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隱沒,夜色籠罩四方。
十分享受枕著徐尚秀大腿小憩感覺的邊學道強迫自己坐起身,看著徐尚秀說:“來時路上明明睡了一覺,可一挨在你身邊就特別放松,不由自主地犯困。”
一臉恬靜的徐尚秀柔柔一笑:“我喜歡你在我身邊的感覺,就算天黑了不開燈也不害怕。”
徐尚秀說的平淡,不過邊學道能體會其中蘊藏的濃鬱感情。
緊接著,他的心像被細針扎了一下,絲絲作痛。
讓邊學道心痛的是,他想到另一個時空裡那個徐尚秀跟他結婚四年多,其中有1000天獨自下班,獨自面對黃昏,獨自吃晚飯,獨自看電視,然後在上床睡覺前給他發短信——“回來路上注意安全。”
他想到當自己不在了,徐尚秀的生活徹底變成一個人,天黑以後,她會不會在不開燈的房間裡獨自哭泣?
心裡長歎一聲,伸手摟著徐尚秀,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肩上,邊學道說:“餓了吧?出去走走,順便吃點東西?”
徐尚秀枕著邊學道肩膀輕聲說:“你會被認出來的。”
邊學道笑著說:“我是商人,又不是明星,沒那麽誇張。再說現在外面天黑了,而且我們可以喬裝。”
“喬裝?”徐尚秀抬起頭,愕然地看著邊學道。
20分鍾後,徐尚秀知道邊學道所謂的喬裝是什麽了。
首先是帽子和圍脖。
眼下是冬天,蜀都的氣溫不像松江、燕京那麽低,但早晚也是很冷的,所以出門戴帽子很正常,並不反常惹眼。
兩人坐車駛出徐尚秀住的小區,在一家櫥窗裡擺著帽子圍脖的時裝店路邊停車,李兵和一個女保鏢下車走進商店。
幾分鍾後,李兵和女保鏢拎著紙袋走出來,紙袋裡裝著六個帽子六條圍脖,男款女款都有,讓邊學道和徐尚秀在車裡挑喜歡的戴。
好吧,有錢就是這麽任性。
其二是平光鏡。
車子又行駛了一段路,看見一家眼鏡店,這次下車的是穆龍。
下車前,穆龍在副駕駛位上轉過身,盯著坐在後排邊學道和徐尚秀的臉看了兩三秒,然後開門下車。
隔著車窗看著穆龍走進眼鏡店,徐尚秀小聲問邊學道:“他看咱倆幹什麽?”
邊學道說:“看咱倆的臉型和瞳距,好選鏡框。”
“看一眼就能知道數值?”徐尚秀問。
邊學道說:“穆龍是專業安保人員,訓練過觀察力,只要某人跟他照過面,他就能把對方的基本特征素描出來。”
“好厲害!”徐尚秀由衷地讚歎了一句,幾秒鍾後,她看著邊學道說:“平光鏡不需要瞳距數值吧?”
邊學道哈哈一笑說:“被你聽出來了,很聰明嘛!”
徐尚秀:“……”
邊學道笑嘻嘻地說:“我看書上說,聰明的男人和聰明的女人生出來的孩子,會更加聰明,咱家孩子的智力肯定爆表。”
穆龍下車了,開車的李兵還在車裡。
有外人在,邊學道說話這麽露骨,羞得徐尚秀臉一下就紅了,咬著嘴唇在邊學道手背上不輕不重地掐了一下。
15分鍾後,邊學道和徐尚秀挽臂並肩出現在春熙路。
邊學道戴著黑框平光鏡,鏡框很大,把眼眉都擋住了,再加上帽簷壓得很低的鴨舌帽和擋著半個下巴的厚圍脖,不是特別熟悉的人還真認不出他來。
徐尚秀也戴了一副黑框平光鏡,頭上戴著一頂很英倫風的黑色寬沿圓頂禮帽,配上邊學道幫她挑的混色圍脖和黃咖色呢子大衣,整個人氣質大變,大家閨秀范兒十足,看得邊學道一愣一愣的。
因為是元旦,春熙路上人那叫一個多。
在蜀都的男女保鏢全體出動,穿著便裝散布在邊學道和徐尚秀周圍,最開始還試圖保持三米的警戒圈,後來走到人流密集處,乾脆縮到一米。
並肩走在人群中,邊學道和徐尚秀心中都有甜蜜的情緒在湧動。
相識六七年,佔了人生差不多十分之一的時間,兩人挽臂同行的次數屈指可數。
翻山越嶺走到今天,無論前方是祝福還是詛咒,都不能阻擋兩人向老天求一世好姻緣。
有徐尚秀在身邊,邊學道才能清醒地知道自己是誰,記得自己來自哪裡,盡可能地在財富堆積的金字塔頂保存一份初心,避免自己迷失於金錢和權勢的漩渦中。
而徐尚秀呢,站在邊學道身旁的她,在可以預見的未來,會看到一個又一個新世界。
對這一點,她不自信過,也惶恐過,患得患失過,可最終所有畏懼都被邊學道的執著擊碎,所有計較都被邊學道的熱情融化,願意全身心投入他的懷抱。
生命的每一秒都因他而生動,青春的每一秒都為他而美麗,生活的每一天都因他而充實……
這就是愛了!
不折不扣、全心全意、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的愛。
水到渠成、三生有幸、重重險阻也勢如破竹的愛。
兩人路過一家商場門前時,門口的音響裡傳出台WAN某流行搖滾樂團的歌曲。
徐尚秀側耳聽了幾秒,跟邊學道說:“安桉特喜歡這個樂團的歌,迷得不行。”
邊學道知道徐尚秀說的是哪個樂團,他笑著說:“除去唱的難聽,這首歌寫的還是蠻好的。”
又走了一會兒,擔心邊學道旅途勞頓,想讓他早點休息,徐尚秀說:“我有點冷了,回去吧。”
一行人往回走的時候, 意外地聽見一家店門前在播放Bob-的《Blowing-in-the-wind》(答案在風中飄揚),邊學道聽了,扭頭跟徐尚秀說:“這首歌寫的更好。”
40分鍾後,兩人回到公寓。
徐尚秀走進衛生間洗漱,邊學道在公寓裡四處看。
看到徐尚秀臥室床頭放著一本《從閉關到開放》,邊學道饒有興趣地拿起書,翻開,恰好翻到夾著書簽那一頁,坐在沙發上讀了起來。
幾分鍾後,徐尚秀從衛生間裡走出來,瞄了一眼書頁,問邊學道:“你怎麽看洋務運動?”
邊學道抬起頭說:“清朝洋務運動的領導者已經意識到了洋人的武器遠遠超過中國,所以導致戰敗,但是他們天真地以為只要買先進武器就可以和洋人一樣先進,所以沒法起死回生。”
“那李鴻章呢?”
“只要想找一個人的缺點,怎麽都能找到,不說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