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市委zhāo'dài所的一個房間裡,江海正在跟穆博原和聶天風兩人說話,他臉色凝重的問兩人道:“清陽市境內的長江堤防真的是去年才經過整修的?”
穆博原點頭道:“前幾年長江洪峰屢創高位之後,國家這幾年陸續向長江沿岸重點河段投入大筆資金對堤壩進行整修,清陽市當然也在整修范圍之內,五年之內,清陽市境內幾個縣區累計投入了一億多元對堤壩進行整修,整修工程是在去年完工的,雖然設計的防洪標準不算太高,只有二十年一遇的標準,可是也不至於一年之後就變成這樣。,一路有你!”
江海的眼中閃爍著怒火,他問道:“這個整修工程完工的時候,廳裡沒派人驗收嗎?”
穆博原道:“當然派人驗收了,去年是鄒處長親自帶人驗收了,不過我跟聶工都沒參加這次驗收。”
江海很快平靜了下來,他對穆、聶兩人道:“明天我們再對清陽市另外幾個縣區境內的堤防工程進行檢查,你們把發現的問題都記下來。”
聶天風有些憂慮的道:“如果想完全獲得他們偷工減料,弄虛作假的證據,只怕還需要審計部門配合,對他們的施工資料和票據進行審計,光靠我們這幾個人可能人手不夠啊!”
江海道:“沒關系,你們只要拿到堤壩質量有問題的證據就可以了,其它的事情我來做。”
穆、聶兩人興奮的對視了一眼,然後鄭重的點了點頭。
第二天,江海一行人一大早就開車上了江堤,開始了檢查,紀輝不敢怠慢,他也是一大早就起**,坐著自己的車跟著江海他們上了江堤,跟在了他們後面。
紀輝看到江海他們每隔一段時間便會下車進行一番檢查,他的臉色很不好看,他當然知道,這江堤的質量到底怎麽樣,其實不需要拿工具進行測量,肉眼都可以看得見,那些塊石的直徑明顯不合格,而大堤路面坑坑窪窪,有的地方連鋼筋都露出來了,那纖細的鋼筋伸了出來,讓紀輝看了臉上都有些火辣辣的。
看著那兩名工程師臉色嚴肅的在他們的筆記本上記著什麽,紀輝真的很想阻止他們,可是看了旁邊那位氣度沉穩的年輕人,紀輝的勇氣一下子就消失了,他只能臉色尷尬的跟隨著他們,看著他們對堤壩的質量進行檢查。
這一個上午,紀輝的感覺完全就是如坐針氈,江海和葉小豹都是精力充沛的年輕人,而穆博原和聶天風也是長期進行戶外工作的壯年人,他們雖然六點多鍾就出發了,可是工作了五個多小時之後他們竟然看上去並沒有多少疲憊之色,而紀輝由於心中的不安,竟然也一直跟上了江海等人的步伐,也沒有感覺到疲憊。
好容易等到中午了,紀輝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對江海道:“江處長,您看,都快十二點了,要不讓同志們先吃飯吧,從前面那個口子下去就是安壽縣了。”
江海點頭道:“好吧,吃了飯休息一下再開始檢查,不過這一次的檢查時間緊,任務重,還是要抓緊的。”
到了安壽縣,紀輝熟門熟路的找到了這裡最好的一家酒店,不過在江海的要求下,這一次他們並沒有吃什麽大餐,而是點了幾個下飯菜,就在大廳吃了一頓簡單的午飯,也沒有喝酒,原本想要在這裡盡量拖延一點時間,讓江海等人多喝點酒的紀輝又失算了,不過他也沒有什麽說得過去的理由qiáng'po江海他們喝酒,所以也只能悶頭吃了一碗飯,便放下了筷子,他的手伸進了褲子口袋裡,摸了摸裡面放著的一粒解酒藥,卻也只能鬱悶的把手抽了出來,希望這粒解酒藥在晚上能夠派上用場吧。
吃飯和休息總共用了一個小時,下午一點,江海他們又開始了工作,可是剛剛坐下來,才感覺到渾身酸痛的紀輝可就吃了大苦頭了,如果不休息,他有可能還能堅持一會兒,可是經過了這麽短的休息,完全不足以讓他平時養尊處優的身體回復過來,相反卻讓他更覺酸痛了。
可是他這個時候無論如何也不能說出不跟著江海他們一起去檢查的話來,於是他也只能硬撐著跟上了江海他們的腳步,倒是江海看出紀輝有些臉色發白,他問道:“紀局長,你是不是有哪裡不舒服?中午吃壞了肚子?要不你回去休息吧,這檢查的工作你沒必要跟著。”
紀輝條件反射般的搖頭道:“不不不,江處長,我的身體沒有什麽不舒服的,完全可以堅持,你們檢查江堤,是關系到國家財產安全的大事,我當然要跟著你們了,這也是薛書記和鄧市長向我下的命令。”
