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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下棋一直下到了下午五點,燕老的工作人員過來提醒他們,燕老便把棋子一扔,對江海道:“走,吃飯去,吃完了飯你休息一下,就該出發了。{中文網首發.}”
容老對江海道:“把心態放平和一點,沒什麽好緊張的,副總理也是人嘛。”
江海這才明白,燕老和容老拉著他下了一天棋,原來是為了緩解他的緊張,不過說來也怪,他跟兩位老爺子下了一天棋,本來還有的一些緊張情緒確實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吃過晚飯,江海洗了把臉,然後休息了一會兒,六點半,燕老派自己的司機開著車,將江海送到了南副總理的辦公室。
江海踏進南副總理的辦公室時,離七點鍾還有十分鍾,他辦公室的工作人員說南副總理正在和某個國家的外賓共進晚餐,七點鍾會準時到,讓江海在辦公室外間坐著等一會兒,江海點了點頭,坐在了待客沙發上。
那名工作人員顯然對於江海的年輕有些驚異,對於他的沉穩也感到有一些意外,不過他並沒有多說什麽,他給江海沏了一杯茶,便去忙自己的工作了。
江海坐在沙發上,並不東張西望,也並沒有靠在沙發背上,他坐得很端正,口觀鼻,鼻觀心,在這樣的地方,有一些必要的禮儀還是要守的。
江海並沒有等多久,七點整,辦公室門外傳來了爽朗的笑聲:“小呂,江海同志來了吧?”
那位接待江海的工作人員小呂連忙起身迎出了門外道:“首長,江海同志已經來了。”
江海聞聲也站了起來,他剛剛站起來,一個熟悉的身影便走進了房裡,這就是南副總理,前世江海對他的形象可謂是非常熟悉了。
南副總理走進房裡,首先抬腕看了看手表,然後滿意的點頭道:“嗯,剛好七點,沒有遲到。”
南副總理抬起頭,大步走向江海道:“你就是江海同志吧?你好!”他向江海伸出了右手。
江海連忙用雙手握住了南副總理的手道:“首長好!”
前世的時候,江海一度對這位南副總理印象非常好,雖然後來南副總理的一些政策飽受爭議,可是無可否認,他應該算是中國歷任總理中比較有作為的一位總理了,所以這一世能夠有機會跟他見面,江海還是很激動的。
南副總理這個時候已經是六十多歲的老人了,不過他的頭髮染得烏黑,身體站得筆直,顯得神采奕奕,精力旺盛。他跟江海握過手之後,爽朗的笑道:“你比我想象的還要年輕啊!二十幾了?”
江海回答道:“二十二歲了。”
南副總理揮手道:“走,到裡間去坐。”
小呂連忙將裡間的房門打開了,等南副總理和江海都進去之後,他幫南副總理和江海一人又沏了一杯茶,江海向他點頭致謝,他也微笑著向江海點了點頭,便出了裡間,並且把門也輕輕帶上了。
南副總理喝了一口茶,然後問江海道:“你是江一帆同志的兒子吧?”
江海點頭道:“是的。”
“一帆同志身體可好?”
聽到南副總理動問自己父親的身體,江海欠身道:“謝謝首長關心,我父親身體還好。”
南副總理道:“我去年曾經去過一次江城,見過你父親,他在江城的工作做得很出色啊,現在江城的樣子跟我十幾年前去的時候完全不同了!”
江海道:“這也是黨的政策好啊!”
南副總理搖頭道:“黨的政策再好,也架不住一些歪嘴和尚把經給念歪了啊!”
江海並沒有接話,這樣的話他也不合適接。
南副總理接著說道:“你的那篇東西我看過了,裡面反映的一些問題觸目驚心啊,現在的農民生活真的有那麽苦嗎?”
江海點頭道:“農民的生活真的是非常苦,他們辛辛苦苦種一年的田,也許所得收入還不夠交農業稅和提留、統籌的,很多農民甚至連溫飽都不可得。”
南副總理的臉色十分嚴峻:“情況應該不至於此吧?”
