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巫山都沒有想到,一個人的氣質前後相差這麽大。
當初遇到自己等人的時候,這家夥就是一個普通人,甚至自己在餐車裡感應,在他身上壓根兒就沒有停留多一秒的時間。
在進山前的旅館裡相遇,巫山這才正視旗這個年輕人,年齡不是其中最大的,卻事事都在拿主意,舉止言談從容不迫。
沼澤前面,才發現這小子很是奸詐,居然想把尼娜給拐走。
這個世界本身就是弱肉強食的,巫山並沒有怪罪他,可惜他實力不濟,沒想到自己竟然這麽厲害,帶著兩個人在中途還能追上木筏。
到了新州的地盤,這家夥搖身一變,成了正義與英武的化身。
一路行來,那些看到二皇子恭敬的目光,可不是假的,真正發自內心。
夏天的新州,地裡面有些綠色,青稞長得很快,好像就要成熟了。
遠遠的,那些在地裡乾活兒的農夫,聽說先鋒打著的濟坤的旗號,站在那裡肅穆不動,一直等到隊伍走完才繼續手中的活路。
等濟坤親自帶著隊伍前進,那氣氛簡直就到了最高點,從嶺北關始終都能聽到群眾的呼聲,讓巫山等人感到十分不解。
新京城裡,本來亂作一團,亂兵們看到濟坤的前鋒人馬,嚇得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不大一會兒,巫山他們一起跟著過來,那些站立的亂兵木然立在風中。
“圖滿都!”在城牆外面,濟坤厲聲吼道。
“末將在!”一個長得五大三粗的武將佇立在城牆上衝他抱拳:“二殿下。恕末將甲胄在身不能全禮。”
“我問你!”濟坤擺擺手:“目前新京的情況怎麽樣了?”
“殿下明鑒!”圖滿都的職務也不知道是九門提督還是什麽的:“幾位皇子殿下和皇上都聚集在宮裡,愛斯基摩人打到老北關!”
“駕!”沒等他說完。濟坤一甩馬鞭,還不忘回頭衝巫山喊道:“巫先生。局勢危急,新州面臨亡國的境地!”
“去吧!”他都到了皇城門口,依然清晰地聽到聲音:“我們隨意溜達!”
“阿泰!”濟坤十分著急,才發現這小子作為前鋒,已經把皇城給圍住了。
他對一個士兵吩咐:“速速通知阿將軍,不必再圍城,跟緊巫先生!”
尼瑪,這樣的超級大殺器,要是不用。他就不姓愛新覺羅。
“皇阿瑪!”剛到宮門口,濟坤高聲呼到:“兒臣不辱使命,順利從外界返回。”
“起來吧!”宏源忍住心頭的激動,聲音還是有些嘶啞:“到前面來,讓朕看看你有什麽變化沒有。”
這一刻,濟坤感到前所未有的溫暖,膝行到了皇帝的龍椅下面。
“黑了,瘦了!”宏源的眼裡滿是濕潤:“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哇!”
“皇阿瑪。”濟坤懶得打馬虎眼:“兒臣在城門口聽說愛斯基摩人已經打到老北關,請您允許孩兒替您出征!”
“也不休息片刻?”宏源一時間有些錯愕。
“不用!”濟坤急聲說道:“孩兒身體無恙,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保家衛國。兒臣責無旁貸!”
“好好好!”宏源心裡激蕩的無以複加:“準!”
濟坤站起身來,面無表情,順著站在最前面的三皇子一路看過去。
他的眼光到了哪裡。哪裡的皇子自動低下頭。
“皇兄,三弟、四弟、五弟!”濟坤緩緩抱拳:“我就不一一打招呼了。把手頭的人馬全部給我!”
“這”濟乾面有難色。
“這什麽?”濟坤厲聲喝道:“國家國家,先有國後有家。如今我新州面臨滅絕,你等還要妄想保存實力嗎?”
“說啊?”他慢慢踱到自己的兄長跟前,語氣緩和了些:“你說啊,難道你自己上陣?可以,我把我的人馬全部給你!”
“我,那個為兄不行!”濟乾把腦袋搖得像撥浪鼓:“還是你帶吧!”
至於那些薩滿教的、喇嘛教的,濟坤一點兒好感也沒有,從來也沒人考慮過自己能否繼承皇位,就算自己在前線不斷打勝仗。
這些人很現實,誰能給自己教派最高的利益,就支持誰。
可惜,濟坤作為皇室的中興代表,壓根兒就對凌駕於皇室之上的任何組織都懷有敵意。
見濟乾沒有話說,其他的皇子們個個乖覺,交出了手上的兵符。
很奇怪,青稞怎麽會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生存。盛夏的黃昏,冷風吹過來,人臉上像刀子在割。
點將台上,濟坤肅穆而立,遙望著老北關。
“我的士兵們,愛斯基摩人打到了我們的家門口!”他聲音低沉:“現在,我就要帶著你們走向戰場。”
“本來,我想給你們打氣的,現在才發現連我自己都沒有信心。”
“敵人準備充分,一鼓作氣攻下新北關,我們今晚出發,明天晚上到的時候應該還在我們手裡。”
“我,愛新覺羅?濟坤,準備去和敵人決一死戰。”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這個決心,和我一起赴死!”
