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宇、秦若蘭、秦忠實三人焦急地等在病房外面。(直到東方發白，直到醫院正常營運。這時候，已經是早晨8:00了。誰也沒想到要去買點早飯吃。

　手術室門上，顯示著“手術中”三個字的燈終於關了。只見王中林拖著一.夜未睡的疲憊的身子從手術室走了出來，額頭上滿是細密的汗珠。

　唐宇三人立刻迎了上去。

　還沒等他們詢問，王中林就主動向他們迎上來，搖頭道:“病人暫時脫離了危險，不過，你們要有個心理準備。”

　“什麽?”唐宇三人立刻聽出此言不善。

　王中林引著三人走到了自己的單人辦公室裡，然後轉過身很艱難地道:“我已經作了最大的努力。可是……”

　“可是什麽?”三人異口同聲道。

　“可是，病人的兩個腎髒都出現了明顯的腎衰竭症狀。只怕，再這麽下去，她會頂不住的。即使能頂住，也不會超過……超過……”王中林覺得非常難以說出口。

　秦若蘭立刻帶著哭腔道:“超過什麽?”

　王中林哀歎一聲道:“病人的身體狀況十分虛弱，據我的經驗，病人頂多還能撐三個月。”

　“什麽?怎麽可能?”秦若蘭和秦忠實立刻大聲道，他們倆的情緒都已經有些失控了。哪怕是對待這位受人尊敬的王中林，他們也控制不住了。

　唐宇也追問道:“是啊，不可能吧。孟阿姨又不是得了癌症。怎麽可能會……”

　王中林無奈地搖搖頭，什麽也沒說。他知道，現在病人家屬只是一時的激動，過會兒，他們自然會冷靜下來的。

　秦忠實畢竟快六十的人，他第一個平靜了下來，顫顫巍巍地道:“王主任，那……那還有辦法救她嗎?”

　“是啊，王主任。”唐宇和秦若蘭也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王中林。

　王中林猶豫了一下，才道:“除非……除非給她換一個腎髒。”

　“換腎?”唐宇詫異道。

　王中林肯定地點點頭。

　“沒有其他辦法了嗎?”唐宇追問道。

　王中林又肯定地搖搖頭。他知道。換腎對於任何一個普通工薪家庭來說。都是一筆很難承受的負擔。所以，他的這個所謂的“辦法”幾乎已經相當於宣判病人的死刑了。

　但是，唐宇還是一副不肯放棄的態度道:“那換腎需要多少錢?有腎可換嗎?換腎的成功率是多少?換過之後孟阿姨會沒事嗎?”

　王中林見唐宇連珠炮般的提問，知道唐宇是真急了。於是很誠懇地道:“師傅。病人現在的腎髒已經幾乎沒有用了。所以。接下來的三個月。她必須在醫院裡度過。通過醫院的排毒析尿儀器幫她排除體內的廢液。

　所以，即使她能挺下來活過三個月，那她這三個月也是極其痛苦的。

　而且。據我判斷，憑她的體質，即使熬過三個月，那麽熬過第四個月的可能性也不大。

　而要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只有一條途徑，那就是替她換一個腎。至於腎的提供者，我想也得靠運氣吧。不過，只要錢到位的話，我一定會盡可能地給她找到匹配的腎源的。三個月應該沒有大問題。

　至於換腎手術的成功率，以及換腎之後，病人能不能恢復健康。作為一名醫學工作者，一名外科手術大夫，我只能說我會盡力而為。

　但是，我想告訴師傅您的是:二十年來，經我手做過的腎髒移植手術，已經有二十七例了。我不僅做過江林市的移植手術，還被聘請去外市外省做過這種手術。

　而這二十七例移植手術，至今全部成功。病人都基本恢復了健康。

　師傅，這就是我能告訴您的。

　至於腎髒移植手術的費用，會根據不同的腎源有所差異。我只能告訴您一個比較保守的數字——30萬至80萬不等。”

　“什麽?你的意思是最少30萬，有可能要80萬?”唐宇驚詫道。

　王中林點點道:“是的，師傅。30萬的例子很少，一般都在50萬以上。”

　“也就是說，我們至少先要準備50萬，而且越多越好?”唐宇追問道。

　王中林道:“沒錯。而且，既使不做手術。那麽在這兒保守治療的三個月的費用，也會很高，應該會達到10萬元。”

　這句話，讓唐宇三人又像是中了一槍似的。

　王中林轉頭看向秦忠實父女道:“如果你們確定要做腎髒移植手術的話，我可以先去替你們登記，尋找腎源。這是需要排隊的。不是你想要，就什麽時候都可以得到的。還要看運氣。所以，我希望你們能快點作出決定，病人的身體已經經不起拖了。