江海道:“就以我所在的均西為例,我是去年七月去的均西,我到均西之後,就到我工作的菩薩鎮走訪了很多農民,情況好一點的農民,一年的現金收入可能有一百來塊錢,情況差的一年只有二三十塊錢,這些收入還要交提留、統籌。菩薩鎮離均西縣城近,經濟情況已經算是均西縣比較好的了,離縣城遠的幾個鄉鎮,情況比這個還要糟糕。我到均西工作幾個月之後,我們省報的記者也曾經到均西農村采訪過,她曾經到過一戶農民家裡,那戶農民家裡的兒子,在深秋的天氣裡,全身上下還隻穿一條短褲,為什麽呢?因為他們家裡買不起衣服!那位記者當場就哭了,然後把自己身上的錢全部掏出來,給了他家,讓他的父親給他去買一身衣服……”
說到動情處,江海的聲音都有一些滯澀,不過他還是堅持著把均西農民貧困的現狀說給南副總理聽了,他說了很多,南副總理也不打斷他,靜靜的聽著。
最後,江海說道:“我還聽農民說過,原來鄉裡、村裡收提留、統籌的時候,方法簡單粗暴,交不上錢就把農民家裡的米搬走,把豬、羊牽走,有一次,逼得一位農婦到鄉政府門口喝了農藥,幸好搶救及時,送到醫院洗胃,才把她救活,可是現在她都留下了後遺症!”
南副總理用沉鬱的聲音說道:“我真的沒有想到,農民的日子會過得這麽苦,我這個副總理做得不合格啊!”
江海搖頭道:“這個也不能怪您的,去年國務院不是下發了通知,要減輕農民負擔嗎?”
南副總理提起手掌,似乎是要拍桌子,不過他強忍住了,他對江海道:“可是照你說的,這個通知根本就沒有得到執行啊!”
江海道:“也不是完全沒有執行,有些地方還是堅決按照這個通知的精神執行了的,像我們均西,今年就將農民的提留、統籌嚴格控制在了百分之五以下,而且縣委、縣政府對這個事情非常重視,抓得非常嚴,誰如果不執行的話,就會受到處分,甚至就地免職。”
南副總理問道:“為什麽均西能夠嚴格執行呢?”
“那是因為均西今年的經濟有了很大好轉,其實很多地方,地方政府收提留、統籌也是無奈之舉,因為不這麽做的話,他們就沒有什麽財政收入的來源了,連基本的運轉都不能維持了。”
南副總理道:“看來解決問題的根本方法還是發展地方經濟啊!”
江海點頭道:“是啊,其實經濟如果發展起來的話,那點農業稅和提留、統籌就根本算不上什麽了,像我們均西,人口有四十多萬,農業人口佔百分之八十以上,大概三十多萬人,一年收農業稅、提留、統籌也就能收一千萬左右吧,可是現在均西的經濟發展起來了,光是縣裡佔了一半股份的一個礦業公司,每年給縣裡帶來的收入就不止這個數字了。”
對於均西的經濟發展,南副總理在燕老和容老的那份考察報告上已經了解得比較詳細了,不過有些問題,南副總理還是想聽江海親口說一下。他問江海道:“你預計今年均西縣的農民人均收入能夠達到多少?什麽時候能讓農民的日子過得好起來?”
江海想了一會兒,然後回答道:“今年均西經濟開發區的農民收入肯定會有一個大幅度的提升,因為不少農民可以進入工廠務工,有工資收入,而今年下半年,他們養的牛羊有一部分也能出欄了,再加上經濟林、中藥和種植木耳、花菇的收入,還有旅遊帶來的收入,估計人均收入不會低於五百元;不過均西全縣的農民人均收入不會有太大的改觀,因為牧業基地、經濟林種植,還有木耳、花菇的種植還沒有推廣到全縣。當然,由於今年向提留、統籌已經大幅度減少了,所以農民的日子也會好過得多。我們預計將在三年內實現村村通公路,將這些項目推廣到全縣,到那個時候,我們力爭全縣農民人均收入能夠突破一千元,一舉甩掉國家級貧困縣的帽子,並且全面取消農業稅以及所有提留、統籌。”
江海描繪的均西縣的遠景,讓南副總理都有些激動起來,事實上,南副總理也不是那種喜怒不形於色的陰沉人物,很多時候,他的情緒都會直接表露出來,而這也許就是他的個人魅力所在吧。
“三年之內甩掉國家級貧困縣的大帽子?如果你們真的能夠達到這個目標的話,那你們就是大功臣啊!不僅是均西人民的大功臣,我看這樣的發展模式完全可以推廣到全國,讓有些地方幹部看看,不要盲目的上大項目,依托本地的優勢資源,一樣可以發展經濟,一樣可以讓老百姓脫貧致富,而且更有後勁,更能持續性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