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於今放到網上的錄音開始發酵。
很快,於今發現,除了自己一支水軍,還有其他水軍參與了進來。
信息越來越多,話題走向和局面開始不受於今控制了。
於今第一時間打電話,把網上的現狀告訴了邊學道。
在書房的電腦上,草草看了一遍於今發過來的帖地址,邊學道發現,胖被人起底了,看來得罪的人還真不少。
可是看到最後,邊學道就不那麽輕松了。
按照最新網帖的內容看,自己讓保安砸的豐田霸道,是一輛套牌車,這輛車曾經還是北江省三樹縣縣委副書記閔紅武的座駕之一。
網帖裡大量列舉了這輛車在三樹縣和高速公路上的違章記錄。
帖裡說,這輛車因為被人舉報,閔紅武本人沒再使用,給他兒開過一段時間,後來到了閔紅武的連襟,三樹縣安監局的李斌手。
半年前,發生在三樹縣的6歲女高生在學校附近被強奸的案,就跟這輛豐田霸道有關系。
縣裡風傳,女學生被強奸後,車主丟下三百塊錢,說我有的是錢,你以後需要錢就找我要。然後說我家是當官的,很有權勢,你告也告不倒我,然後就開車走了。
女學生的情況是,被咬破了,胸口被抓破了,下體撕裂傷,壁被用手抓傷。
這麽一個聳人聽聞的案,被三樹縣官方強力壓製,最後以賠償15萬元私了,女學生全家搬離三樹縣。
這個帖裡的內容詳實之極,甚至連女學生被咬破的照片和醫院報告都有,網絡上立刻沸騰了。
誰也想不到,一起近乎鬥富砸車的熱鬧劇,引出一樁強奸民女案。
閔紅武……閔傳政……李斌……邊學道意識到,這次真的結下死仇了。
怎麽辦?
想來想去,邊學道給唐根水打了一個電話。
一個小時後,坐在飯店包房裡的邊學道等到了唐根水。
起身給唐根水倒了杯茶,邊學道看門見山地說:“老唐,我需要人幫我辦件事。”
唐根水說:“你說。”
其實從接到邊學道電話,聽邊學道約他在外面單獨見面,唐根水就知道肯定有事要自己辦了。
邊學道說:“我想摸一下三樹縣閔紅武的底,不知道你能不能於。”
唐根水問:“閔紅武是於什麽的?”
邊學道說:“三樹縣縣委副書記。”
唐根水臉上沒什麽表情,說:“要哪些信息?”
邊學道說:“負面的,所有。”
唐根水想了一下說:“我可以去,但我有更合適的人選推薦給你。”
邊學道說:“誰?”
唐根水說:“我戰友,姓劉,退伍後於了個私家偵探的營生。”
邊學道說:“我說的這事,可大可小,這人靠得住嗎?”
唐根水說:“起碼的職業素養還是有的。”
邊學道點頭說:“我信你,現在就讓他過來。”
唐根水打了一個電話,半個小時後,人到了。
來人叫劉行健,l米8左右的個頭,不說話的時候,一臉嚴肅而戒備的神情。
唐根水簡單說了一下邊學道的事,劉行健開口說:“勞務費10萬,先付6萬,半個月調查期,有重要收獲,付剩下6萬,沒有收獲的話,看在根水的面上,退你兩萬。”
劉行健臨出門,邊學道給了他一個電郵箱,說:“用這個聯系。”
把劉行健送出門,唐根水回來後,皺眉想了一會兒說:“想不到這次砸車砸到了縣委副書記頭上,幸虧是在松江,要是在他們的地界上,麻煩就大了。
邊學道說:“嗯,本來是想用錄音擺脫報社的威脅,沒想到掉進了另一張網裡面,還是越掙扎越緊那種。”
唐根水說:“這次肯定是被人當墊腳石了,下一步你打算怎麽辦?”
邊學道嘿嘿一笑說:“怎麽辦?找護身符。”
喝了一口茶,邊學道接著說:“於到閔紅武那個位置的,屁股基本沒有於淨的,只要能拿到他的小辮,就能消停幾天。松江我也快待夠了,真待不下去,就跳出去,到時他一個縣級於部,能拿我怎麽樣?”
唐根水忽然問:“要不要給你配個司機?”
邊學道看著唐根水問:“你是說……”
唐根水說:“小心為上。”
“對了。”邊學道忽然想到一點,問唐根水:“這個劉行健,現在接活的主業是什麽?”
唐根水看了一眼包房的門,說:“裝拆竊聽器。”
“竊聽?”
