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真沒什麽事……上次咱們去圖書館,你的銀行卡掉到凳子上了,我是來給你送卡的。”
說著,李蒙南將一張黑色的銀行卡很隨意的放在桌面上。
“我的銀行卡?哦,我說怎麽找不到呢,謝謝你啊。”
樂優優愣了一下,隨即意識到李蒙南是在為她掩飾借錢一事,以免流言再起,於是不動聲色的將銀行卡隨手收起,暗中向他略微點點頭。
“你這麽快就把錢湊齊了?要是不夠你先用著,我現在不缺錢用。”借著倒酒和飲料的工夫,樂優優壓低聲音向李蒙南問道。
“謝謝,錢夠用了,最近發了一筆小財。”李蒙南笑著回絕道。
“一百萬可不是什麽小財,看不出你小子還挺會賺錢的。”
“說不定我打劫得來的呢?”
“商業行為本身就是一種搶劫,難不成你一直認為是等價交換?”
這話說的貌似很有道理,李蒙南竟然無言以對,樂優優看問題的角度總是那麽與眾不同。
不多時,服務員端上一盤烤羊肉串,剛出爐的肉串滋啦啦的爆著油花,混著孜然味道的肉香頓時彌漫開來,不禁令人食指大動。
“來,趕緊趁熱吃,我聽人說這家的羊肉串很有名的。”樂優優起身分發著一次性手套,熱情的招呼眾人開吃。
“優優姐,你這是怕我減肥成功把你比下去啊!你好陰險……”余美辛開玩笑道。
“借用優優姐的名言,吃飽了才有力氣減肥嘛!美辛,你要是不吃,我就不客氣了!”
陳玲玲如同貪嘴的小孩子般第一個伸手去抓,桌上的不鏽鋼餐盤卻突然被李蒙南整個端起,頓時抓了個空。
“喂喂!你也太沒紳士風度了吧?不懂得什麽叫女士優先嗎?”
余美辛臉色一沉,礙著樂優優的面子,倒是沒有用更嚴厲的措辭,若是換了其他人這麽做,以她的性格恐怕早就把對方罵得狗血淋頭了。
“李蒙南,出了什麽事嗎?”
樂優優很了解李蒙南,知道他雖然喜歡開玩笑,但也很注意分寸,絕不可能在初次見面的人面前這麽肆無忌憚,這其中必然有什麽原因。
“這肉有問題。”
眾人聞言不由得吃了一驚,樂優優壓低聲音難以置信道:“你是說,這裡用的肉不是真正的羊肉,而是新聞裡報道的那種老鼠肉?”
其余幾女臉色陣陣發白,一想到那種惡心的東西差點被自己吃進去,胃裡就忍不住一陣翻騰。
“缺德的奸商!”
脾氣火爆的余美辛當場就要掀桌子,卻被李蒙南一把按住桌面,搖頭示意她稍安勿躁。
“你們的聯想力太豐富了,就算你們想吃,又哪來那麽多的老鼠給你們吃,那東西又沒人養殖……”
謠言止於智者,當初李蒙南看到那篇新聞報道時就覺得很可笑,要是真有人用野生老鼠肉做肉串,成本恐怕比直接用真羊肉還高,傻子才會那麽乾……不過話說這麽扯淡的報道居然還真有人信。
幾女都是大學生,稍作細想便知道李蒙南所說確實在理,這才面色稍緩,樂優優問道:“那這些是什麽肉?”
李蒙南拿起其中一串對著陽光細心查看了肉質紋理,又親口嘗了一點,笑道:“應該是混了羊尾油的狐狸肉,估計你們應該沒吃過這東西……要不要嘗個鮮?”
幾女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打死她們也不會吃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你們這其實都是心理障礙,除了味道有區別,狐狸肉和羊肉在營養價值上的差別其實是很小的。”
眾女再次搖頭,她們才不在意什麽營養價值,它們現在隻關心食物的長相。
李蒙南歎了一口氣,連吃什麽都要看臉,他徹底對這個看臉的世界絕望了。
“算了,那還是給你們換羊肉吧。”
李蒙南抬手叫來服務員,指著托盤中的肉串,在對方耳邊低語幾句,服務員立刻臉色大變,手忙腳亂的跑去通知老板。
店老板得知來了明眼人也有點慌,過來又是道歉,又是吐苦水,看對方把姿態放得這麽低,李蒙南也不好得理不饒人,向老板要了一條羊羔腿和全套燒烤工具,就把這件事算是揭過去了。
“就這麽放過這個奸商了?”
