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文陽市,秋雨婆娑如幕。
天生大樓總經理辦公室裡,廖遲點著一根煙,深深吸了兩口。
他怎麽也沒想到,這麽快就接到了邊學道的電話。
電話裡,邊學道跟廖遲說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陸勉和余天正手裡的天生股份不是問題了。第二件事,邊學道希望廖遲想辦法加強“上遊控制力”。第三件事,邊學道在電話裡要廖遲的電子信箱地址,說最近幾天會給廖遲一封電子郵件。
結束通話,廖遲心中的驚訝難以用語言形容。
老奸巨猾的余天正,厚黑貪婪的陸勉,在北江,這一對翁婿出了名的難纏。結果,邊學道從文陽回松江後第三天就告訴廖遲“陸勉和余天正手裡的天生股份不是問題了”。
“不是問題了……”
這等於說,邊學道隻用兩天甚至一天就搞定了余天正和陸勉,在廖遲看來,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邊學道這個電話,清晰表明了他在北江省內的能量,簡直所向披靡。從側面提醒廖遲——在雙方協議的框架內規規矩矩地合作,不要生出非分之想。
這層意思不是邊學道說的,而是廖遲揣摩到的。
有廖蓼那層關系,“醜話說在前頭”邊學道做不出,不過生意就是生意,該暗示的還是要暗示。
邊學道一直有一個認識:用金錢考驗別人,其實是在跟自己過不去。
………………
晚上8點,金河天邑。
邊學道在電腦前邊想邊敲,他在寫一封電子郵件。
這封郵件是寫給廖遲的。
從“突訪”天生油脂的情況看,廖遲的管理能力和領導能力都很不錯,難怪以一家私企之力,能在“糧食戰爭”中抗了這麽久。至於眼下團隊有點“離心”的傾向,其實也是人之常情,畢竟管理層也要吃飯,得為自己的後路著想。邊學道相信,換一個人主持“天生油脂”,很難比廖遲做得更好。
廖遲管理能力強,估計跟他當過中級軍官有關。同理,領導能力可能也是在軍隊裡鍛煉出來的。
從個人感覺上來說,邊學道跟廖遲很投緣,這種投緣是氣質上的,跟廖蓼無關。
看廖遲順眼這一點,邊學道沒表露出來過,但卻會在無形中對邊學道的一些決策產生微妙的影響,比如說,在控股“興邦農業”後,他會讓廖遲當兩個企業的掌舵人。
邊學道自己的主戰場從來不在實業,他心裡清楚無比。
可是不管怎麽說,“天生油脂”加上“興邦農業”幾億資本投進去,必然成為集團內的一個大項目,邊學道不能不盡心。問題是,就算他想盡心,也實在幫不上太多。人的閱讀再廣,也只會對自己感興趣領域的信息記憶深刻。
所以,這幾天邊學道盡可能回想前世看到的、現在還記得住的、有關農業糧油的一些碎片化信息,在紙上記下來後,坐在電腦前一邊整理一邊寫。
郵件內容大致是這樣的:隨著外資向糧油行業滲透,國內大豆加工業勢必出現整體性產能過剩,產能過剩將導致價格戰,利潤微薄讓企業無法積蓄足夠多的資源,結果就是產品同質化、技術與產品創新無法破局,整個行業在低水平循環。
在郵件裡,除了分析行業前景,邊學道給出了自己的一點建議:
第一,重視品牌建設。
第二,主打“有機”牌。
第三,開拓“小包裝”市場,嘗試“糧油小包裝組合”營銷,在城市建設代理處,直銷入戶。
所謂直銷入戶,就是在城市裡發展高端客戶,客戶可以在代理處訂購各種“有機食品組合套餐”,套餐裡包括有機谷物、雜糧、食用油、雞蛋等等。每月有專人將客戶訂購的“有機組合套餐”送上門,一次供一個月的量。
第四,向海外擴張,培養高端品牌,打通產業鏈,提升資產的產出效率。
郵件不長,因為邊學道只能想起這麽多,其中有些地方是他腦補的,還有些是記憶混亂後“移花接木”的。
在邊學道看來,廖遲在糧油行業打拚這麽多年,以廖遲對行業的了解,取郵件中之精華,去郵件中之糟粕,應該難不倒他。邊學道要求不高,只要這封郵件能幫廖遲打開一點思路就好。
………………
10月9日,上午9點。
有道集團董事長辦公室。
處理完手頭的文件,邊學道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打給廖蓼。
電話響了好久才通。
“喂……”電話裡廖蓼的聲音很黏,感覺她還在懶床。
“小姐,該乾活了。”邊學道一手轉筆一手拿電話。
廖蓼睡意朦朧地問:“乾活?幹什麽活?這才幾點你就騷擾人家?”