　至於保守治療的10萬元，你們放心。師傅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會盡我的所能，幫助你們解決的。但是，我老頭子平時真沒積攢下什麽錢。平時的工資大都用來送給那些需要的病人了。所以，我實在是愛莫能助了。”

　說著，王中林慨歎地搖著頭。他甚至後悔，平時自己怎麽不是個守財奴，這樣的話，現在師傅有難，自己就可以伸出援手了。

　……

　唐宇、秦若蘭、秦忠實三人坐在醫院外面的花壇邊上，精神萎靡，都餓著肚子，像三個的落魄的囚犯似的。

　剛才，王中林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一切的一切都歸結為:要不要替孟月美做腎髒移植手術。

　如果要做的話，那就準備50萬，而且越快越好。

　而如果決定不做的話，那就意味著，孟月美的生命即將終結。而即使是生命終結，這最後三個月在醫院的各種費用，也不會少於10萬元。這對於像秦忠實這種身上背著十幾萬債的家庭來說，幾乎是不可能承擔得起的。

　秦若蘭剛才早已撲在唐宇懷裡哭過了。

　而秦忠實現在也已經擦掉了噙在眼角的老淚，站起來道:“小宇，若蘭，你們起來吧。我們先去吃早飯。吃完早飯，月美的麻醉也該過了，她該醒了。我們收拾收拾，把自己弄得精神一點，進去看她吧。”

　秦若蘭一聽父親的口氣不太對，哭著朝秦忠實道:“爸，你難道是想……是想……”

　秦忠實訥訥道:“不是我想。是我沒本事。我實在沒有辦法啊。”說著，兩滴老淚順著他的眼角淌了下來。

　“不要，爸……”秦若蘭拉住父親的胳膊使勁搖晃道:“不要。我不要媽媽離開我……不要！我求求你了！”說完，在醫院外面，當著來來往往的人，她突然雙膝一軟，跪倒在秦忠實的面前。

　秦忠實一見，哪裡還站得住，他也是雙膝一曲，面對面地跪了下去。然後，父女倆頓時抱頭痛哭起來。

　唐宇看得心如刀絞。但是，面對那筆巨額的金錢，他一個自己家都背著上百萬元債務的搬磚工，又能怎麽樣呢?

　他也想過去問別人借。但是，就算他借來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可以還得清呢。前面兩次，他弄到的那40萬，純屬僥幸。如果算上利息的話，要靠著他搬磚的那點收入，只怕做到退休都還不清了。

　試問，他有什麽權利，讓他的母親再背上更重的債務。然後跟著自己一起寄人籬下，住著不是自己家的房子，欠著永遠也不清的債務?

　唐宇默默地站在兩人的身邊，面無表情，卻心痛如絞。

　……

　唐宇沒有跟秦家父女一起進去看孟月美。他完全可以想像得出，秦忠實和秦若蘭那強顏歡笑的樣子。這種生離死別的笑，簡直就是人間最大的悲劇。他實在承受不了。

　他無精打采地回到了家，已經是十點多了。林可兒早就上學了，母親何梅也早上班了。他一個人往床上一倒。這時，他突然身心俱疲，不管不顧地蒙頭大睡起來。

　一覺醒來，已經是晚上六點多了，感覺肚子好餓。他這才想起，母親何梅今天晚上要加班，不回來給他做晚飯了。但是，唐宇卻完全不想動。他幾乎已經被這幾天的事情給壓垮了。

　現在，縈繞在他心頭的是兩個人的生命:懸壺道濟空子前輩的，還有就是秦若蘭的母親孟月美的。

　沒想到，自己帶著穿越的優勢， 帶著點讀機這種逆天的玩具，現在面對著兩個急需他拯救的生命，竟然毫無辦法。

　唐宇仍然躺著，一動不動。

　這時，樓下的大門響起了敲門聲，還伴著動聽的叫聲:“唐宇——唐宇——你在家嗎?”

　唐宇知道是林可兒回來了。但他現在對自己已經達到了討厭的程度，感覺自己根本沒有臉面再見什麽校花美女了。所以，他躺在床上就是不吭聲，任由林可兒敲著門。

　過了三分鍾，樓下沒聲音了。估計是林可兒以為唐宇不在家，所以回自己住的樓裡去了。

　死一般的寂靜再次將唐宇籠罩。他頓時感覺渾身越來越難受，於是用盡力氣大叫道:“天哪，快來幫我啊?我需要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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