寂靜,下面鴉雀無聲。
“有!”阿泰在地下大聲疾呼:“殿下身為皇室之胄,他的命是命,難道我們的命就不是?我發誓,敵人想要攻擊到殿下,除非從我的身上踩過去!”
“來,現在跟著我一起喊!”他轉過身,面對黑壓壓的人群:“有信心有信心!”
參差不齊的武器指向天空,一陣陣怒吼聲音從小變大,直至響徹雲霄。
“想不到。這小子還很會鼓動人心!”巫山他們站在遠處,他不由頷首:“阿泰這笨小子貌似也開了竅!”
“哪有你說得這麽不堪?”尼娜笑得花枝亂顫:“他們朝夕相處。能明白他主子的每一個動作!”
本來,阿泰是跟著自己等人的。
新京盡管是新州最大城市。要在外面,也就一個縣城的規模,也沒什麽看的。
在自己說一定不會遠離部隊的承諾後,阿泰才心滿意足地離去。
不能不說,濟坤對自己還是夠意思了,竟然找了一輛馬車。
要知道,這樣的東西在苦寒的新州,算是頂級裝備了。
馬車很是寬敞,並沒有因為新州馬匹奇缺而缺斤少兩。
一進車子。古夫他們一個個扭頭就睡,尼娜也忍不住打了個呵欠,摟在自己男人的肩膀上沉沉睡去。
臨行前,濟坤專程讓人給自己等人帶來豐盛的食物,連皇宮的人都覺得暗暗咂舌,皇帝吃的也不過如此。
一夜無話,部隊一直在不徐不疾地前進,兩只聽到噗噗噗的腳走路的聲音。
所有的士兵加起來,還不到一萬人。
他們令行禁止。除了偶爾傳令官喊宿營、埋鍋造飯,大家一言不發,真有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架勢。
“巫先生,不知道您是否要和殿下一起進餐?”阿泰禮貌起來。還真像那麽回事兒。
也許在普通人面前,他是當之無愧的將軍。
哪怕從沒與巫山交手,他也知道對方深不可測。連薩滿教的人都在他手上吃癟,這憨大個自認武力值絕對排不進前十。
現在。他走路都輕輕柔柔的,生怕驚動了還在睡覺的尼娜他們。
“算了吧。”巫山把尼娜的腦袋輕輕抬了抬:“我不餓。”
在阿泰眼裡,巫先生簡直就是神仙一樣的人物,覺得他根本就不是吃飯,應該飲朝露食燦霞。
見他這麽說,也匆匆趕回去複命。
普通的兵士,還有時間休息,將官在他們歇下的時候,不得不連夜置頂作戰方案。
見巫山不來吃飯,濟坤也沒說什麽。
形式如此嚴峻,以至於阿泰進去匯報的時候,他眼皮都沒抬,直勾勾盯著地圖。
在朝廷上說的那些話,他還是為了寬大家的心。
以愛斯基摩人的戰鬥力,估計隊伍開過去,說不定他們已經攻陷了老北關。
那邊過來,就是一馬平川,在平地上,自己帶的這批軍隊能否擋住他們的進攻。
唯一的利好就是,在前線的士兵都不是孬種,即便沒有皇室的人過去督戰,他們也會誓死爭奪每一寸土地。
也就是說,在老北關能給他們帶來麻煩,不得不修整。
“主子,您還是歇歇吧!”呼布奇在一旁勸慰著:“再著急也沒用啊,您都三天都怎休息了。”
“是啊主子,”伊泉也幫腔:“如果您要是病了,怎乾脆就不用打,直接滅族。”
“殿下,您現在休息吧!”戈爾哈盡管沒投誠,卻根本就沒回濟乾那邊去。
或許因為抹不開臉面,稱呼的時候沒叫主子。
“我沒時間休息了!”濟坤歎口氣:“如果現在休息,明天情況惡化,那我們就只有滅族了。 ”
“阿泰,出去看看,外面何事喧嘩?”他側耳一聽,臉色微變。
“是!”不用說,他也準備出去的。
中軍帳的人都沒有說話,一時間,氣氛壓抑。
外面的吵鬧聲越來越大,還好,聽到了阿泰的吼聲,吵鬧聲漸漸小了下來。
其間,好像聽到他說到二皇子殿下。
外面的風不小,話語聲時斷時續。
“殿下!”不大一會兒,阿泰風風火火闖了進來:“老北關失陷了,逃出來的士兵還不到三百人!”
這話猶如重錘,擊打在濟坤心頭,他咕咚一聲昏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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