“騷擾?”看看窗外的太陽,邊學道氣樂了:“小姐,你倒時差倒了快半個月了,還沒倒過來?”
廖蓼問:“現在幾點?”
邊學道說:“自己睜眼睛看。”
廖蓼說:“不行,沒睡醒,眼睛睜不開。”
邊學道:“……”
廖蓼似乎從床上坐起來了,她問邊學道:“找我乾嗎?”
邊學道把手裡的筆立在桌面上,說:“我記得有人說想找一份工作……”
電話裡廖蓼語速極快地說:“我晚上到松江。”
“其實也沒那麽急……”不等邊學道說完,電話裡傳來了忙音。
從下午4點開始,廖蓼每5分鍾發來一條短信,告訴邊學道她的車開到哪了,讓邊學道先別吃飯,晚上等她一起吃。
邊學道回了一條:晚上有應酬。
廖蓼回的特簡單:帶上我。
………………
晚飯很正式,在茉莉會吃的。
自從在這裡“搞定”陸勉後,邊學道對這裡的印象就好了起來,覺得這裡是他的一處福地。
廖蓼吃得很開心,誇這裡廚師的手藝不賴。
見廖蓼吃差不多了,邊學道說:“現在可以談談還利息的事了吧。”
廖蓼用警惕的眼神看向邊學道,轉著眼珠說:“我不方便。”
不方便?
邊學道問:“你……”
廖蓼低頭說:“我今天不方便。”
這下明白了。
邊學道拿起口碟旁的毛巾,攤開,擦了一把臉,吐出一口濁氣,說:“說正事。”
廖蓼聽了,放下筷子,坐直身體正色說:“哦,說正事啊,你說吧,我不搗亂了。”
邊學道剛要開口,廖蓼忽然伸手說:“等等,等等!”
“怎麽了?”邊學道問。
廖蓼說:“你先給我買盒蛋撻。”
“蛋撻?”邊學道一頭霧水。
廖蓼說:“要的葡式蛋撻。”
邊學道看著桌子上沒吃完的菜,說:“這還沒吃完呢。”
廖蓼說:“給我買了我再告訴你。”
15分鍾後。
市裡一家門外。
邊學道和廖蓼坐在車裡,李兵下車進店裡買蛋撻。
蛋撻買回來後,廖蓼明明剛吃過飯,還是一口氣將一盒蛋撻全吃了進去,不僅邊學道看得瞠目結舌,連坐在駕駛位上的李兵都一臉吃驚。
全吃完,廖蓼打著飽嗝說:“水,有水嗎?”
邊學道從車載冰箱裡拿出一瓶蘇打水,擰開遞給廖蓼。
廖蓼很不淑女地喝了大半瓶,看著邊學道說:“等我給你打工了,咱們的關系就變了,我得趁著答應你之前,把仇先報了。”
報仇?
邊學道苦笑著說:“小姐,我跟你有什麽仇?”
廖蓼說:“那次……在出租車裡……我跟你要蛋撻你不給……等到了飯店我再跟你要……你說……‘不是給你買的’……你知道那句話有多傷我嗎?”
邊學道愣神十幾秒,一回想,好像還真有那麽回事,他說:“當時不是不熟嗎?”
廖蓼目光清亮地看著他問:“怎麽才算熟?”
邊學道認識的所有女人中,廖蓼的眼神最犀利逼人,也最勾魂,眼波流轉間,她的情緒一覽無余。當然,只有她想暴露情緒的時候才會暴露,大多數時候,別人只能從廖蓼的眼睛裡看到驕傲和自我。
見廖蓼這副神情,邊學道趕緊說:“好吧,我跟你道歉,對不起。”
廖蓼聽了,俏皮地說:“語氣可以更真誠點。”
………………
車駛過問心居茶樓,廖蓼看著車外的招牌說想去喝茶。
邊學道一想,車裡確實不是談事情的地方,也不能把廖蓼領回家,於是就讓李兵調頭去茶樓。
坐在茶樓單間裡,廖蓼看著邊學道:“想讓我做什麽?說說吧。”
邊學道靠在椅子上說:“你是學傳媒的,有道集團有一個傳媒公司,我覺得很對口。”
廖蓼對有道集團所知有限,問道:“你的傳媒公司主營范圍是什麽?”
