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知障礙?這不應該啊……”
聽了武安素的講述,李蒙南下意識微微皺起眉頭。
當受到足夠強烈刺激或是打擊,人出現一定程度的精神狀態異常是相當常見的情況,但像失憶這種認知障礙屬於重度精神疾病才會出現的狀況,以那自殺女孩鞠曉行之前的精神狀況來分析,是不太可能惡化得那麽快的。
“你確認這件事不正常?”
其實武安素也覺得那個女孩的病情發作得太過匪夷所思,本還好端端的一個人,完全沒有任何征兆突然間就發瘋了,使得後續的調查取證工作一度陷入僵局。
不過武安素卻沒有能力去證明她的猜想,畢竟精神鑒定報告擺在那裡,就連吳英雄甚至也表示調查到此為止,但她卻無意間想起了李蒙南似乎對人類的大腦很有研究,這才抱著試試看的心態來尋求他的意見。
“如果那個女孩的精神失常是發生在跳樓之前,倒也會有這種嚴重認知障礙的可能性,畢竟每個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不同,也有可能她的內心極度脆弱……”李蒙南說到這裡有意頓了頓,加重語氣強調道:“但是人精神的適應能力也是極強的,只要不被一次性擊垮,同樣的精神打擊就很難第二次奏效,所以從這一點上來講,那個女孩的發瘋確實不太合理。”
武安素點點頭,她也見過類似例子。
當初她在警校就讀的時候,曾有一個法醫專業的朋友,第一次上解剖課的時候,老師剛下第一刀她就當場昏過去,而第二節課她就能站著勉強從頭看到尾了。
那個叫鞠曉行的女生也算得上是死過一次的人,這種人往往對任何精神打擊都有著極強的承受能力,即便事後得知真相,抑鬱消沉倒還可以理解,突然的重度精神失常就難以理解了。
“李蒙南,你說……她有沒有可能被催眠?”武安素忽然提出一種猜測。
李蒙南略微偏過臉,好奇的看著她,道:“哦?為什麽你會這麽認為?”
武安素遲疑了一下,猶猶豫豫道:“因為我記得你說過,如果一個人的記憶被修改過,那麽當他意識到這段記憶不存在時,就有可能出現意識混亂,甚至是精神崩潰的情況……而那個鞠曉行的精神失常,正是在她從醫院清醒後,被詢問有關她男友事情的時候出現的情況。”
“哦?”
李蒙南聞言立刻坐正了身體,如果武安素所說屬實,那麽這件事顯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樣簡單。
“所以,你來找我,就是為了讓我去幫你看看,那個女孩到底是普通的精神失常,還是被人催眠導致的意識混亂?”
武安素搖搖頭道:“這只是次要目的……主要是想讓你協助我們勸說那個女孩墮胎。”
“墮胎?”這件事武安素之前就提起過,李蒙南下意識眯起眼睛,神情怪異道:“她墮胎關我什麽事?我又不是孩子爸爸……”
“我當然知道你不是,但這件事我只能找你幫忙。”
說起這件事,武安素也頗有幾分無奈。
從鞠曉行的父母角度來講,無論是女兒是自願還是被迫,未婚先孕,特別還是在大學就讀期間,這無疑是一件令家族蒙羞的醜事,肚裡那連父親是誰都搞不清孽種是絕對不能要的。
雖然聽起來有些殘忍和不近人情,但從世俗角度來看,鞠曉行的父母這樣做也無可厚非,而且從長遠來看對女兒也是一種善意的保護。
但現在畢竟不是那種大家長製的封建社會,像墮胎這種人命關天的事,即便是當事人的直系親屬,也並不能代替當事人去做決定。
在這種情況下,鞠曉行本身的決定就至關重要,可偏偏在這種時候,她卻突然出現了精神失常的異常狀況。
按照目前的規定,在非生命危險下,只要孕婦未明確表示出墮胎的意向,任何醫院或個人是禁止實施流產手術的。
而這時就出現了一個很麻煩的情況,鞠曉行此刻已經失去了做決定的行為能力,而除她以外唯一一個可以代替決定的孩子的父親又不知道是誰,那麽按照先行國家規定,腹內的嬰兒就只能一直帶到足月生產下來。
為此,鞠曉行的父母求武安素幫忙給想想辦法,武安素也沒有更好的主意,只能來找李蒙南,畢竟當初是他用幻術將女孩騙下的天台,也說不定會有辦法讓女孩恢復清醒的神志。
哪怕只能暫時清醒片刻,只要能讓女孩在手術協議書上簽字就可以了。
“我可以去試一下。”李蒙南這次倒是沒有推脫或是講條件,面色很是凝重,“不過事先聲明,如果那個女孩確實是被人催眠,我才能對她進行記憶修正,但如果她是真的精神失常,那就恕我無能為力了……另外,記憶修正不是萬能的,如果對方被催眠的太深,或是被埋下了邏輯炸彈迷宮回路什麽的,我也不能保證一定幫她恢復正常意識。”
“嗯,我會跟那女孩的父母說清楚的。”
武安素雖然不懂李蒙南說的那些名詞究竟是什麽意思,但她也清楚,任何病症都不可能有百分百的治愈率,那女孩的父母也都是明理之人,相信應該可以理解。
……
李蒙南並沒有一直乘坐到終點站,而是在公交車剛進入三山市市區後,就背著武安素在中途的一處站點下了車,打算換乘出租車前往附近的醫院。
市區內的出租車倒是不少,不過因為十一長假期間的關系,空車還是極為少見。
好不容易等到一輛,李蒙南背著武安素跑起來始終趕不上人家腿腳好的,還是被兩個情侶模樣的年輕男女搶先一步截走。
就在李蒙南很沒風度的衝著遠去的出租車豎中指時,一輛半新不舊的銀灰色麵包車從路中間挑了個頭,嘎吱一聲停在李蒙南面前。
車門一開,一個熟悉的平頭黑胖子從駕駛位上跳下來,幾步跑到李蒙南面前,點頭哈腰道:“呦,大哥,你怎麽在這兒?這什麽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