邊學道一下就想到了幾年後才會上映的《竊聽風雲》系列電影。
竊聽……
有意思
坐在車裡,放下電話,閔傳政少見的滿臉通紅。
網上炒得沸沸揚揚,被邊學道砸了的豐田霸道,是閔傳政開到松江的。
剛巧他三姨和三姨夫李斌也來松江辦事,李斌跟閔傳政把車借走了。
沒承想,就出了這麽一檔事。
電話裡,閔傳政的老暴跳如雷,大罵閔傳政沒腦,明知道他三姨三姨夫是什麽貨色,還把車借出去。還鬧出這麽大風波,真把松江當三樹了?
閔傳政自己也覺得冤枉,心說他倆是我長輩,跟我借車,我能說不借嗎?
現在的問題出在那個姓邊的身上,這個家夥簡直是個魔星,閔傳政剛慫恿崔建國扣了邊學道的奧迪,隨後讓父親的一個朋友跟松江日報遞話再給邊學道加點料,沒想到這個姓邊的在公安局時還留了一手,捏著現場錄音硬是沒提。
不僅用現場錄音打得報社措手不及,還把半年前三姨夫那檔醜事揭了出來,這家夥手裡怎麽會有這麽多黑材料?
難道早就盯上我們家了?
不能吧
不管怎麽樣,這仇肯定是結下了。
三樹的縣委書記馬上到站退休,為了能更進一步,閔傳政爸爸正跟縣長鬥得厲害,眼下這個節骨眼上出了這樣的事,難怪老邪火直冒。
電話裡閔紅武的意思很明白,這次弄不好,就要丟車保帥了,只要他爸爸不倒,三姨夫就算進去幾年,出來一樣好吃好喝好玩。
別人可以算了,但是閔傳政絕對不認栽。
拿著手機調出左亨的號,撥了過去,等電話通了,閔傳政開口問道:“你上次跟我說你們學校那個邊學道跟工大附近一個外掛工作室可能有聯系,消息準嗎?”
左亨說:“具體不確定,我在工大的朋友在他們學校的沙龍上看到他倆經常在一起嘀咕,這兩人不在一個學校上學,家也不是一個地方的,按理不該有什麽交集。”
閔傳政問:“開工作室那個小叫什麽名字,知道嗎?”
左亨說:“溫從謙。”
“知道他們工作室的位置嗎?”
“我得找人問問。”
“問出來告訴我。”
“好。”
邊學道和閔傳政,兩方十分默契地開始尋找對方的弱點,而正在全力琢磨轉型的溫從謙對這些一無所知。
住在溫從謙家裡的翟雨,看著溫從謙早出晚歸,用前所未見的勁頭忙活他的新事業,她忽然想到一個非常可怕的結果,現在兩人已經形同陌路,那麽溫從謙事業轉型成功之日,就是她被掃地出門之時。
翟雨有一萬個不甘心。
每天溫從謙出門後,在家裡無所事事的翟雨就像幽靈一樣在房間裡遊蕩,她怕失去這一切,她怕溫從謙親口跟她說:我們分手吧。
好幾次,翟雨會在溫從謙快回家的時候,鼓起勇氣走進廚房,拿起水果刀,對著自己的手腕比劃。
可是她又怕,怕溫從謙不按時回家,那樣自己豈不是真的會死?
終於有一天,溫從謙早回來了半個小時。
看見翟雨穿著睡衣,蓬頭垢面地站在廚房裡,傻傻地拿著刀看,溫從謙什麽也沒說,進屋換了身衣服,出門走了。
聽見絕情的關門聲,翟雨一下癱倒地上,放聲大哭。
那一晚,溫從謙沒有回家。
那一晚,翟雨寫了一封長長的舉報信。
你有美麗的人生,卻把我踹回糞坑,我就親手把你拖進糞坑。
第二天上午出門前,收拾一新的翟雨給溫從謙打了個電話,她隻說了幾個字:“你肯不肯娶我?”
溫從謙說:“又發什麽瘋?我忙著呢。”
翟雨還是問:“你肯不肯娶我?”
溫從謙說:“你覺得我還會娶你嗎?”
翟雨說:“我會去監獄探望你的。”
說完這句,翟雨掛斷電話,關機。
拿著手機愣了一會兒,溫從謙連忙回撥,語音提示: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溫從謙趕緊往家趕,到家時發現屋裡空無一人。
溫從謙當時就有點慌了。
翟雨不會真的去舉報自己了吧?她真的會這麽瘋?
神無主的溫從謙想到了邊學道,在他心裡,邊學道是個能力強又很有辦法的人,現在,他需要邊學道告訴他應該怎麽辦。
接到溫從謙的電話,邊學道知道溫從謙身邊這個毒瘤終於開始蔓延了。
邊學道說:“冷靜,別慌,你先告訴我,這個女人知道你多少事?”
溫從謙說:“剛開始那段時間,我們無話不談。”
聽了這句“無話不談”,邊學道瞬間就無語了。
邊學道又問了幾句諸如這個女人能搜集到多少直接證據之類的問題,溫從謙的回答都是模棱兩可。
最後,邊學道問到了最關鍵的地方:“她知道我跟工作室的關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