邊學道伸出右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數:“影視、綜藝、演唱會、小說版權運營,呃……還有視頻網站。”
“視頻網站?”廖蓼問:“這個不是應該算it嗎?”
邊學道說:“我是這麽想的,如果有好劇本,啟用自己公司的演員,拍一批高品質的電視劇,然後放到自己的視頻網站上播出,既能捧旗下藝人,還能帶動視頻網站的流量。”
廖蓼一時沒轉過彎,問:“這也行?讓播?”
邊學道說:“肯定要審的,目前是內部審查,以後可能會更嚴,但只要不過線,問題不大。至於劇集的名字,可以叫網絡劇、自製劇、門戶劇,叫什麽都行,反正就是自產自銷。”
廖蓼問:“你把演員捧紅了,人家飛了怎麽辦?”
邊學道說:“要是那麽容易被甩脫,公司直接關門算了。對了,我還想跟韓國一些經紀公司學,弄幾個男團女團出來呢。說不得要派你去韓國,跟他們取取經。”
廖蓼聽得眼睛都直了。
過了十多秒,廖蓼問:“我還有多少工作?一塊兒說了吧。”
邊學道把右手在廖蓼面前晃了一下,笑呵呵地說:“沒了,就這麽多。”
廖蓼泄氣地說:“你也太資本家了,我還是讓你包養算了。”
邊學道端起杯喝了口茶說:“我打賭你會愛上這份工作。”
“為什麽?”廖蓼問。
邊學道說:“你會成為國內影視娛樂圈最有權勢的人之一。”
“不信!”
“那打賭好了。”
廖蓼問:“賭什麽?”
邊學道一時語塞:“你說賭什麽就賭什麽。”
廖蓼睜大眼睛問:“真的?”
邊學道不跟廖蓼糾纏,放下茶杯說:“現在開始說正事。”道趕緊說:“好吧,我跟你道歉,對不起。”
廖蓼聽了,俏皮地說:“語氣可以更真誠點。”
………………
車駛過問心居茶樓,廖蓼看著車外的招牌說想去喝茶。
邊學道一想,車裡確實不是談事情的地方,也不能把廖蓼領回家,於是就讓李兵調頭去茶樓。
坐在茶樓單間裡,廖蓼看著邊學道:“想讓我做什麽?說說吧。”
邊學道靠在椅子上說:“你是學傳媒的,有道集團有一個傳媒公司,我覺得很對口。”
廖蓼對有道集團所知有限,問道:“你的傳媒公司主營范圍是什麽?”
邊學道伸出右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數:“影視、綜藝、演唱會、小說版權運營,呃……還有視頻網站。”
“視頻網站?”廖蓼問:“這個不是應該算it嗎?”
邊學道說:“我是這麽想的,如果有好劇本,啟用自己公司的演員,拍一批高品質的電視劇,然後放到自己的視頻網站上播出,既能捧旗下藝人,還能帶動視頻網站的流量。”
廖蓼一時沒轉過彎,問:“這也行?讓播?”
邊學道說:“肯定要審的,目前是內部審查,以後可能會更嚴,但只要不過線,問題不大。至於劇集的名字,可以叫網絡劇、自製劇、門戶劇,叫什麽都行,反正就是自產自銷。”
廖蓼問:“你把演員捧紅了,人家飛了怎麽辦?”
邊學道說:“要是那麽容易被甩脫,公司直接關門算了。對了,我還想跟韓國一些經紀公司學,弄幾個男團女團出來呢。說不得要派你去韓國,跟他們取取經。”
廖蓼聽得眼睛都直了。
過了十多秒,廖蓼問:“我還有多少工作?一塊兒說了吧。”
邊學道把右手在廖蓼面前晃了一下, 笑呵呵地說:“沒了,就這麽多。”
廖蓼泄氣地說:“你也太資本家了,我還是讓你包養算了。”
邊學道端起杯喝了口茶說:“我打賭你會愛上這份工作。”
“為什麽?”廖蓼問。
邊學道說:“你會成為國內影視娛樂圈最有權勢的人之一。”
“不信!”
“那打賭好了。”
廖蓼問:“賭什麽?”
邊學道一時語塞:“你說賭什麽就賭什麽。”
廖蓼睜大眼睛問:“真的?”
邊學道不跟廖蓼糾纏,放下茶杯說:“現在開始說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