉湖的由來。難怪我進來走了這麽長時間,反而覺得精神比原先更好了。如果經常這樣沿著石窟轉的話,說不定還真是某種修行的秘訣。”
“話是這麽說。不過為什麽我們的感覺更好了,范劍南的傷勢卻更嚴重了呢?”龍大膽一臉疑惑道。
“廢話,這是利用外在力量,刺激提升術力。而我受的是術傷,這樣的術力波動自然對我沒有好處,還會加深病情。這就好像正常人,每天跑步會鍛煉身體,越來越強壯。而一個本來就扭傷了腳的人,你也讓他堅持不懈地跑步,這傷能不加重麽?”范劍南苦笑道,“虧你還是個醫生,這麽淺顯的道理也要我說明白?”
龍大膽這才恍然大悟道,“難怪,我還在納悶怎麽我們都好端端的,就你的傷勢惡化了。你說這幫印度大和尚,搞個修煉還這麽神秘兮兮。 [棉花糖]這不是害人麽?你現在怎麽樣?”
“吃了你的藥,現在好多了。不過這次經歷倒是值得。”范劍南微微一笑道,“我把我們在石窟裡行進的全部路線都記了下來。然後通過我們的術法理論,就能夠摸清楚他們這麽做的原因,甚至還可以通過卦術模仿這種效果。這就意味著,我把這五百羅漢修行的不傳之秘學到手了。你說值不值得?”
“也只有你這種腦子超常發育的怪胎,才會記得住這麽多。”龍大膽沒聲好氣地嘟囔道。
范劍南微笑道,“這就是機緣,你不服不行。如果不是我身上有傷,又怎麽會發現這一點。如果不是我記憶力超群,又怎麽能夠記住其中的奧妙?特殊的地點,特殊的人,特殊的事情,你看這一切就好像是注定的一樣。”
這本是他隨口調侃自己的一句話,但這說完之後,范劍南忍不住呆了一呆,命中注定……這讓他又想起他和天數事件的聯系,臉上的笑容開始逐漸消散。
龍大膽乾咳了一聲,有意岔開話題道,“行了。休息了這麽久,你也緩過勁來了。我們繼續走吧。”
灰狗點點頭,依然在前面開路,眾人跟在他的身後。繼續向前走去。不過這次范劍南小心了,有意放慢速度,有些時候還避開了一些關鍵的路線。這一路走下來,他的傷情卻沒有加重。
幾個小時之後,他們發現了出口。外面的一縷陽光,刺激得他們立刻戴上了護目鏡。在黑暗之中摸索了這麽久,雙眼早已習慣了黑暗的光線,現在終於看到陽光了,但是這強烈的光線卻刺激得他們根本睜不開眼。
范劍南走出去之後,看了看周圍,興奮地大喊,“哈哈,我們果然已經在山下了。灰狗!你快看那裡。遠處的那個是不是瑪旁雍錯湖?”
灰狗轉過身,看了看道,“不錯,前面不遠處的那些建築,就是加吉寺。真不可想象,這個石窟竟然為我們縮短了這麽多的時間。本來要走朝聖者小道的話,至少還要多兩天。”
范劍南卻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他站在高高的瑪尼堆旁,整個瑪旁雍錯猝不及防的躍進他的眼簾,他只是呆呆地,說不出話來。這時候,他總算知道什麽叫“言有盡而意無窮”。
湖水無法形容的藍。天空如同是融化在湖水裡一般,更加透徹玲瓏。幽幽地,泛著冷玉的晶瑩,帶些曠古的微涼氣息。地球山石是宇宙之塵,人是塵中之塵,那麽,這裡該是宇宙的心吧。難怪這麽多人把這個湖稱為聖湖。瑪旁雍錯有“世界江河之母”的美譽,是世界上多個宗教認定的聖湖,是唐朝高僧玄奘在《大唐西域記》中稱為“西天瑤池”的地方。
白色的雲,黃色的山,紅色的草,藍色的湖,銀色的雪,那是不可思議的奇觀,不可思議的美麗。美得恬靜,美得聖潔,美得尊貴,美得智慧。它是如此的動人心魄, 足以收歸世上所有惶恐無所依的靈魂,卻又是如此安然大度,足以消解世間一切的躁戾。范劍南就這樣呆立著,他從未想到一個湖能讓他如此感動。
這絕不是單純的風景能讓他這樣,這裡包含有更多的東西。只有范劍南這樣的術者才能感覺到,這像是一種直入人心的震撼。他像是面對著一種能量,一種純粹精華的術法能量。即便是空氣之中也躍動著這種難以訴說的能量。而這種能量像是在引動他身體之內的術力,范劍南似乎像是面對著另一個自己。
直到灰狗叫了他幾聲,才把范劍南從這種失神的狀態中喚了回來。
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氣道,“這個地方,真的是太特別了。”
灰狗狐疑地看著他道,“你沒事吧?”“沒有?真的沒有什麽。”范劍南故作輕松地道。但是他的心裡卻知道,只怕自己這一次真的來對地方了。只是山下一個湖就讓他幾乎失去正常的意識,如果真是到了岡仁波齊峰。他不知道自己會面對著什麽。這聖湖神山,似乎像是有這自己的生命一般。這讓他感到了恐懼。任何人在面對自己未知的事物面前,都會有這種茫然的無助的恐懼。范劍南也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