江海這才點頭道:“那你別硬撐著,這八月的太陽還是挺毒的,你這麽胖,別弄得中暑就不好了。”
紀輝看了看天上白晃晃的太陽,臉上倒是露出了一些懼色,不過他做的準備還是挺充分的,他的車上帶了仁丹、十滴水、風油精等防中暑的藥物,還帶了幾箱礦泉水,這個時候,他連忙將這些東西全都拿了下來,跟上了江海他們,將藥物和水分發給了他們,其實本來他的車裡還有他帶的遮陽傘的,但是看了看江海他們在烈日下毫不在意的樣子,他很明智的打消了把傘拿下來的念頭。
這些東西倒是很受歡迎,其實江海的車上也帶了一些,不過沒有紀輝帶得全,這讓江海又一次生出了紀輝確實很適合辦zhāo'dài的想法。
這一個下午,穆博原和聶天風兩人基本上將清陽市境內剩下的一部分江堤都檢查了一遍,然後一行人便回了清陽區,經過一天的跋涉之後,紀輝此時已經疲累欲死,可是他還是強打精神,發揮出了自己辦zhāo'dài的特長,陪著江海他們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然後將江海他們送回了市委zhāo'dài所。
在江海的房間裡,紀輝一定要向江處長匯報一下清陽市水利局這一年來的工作情況,穆博原和聶天風便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間,晏有鵬去進行每天例行的檢查車況去了,而葉小豹也回了自己的房間,出門前習慣xìng的將門給帶上了。
看到房間裡只剩下了自己和江海兩個人,紀輝跟江海聊了一會兒,便諂笑著從自己隨身的公包裡拿出了一個大信封,將它放到了房間裡的茶幾上。
江海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他淡淡的問道:“紀局長,這是什麽意思?”
紀輝滿臉堆笑道:“江處長這麽遠到清陽來檢查堤防,真的是辛苦了,這是我們一點小小的心意,請江處長笑納,以後需要江處長關照的地方還有很多。”
江海並沒有說話,他面無表情的坐在那裡,看著紀輝,紀輝起身道:“江處長今天工作了一天,辛苦了,我就不打擾江處長的休息了,這就告辭。”
說完之後,他便悄悄的走出了江海的房間,在這個過程中,他那胖大的身軀竟然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他從外面關上了門,然後便下了樓。今天他可也是累壞了,這件事情辦好了,他還想要找個按摩小姐幫他按一下酸痛欲死的身體呢。
紀輝很得意,看來這位江處長也不是不tou'xīng的貓啊,他既然沒有當面拒絕自己的心意,想必這次的事情自己應該是可以過關了。
他沒有想到,就在他剛剛離去之後,江海便將穆博原、聶天風和葉小豹三人都叫到了自己的房間裡。
當三人看到茶幾上的那個大信封時,都有一些驚訝,江海微笑道:“剛才紀輝放在這裡的,小豹,你打開看看。”
葉小豹將信封打開,將裡面的東西倒了出來,是十疊百元大鈔,鈔票上還有著銀行的封條,江海啞然失笑道:“手筆還不小嘛,十萬。”
在這個年代, 十萬元確實是不小的手筆了,要知道一般職工的工資才幾百塊,這些錢夠一般人掙十年的了。
穆博原和聶天風有些不解的看向了江海,他們不知道江海到底是什麽意思,看他的樣子,似乎對這十萬塊錢不屑一顧,可是既然這樣,他為什麽不當面拒絕紀輝呢?
江海正色道:“既然紀輝敢於當面向我行賄,這說明清陽市前幾年的堤防整修工程問題很大,看來我們的檢查已經讓他感到不安了,本來我要找到確鑿證據還需要時間,可這算不打自招了吧?穆工,聶工,你們把對清陽市境內堤防工程質量的檢查寫一個報告,大概需要多長時間?”
穆博原和聶天風頓時精神一振,他們回答道:“這兩天檢查的情況我們都已經記在了筆記本上,所以這個報告我們今天晚上就能完成。”
江海滿意的點頭道:“很好,那請你們現在就去把這份報告寫出來,越快越好,小豹,你也去幫忙。”
穆博原和聶天風一起點了點頭,然後起身回自己的房間去了,而葉小豹也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