余美辛心有不甘,在她看來,今天這件事就得徹底鬧大,公檢法新聞媒體什麽的全都叫來,將這以次充好的奸商徹底搞臭,罰到他傾家蕩產。
“人家小本經營也不容易,現在羊肉都多少錢一斤了,你總不能讓人家賠本賺吆喝吧?比起那些用變質肉的商家,這家老板用狐狸肉已經很有良心了,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李蒙南掏出一把極具民族風情的小刀,熟練的片起手中的羊腿,並招呼著眾女幫忙將肉穿在乾淨的竹簽上。
“你居然還隨身攜帶管制刀具?”樂優優對李蒙南那把小刀很感興趣,那顯然不是淘寶上十幾塊錢一把的量產廉價貨。
“這是我們那邊的民間傳統習俗,男孩十三歲就算成年,成人禮上每個人都會得到這麽一柄小刀,防身效果一般,割肉倒是很好用。”
余美辛美目一閃,似乎發現了什麽,向李蒙南道:“能把這刀借我看看嗎?”
“當然可以。”
李蒙南用餐巾紙擦去刀刃上的油脂,還刀入鞘,調轉刀柄將小刀遞給對面的余美辛。
余美辛抽出刀刃,反覆確認後不由得面露驚訝,難以置信的看向李蒙南道:“你這把刀,恐怕不是成人禮紀念那麽簡單吧?”
李蒙南笑而不語,他其實也有些驚訝,沒想到居然在這裡能遇到個懂行的。
八卦是所有女人的天性,其余幾女一聽這話立刻將耳朵豎起老高,樂優優更是一臉不解道:“你們兩個這是打什麽啞謎呢?別賣關子了,趕緊說!”
“我有個表哥就是蒙省人,他的房間裡就有類似這樣一把小刀,不過那只是仿製工藝品,並不是這種真貨。他跟我說,在蒙省的一些偏遠地區,依舊保留著古式成人禮習俗,年滿十三歲的男孩,要親手獵殺一隻野獸才可以算作成人,而他們獵殺的這隻野獸,將會作為圖紋鑄刻在這把隨身短刀的刀柄上……”
余美辛看了李蒙南一眼,見他笑眯眯沒有阻止的意思,將那柄小刀遞給樂優優等人依次傳看,道:“你們看刀柄上的圖紋,是一隻狼頭,這已經是草原上能找到的最凶猛的野獸了。”
眾女傳看後不由得咂舌不已,樂優優更是如同重新認識李蒙南一樣,目光怪異的打量著他,問道:“李蒙南,你真殺過狼?”
對於女孩來說,即便是一隻狂吠的哈巴狗都能嚇得她們花容失色,她們無論如何也無法想像在荒無人煙的草原上獨自面對一隻餓狼會是何種恐怖。
李蒙南還沒有說話,余美辛再次搶過話題,獻寶般的說道:“優優姐,看來你還是太不了解你這個藍顏了,他這可不是單純殺隻狼那麽簡單的……”
“哦?這把刀上還有什麽秘密嗎?”小孩子心性的陳玲玲迫不及待問道。
余美辛把刀抽出鞘,指著吞口前的一串東拐西拐的花紋,道:“這是蒙文,音譯為‘巴圖魯’,看過清宮辮子戲的應該都知道這是什麽意思……想拿到這個稱號絕不容易,更不要說還是在成人禮上拿到,至於具體情況我就猜不到了,這只能問咱們這位‘巴圖魯’本人了。”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李蒙南身上,李蒙南知道今天不把老底翻出來是走不掉了,只能無奈的聳聳肩膀,道:“殺了十三隻狼,其中包括一隻狼王……那天趕倒霉,居然碰上狼群了,差點把小命都交待了,要早知會遇到這種晦氣事,鬼才要什麽巴圖魯稱號,又不能吃不能喝的。”
當然,說沒有特權也不準確,擁有“巴圖魯”稱號的人會受到草原上所有牧民的熱情招待,大致等於一張蹭吃蹭喝的永久飯票。
