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蘭度面帶招牌式的淡然笑意,擺弄著手裡的K金雪茄剪,他喜歡抽雪茄,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雪茄剪將雪茄剪斷時的那種獨特觸感和聲響。
“可我並不覺得他有什麽特殊的地方,這種消失魔術,司徒俊也可以做得到,不是嗎?”
作為白蘭度的貼身秘書,蘇青楚還兼任著CFO,也就是財務總監一職,雖然十萬元在她眼中隻是一筆微不足道的零碎小錢,但職責所在,她覺得還是有必要提醒這麽一句。
她口中提到的司徒俊是一名在國內魔術界小有名氣的一線魔術師,去年被白蘭度以百萬年薪聘請,為“教父”夜總會做每周兩場的固定演出。
“青楚,如果你以為魔術隻有眼睛看到的那些東西,那你永遠也不會明白什麽是真正的魔術。”
白蘭度似乎陷入某種回憶當中,雙眼毫無焦距的茫然望著路燈匯聚的盡頭,許久搖頭輕歎一聲,道:“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那個叫李蒙南的少年人,他的魔術很高明,根本不是司徒俊一流可以與之相比的。”
“但我不覺得有何不同。”蘇青楚神情冷豔,依舊堅持自己的看法。
“這麽說吧……”白蘭度打了個響指,“如果是司徒俊來變這個魔術,我能看懂他所有的手法,但這個李蒙南,我至少有兩個地方完全無法理解。”
“哦?哪兩個地方?”
任憑蘇青楚個性清冷,也不由得產生些許好奇,她還是第一次聽到白蘭度給一個國內的魔術師這麽高的評價。
她不喜歡魔術,但多年來受白蘭度的耳濡目染,對這些東西也有些粗淺的了解,更清楚自家老板雖隻算是個魔術愛好者,但若單論眼力卻絕不遜於任何一流魔術師,能讓他看不透的魔術,恐怕也隻有那些世界級的頂級魔術大師才做得到了。
“第一,就是他讓那十萬塊瞬間消失的手法。”
“你知道的,現代魔術大致可以分為兩種。
一種是道具魔術,利用各種精密複雜的機關設備,來實現種種不可思議的魔術效果,比如移形換位,刀切活人之類。
而另一種就是手法魔術,魔術師隻利用嫻熟快速的手法和少許的心理暗示,來實現的魔術效果,這類魔術因為先天不足,很難製造什麽大場面,但因為無需專門的道具,那種無與倫比的真實性同樣令人震撼。”
“這個叫李蒙南的少年人不可能知道我會出現,也就排除了他串通小吃攤老板演雙簧的可能性,那麽也就是說,這個李蒙南所表演是純粹的手法魔術……那塊畫著醬油圈的桌布隻是用來給人心理暗示的幌子,算不得魔法道具。”
白蘭度將雪茄剪丟到旁邊,隨手一抖,一張嶄新的百元鈔票被夾在兩指之間。
盡管對魔術隻是玩票性質,但這種程度的小把戲,他還是可以做到的。
“手法魔術對道具重量和體積的要求很苛刻。
一張百元華夏幣的重量是1。15克,一萬元就是115克,十萬元就是1150克,跟一塊板磚都差不多了。
這樣的重量,就是單純拿在手裡都累得慌,用全身力氣掄起來都不可能有多快,而僅憑一隻手,我實在想不通他是怎麽在我眼皮底下讓這十萬塊消失的。
除非地上有個足以裝下這些錢的洞,但事後我也檢查過,那裡是一片完整的水泥地面,根本不可能存在暗格。
如果換做司徒俊,他隻有一個辦法做到類似效果,就是將十萬元拆散,再以最快速度分批次轉到身上,但這需要時間,你可以看到他手下錢的厚度一點點減少,但絕不可能看到像李蒙南那樣瞬間消失的神奇效果。”
“而且那些錢也似乎不在他身上。”蘇青楚對李蒙南脫掉上衣當眾“驗身”的舉動印象很深。
“不錯,但比起之前的消失手法,這種藏錢手法雖然神奇,卻也並非無法實現。”
一個優秀的魔術師甚至可以在身上藏下一個裝水的魚缸,如何藏東西是魔術師的基本功,李蒙南能藏起那十萬塊錢,並不讓白蘭度有多意外。
“第二,就是讓錢重新出現的手法。”
“其實這個道理就像是之前讓錢消失的手法逆推,不知道前一個手法,就無法破解他這第二個手法……相比之下,那桌布穿盒、錢中生錢的手法,僅僅隻是利用人眼視覺差的障眼法,不過同樣被他玩得相當漂亮。”
聽了白蘭度如此詳細的解密,蘇青楚也意識到那個叫李蒙南的少年人確有不凡之處, 但還是依舊堅持道:“就算他再怎麽厲害,也隻不過是個毫無名氣的街頭魔術師,不會給我們帶來任何利益……說真的,白先生,我一直不明白,您為什麽會在魔術上投入這麽多的精力和金錢,這明顯已經超出一個愛好者的范圍了。”
白蘭度從雪茄盒中撿出一根雪茄,切掉兩端,劃燃一根火柴,徐徐轉動雪茄仔細的烘烤著,片刻才均勻的點燃一端,獨特的煙草香氣隨著淡淡的煙霧逐漸彌漫開來。
“青楚,聽說過‘神仙索’嗎?”
神仙索,魔術史上最神秘,同時也是最富有爭議的一個魔術。
唐人皇甫氏所作《源化記》中記載,唐朝開元年間,天下升平,風流天子唐明皇常常下令賜百姓酒食,史書上稱為“T”,習慣上常常是“大T五日”。
某年,嘉興縣司和監司為“T”上表演節目的精彩,通令各屬,選拔良材。
這時獄中有一個囚犯聲稱會“繩技”。
獄吏便向獄官報告,獄官次日命獄吏將囚犯領到戲場。
此人捧了一團長繩,放在地上,將一頭擲向空中,其勁如筆,初拋兩三丈,後來加到四五丈,一條長繩直向天升,就像半空中有人拉住一般。
觀眾大為驚異。
隨後這條繩越拋越高,竟達二十余丈,繩端沒入雲中。
此人忽然向上攀援,身足離地,漸漸爬高,竟在眾目睽睽之下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