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省內有五條河,其中最大最長的一條叫冀河。
冀河流域有3項世界文化遺產,5個國家級歷史文化名城,樊青雨和詹紅的家鄉就在5個國家級歷史文化名城之一的成德市下轄的成德縣。
樊青雨的媽媽和詹紅的媽媽是親姐妹,所以樊青雨和詹紅是親表姐妹。
樊詹兩家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平常人家,唯一區別是樊家生了三個孩子,詹家只有詹紅一個獨生女。
樊青雨上頭有一個雙胞胎哥哥,下面有一個弟弟,排行老二的她從小在家裡地位就比較“尷尬”,倒不是說樊家家長多重男輕女,就是在有些事情上,稍稍向著兒子多一點。
10幾年前,樊青雨和哥哥樊青林同年參加高考,結果樊青雨比哥哥多考了130多分,考上了燕京一所不錯的大學。
當時正趕上樊青雨爺爺重病,樊家無力在給老人治病的同時供兩個大學生,再說樊青雨的弟弟上學也要用錢,所以樊家家長決定供一個上大學,另一個找工作賺錢。
最終的結果是,樊青雨上大學,哥哥樊青林工作賺錢養家。
這個看似十分理性、正常的決定,在一些地方在一些家庭卻是一道非常艱難的選擇題。
原因很簡單,在一些中國人的觀念裡,女兒是別人家的人,兒子才是自己家的人,所以如果要培養,就算兒子學習成績差很多,也要把錢花在兒子身上。
從這件事情上看,樊家家長還是很開明的。
當然,樊青雨也付出了“代價”。畢業前5年,她賺的錢大多郵寄回了家裡,反哺父母和哥哥。
那幾年,懷著感恩之心的樊青雨和家裡的關系還算融洽,知道哥哥愛炫,樊青雨幾乎是趕著時髦讓樊青林成為成德縣第一批用上傳呼機和手機的人。
變化出現在樊青雨畢業第6年。
那年哥哥樊青林交了女朋友,也就是後來成為樊青雨嫂子的女人。
這個女人父母是在市場賣魚的,家境在成德縣算中等,比樊家要強上一些。
樊青雨哥哥和嫂子張麗是奉子成婚,婚前還好,婚後一些矛盾就開始一點點凸顯,其中最大一個矛盾就是嫂子嫌棄樊青林沒本事,嫌棄樊家底子薄。
再後來,孩子一點點長大,樊青雨嫂子希望孩子接受優質教育,不說去燕京,起碼也得是河西省會石莊市。
然而就算是石莊市,以樊青林的能力也無法實現。
去石莊就要買房,還要有一份能保證全家人日常生活的穩定收入,這對高中畢業沒有什麽技能的樊青林來說相當困難。
於是,嫂子就開始打樊青雨的主意。在她看來,樊青雨在燕京工作,有房住有車開,應該回報丈夫當年的謙讓和付出了。
被生活逼得焦頭爛額的樊青林漸漸也有點同意老婆的想法。
有幾次跟人喝酒,樊青林拍著桌子大吐苦水,說當年如果不是把上大學的機會讓給妹妹,說不定他現在也在燕京滬市那樣的大城市裡混得風生水起、有聲有色。
有時候,念頭這種東西一旦萌生,就會不可抑製地瘋長。
樊青林先是讓父母打電話跟妹妹探口風,後來則是他親自打電話,希望妹妹拿出一筆錢,讓他在省會石莊市買房安家,給孩子落學籍。
電話裡,樊青雨平心靜氣地問:“需要多少錢?”
樊青林一聽有門,兩眼放光地看向坐在身旁一起聽話筒的老婆,張麗眼珠一轉,衝丈夫伸出五根手指。
樊青林用手捂著話筒,問老婆:“5萬?”
張麗聽了,狠狠打了樊青林胳膊一下:“50!”
樊青林一聽眼睛睜得老大,說:“你這也太多了,青雨哪能拿得出?”
張麗不理丈夫,一把搶過話筒,說:“青雨啊,我是嫂子。”
樊青雨“嗯”了一聲。
張麗臉不心不跳地說:“青雨啊,你上過大學,是在大城市生活的人,你知道讀書的重要性。你侄子是個聰明孩子,我和你哥就想著不能耽誤他……現在不是有句話嘛,說不能讓孩子輸在起跑線……咱們縣的學校什麽教育水平你也知道,燕京的學校就不比了,比石莊那也是差得遠去了……所以啊,我和你哥就想把家搬去石莊,讓你侄子在石莊上學……我和你哥去考察過,買套房子落學籍,再買個小門市做點小買賣,有50萬大概差不多了,要是再缺,我讓我家裡幫著想想辦法……”
靜了幾秒,樊青雨問:“你的意思是想跟我要50萬?”
盡管樊青雨語氣平靜,張麗還是聽出了話裡隱藏的情緒,她趕緊說:“嗨,怎麽能是要呢?是借!等我和你哥這邊生意有起色,一定把錢還你。”
樊青雨直截了當地說:“我沒錢。”
張麗衝身旁的丈夫做了一個“白眼狼”的口型,把話筒交到右手說:“青雨啊,50萬緊張的話,40萬也行,實在不行,30萬也行,差的錢,我和你哥再想其他辦法。”
樊青雨說:“我在燕京就是一個打工的,而且我吃穿住行也都要錢,別說30萬,現在就是讓我拿3萬,我也拿不出。”
“啪!”
張麗一把打開丈夫想要搶話筒的手,靠在沙發背上說:“青雨啊,你這麽說就有點不念親情了吧!就算不看我和你哥的面子,你也得看你侄子的面子吧?他可是接你們樊家戶口本的人。”
樊青雨說:“嫂子,你這話說早了吧,我還有一個弟弟呢。”
張麗坐直身體說:“你是有一個弟弟,可是你要記得當年是誰把上大學的機會讓給了你……是你哥!”