不過在這種城市裡就沒什麽用了,人家不認這個,去食堂也不能當飯卡刷,說不定還會被校保衛科的就地按到,畢竟那可是管制刀具。
雖然只有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但描繪出的畫面已經遠超出在座幾女的想像能力之外了,眾女絞盡腦汁極致想象,腦中也僅有幾幅疑似出自《人與自然》中的場景。
陳玲玲的更加不靠譜,她居然想到的是每天在公園裡一群大爺大媽遛狗的畫面。
“你可真厲害。”
眾女不約而同的發出一聲感歎,
每個華夏孩子小時候的家門口都會蹲著一隻可怕的陰影,這個陰影的名字叫做——大灰狼。
反正不管是一隻狼,還是一群狼,對她們來說都是無法想像的恐怖存在。
只可惜,華夏國自古以來尊文抑武,強悍的武力故然令人驚歎,卻從來不是衡量一個男人成功與否的決定性標準,哪怕如霸王項羽般力拔山兮氣蓋世,最終也不過得來一個蠻力莽夫的評價,在如今這個一看錢二看臉的現代社會更是如此。
因此短暫的讚歎過後,在座眾女對李蒙南的態度並未發生太大改變,如英雄般崇拜的目光更是根本沒影的事。
“說到厲害,優優姐,你知道你那個宿敵莊佳新換的男朋友是誰嗎?”余美辛一邊幫忙將李蒙南削好的肉片穿入竹簽,一邊隨口閑聊道。
“那個炫富女又換男朋友了?我記得頭一陣子還看她跟那校草金可拉在一起呢……”
看樣子樂優優寢室這幾個姐妹關系不錯,連那看起來沒心沒肺的陳玲玲都知道樂優優有這麽個“宿敵”的存在。
“我昨天看到她跟吳銘遠走在一起,但不知道是不是男朋友。”存在感幾乎弱到快被忽略的聶曉倩總算弱弱的插上一句嘴。
“吳銘遠?小倩你沒看錯吧?真是那個吳銘遠?”陳玲玲的表情極為誇張。
“吳銘遠是誰?很有名嗎?”
樂優優毫不在意隨口問道,若不是同寢姐妹提到,她根本不會去關心跟在莊佳身邊的究竟換成了哪個人。
“宿敵”這名頭一直是那莊佳強加在兩人間的,要不是同鄉同校的實在躲不過,樂優優根本就不想搭理她。
“吳銘遠你都不知道?”陳玲玲瞪大雙眼,一副“你out了”的表情,揮舞著手中穿了一半肉串的竹簽,語氣激動道:“你知道上星期,咱們大學武術社團與東財武術社打友誼賽的事嗎?”
樂優優一臉茫然,她沒參加任何社團,對於社團活動的事也從不關心。
“我知道,說是友誼賽,實則好像是來踢場子的。”李蒙南倒是聽說過這件事,但後來結果如何卻不得而知。
“東財大武術社歷年比賽都輸給咱們東海大, 今年他們似乎招到了一個很厲害的新人,據說曾是什麽少年散打比賽的省冠軍,上場就把咱們東海大武術社的社長打得落花流水……”
李蒙南隨口便接了過來:“敵方猖狂叫陣無人敢應,就在此時,一少年英雄怒喝一聲賊子休得猖狂,一個旱地拔蔥飛身上台,三拳兩腳將對手放倒在地,藐視啐上一口——賊子,欺我東海大學無人乎?”
“嗯嗯,大致就是這樣。”陳玲玲點頭如小雞啄米。
“這橋段怎麽聽著有點耳熟啊?”樂優優捏著肉肉的圓下巴納悶道。
“能不熟嗎?再加塊‘東亞病夫’的牌子就是《精武門》話本了……不過話說英雄人物出場方式基本大同小異,解世界於危難,救眾生於水火嘛。”李蒙南滿不在乎的撇撇嘴。
“呵呵,別說,還真是這樣。”
李蒙南陰陽怪氣的搞怪惹得在座眾女笑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