樊青雨說:“既然你說到這件事,我也想問問你,一個國家派運動員參加奧運會,是派跑得最快的,還是派跑得慢的?”
“不是……”張麗被噎得足有10多秒沒想出說辭。
樊青林見了,搶過話筒說:“樊青雨,你說的這是什麽話?”
樊青雨淡定地說:“這也是我想問你的,你和你老婆張嘴就要50萬,你知道50萬對一個在燕京打工的女人來說是什麽概念嗎?你們以為我是提款機還是印鈔機?”
樊青林吸了一口氣說:“這還不都是為了你侄子。”
樊青雨被自己哥哥氣樂了:“你們夫妻倆也真是夠可以的啊,張嘴閉嘴我侄子,好像亮亮不是你倆兒子似的。法定的兒童撫養義務裡,是父母責任大,還是姑姑責任大,你告訴告訴我唄。”
“我……”樊青林被樊青雨問得啞口無言。
張麗從丈夫手裡搶下話筒,說:“行,不幫就不幫,以後你也別想亮亮再叫你姑。”
既然話已經說到這個程度了,樊青雨也沒留情面,直接說:“亮亮叫不叫我姑沒關系,你倆先想想怎麽當一個合格的父母。都是年輕力壯的年紀,不想著出去賺錢養家改善生活,卻變著法子想不勞而獲。要錢居然要到妹妹頭上,你們的自尊心呢?別說我沒有50萬,就算有,我也不會給你們,因為我看清了,你們就是無底洞,填多少都填不滿。”
那天之後,樊青雨跟哥哥嫂子鬧僵了。
事情發生,樊青雨父母打過幾次電話,試圖居中調解,意思讓樊青雨給哥哥嫂子打個電話,賠個禮道個歉。
樊青雨當時就問:“為什麽要我道歉?”
樊媽媽說:“你哥哥嫂子也不容易,再說你在大城市,讓著他們點。”
樊青雨不解地問:“他倆不容易,我就容易了?我一個女孩在燕京就容易了?還有,我在大城市為什麽就要讓著他們?道歉或不道歉,不是應該看誰對誰錯嗎?”
樊媽媽辯解說:“都是一家人,較什麽真兒?你那邊條件好一點,寬裕一些,就幫襯幫襯你哥你嫂子,以後你有什麽事,還是得靠一奶同胞的兄弟。”
樊青雨說:“媽,要是一般的幫襯,八千一萬的,我給也就給了。可是他倆張嘴就跟我要50萬,拿我當什麽了?這次我給他50萬,下次他倆就敢跟我要100萬,要把自己妹妹敲骨吸髓,這是一奶同胞乾的事嗎?”
說了半天,樊媽媽沒在女兒身上取得突破,最後樊媽媽說出了打電話的目的:“你哥跟你要50萬,這事確實是他做的不對,不過亮亮的教育是大事,你看看這樣行不行,你給你哥湊15萬,我和你爸再拿一點,讓你哥先在石莊買套房子。”
好家夥……
從50萬變成15萬,這裡面水分夠大的。
想了幾秒鍾,樊青雨問:“買房子,他倆自己能拿出多少?”
樊媽媽聽了,支支吾吾地說:“他倆手裡有6000,不過你嫂子說她外面借給朋友5000,年底才能還回來。”
無語了近半分鍾,樊青雨乾脆地說:“你和我爸願意給,那是你倆的事,不過在我這,一分錢也沒有。我有個建議,你讓他倆先把存款攢到10萬,再考慮買房子的事。”
這下連父母也得罪了。
足足過了一年多,樊青雨和父母的關系才稍微有所緩解,不過她也是個有主意的,在哥哥嫂子道歉之前她絕不松口,就連給父母的生活費,也以保險的形式存到了保險公司,避免被哥哥嫂子啃老。
就這樣,最近幾年樊青雨跟家裡的關系很是冷淡,春節也是隔一年回去一次,因為她不想看見哥哥嫂子那仿佛她欠兩人500萬的臉。
除了哥哥,樊青雨還有一個弟弟。
弟弟樊青舟小樊青雨10歲,2005年高考,在航州讀了一個二本。
2009年畢業的樊青舟在大學裡交了個女朋友,兩人商量畢業後一起到燕京打拚。
於是,2008年11月,樊青舟和女朋友江萊來到燕京參加大型招聘會。
來燕京前,樊青舟沒提前聯系姐姐樊青雨。
原因之一是姐弟倆年齡差距大,加上樊青雨離家10多年,且最近幾年不怎麽回家,感情比較淡。
原因之二是樊青舟想跟女朋友來一個浪漫的二人行,在旅館裡做點愛做的事,所以就沒提前聯系姐姐,打算離開燕京前再找姐姐見一面。
結果……
到燕京第二天, 江萊的錢包就被小偷偷了。
錢包裡不僅有現金,還有江萊的身份證、學生證、銀行卡等重要物品。
兩人畢竟年輕,東西丟了一下慌了神。
江萊首先想到報警,結果警察詢問了兩人的戶籍和丟失物品,電話裡做了一下登記,就把電話掛了。
在原地找了幾圈,樊青舟拿出手機,撥通姐姐樊青雨的電話。
得知弟弟人在燕京,還丟了東西,樊青雨問明樊青舟的位置,告訴兩人在原地等她,她馬上就到。
好吧……
燕京的“馬上”在一個小時內就不算離譜,在半個小時內那絕對是飛速。
樊青舟和江萊在原地等了20多分鍾,就在樊青舟拿出手機準備問問姐姐到哪裡了的時候,一輛漂亮的藍色保時捷卡宴停在兩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