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帆、江海父子倆將唐漢儒扶了出來,又扶到了一張靠背椅上坐下,江一帆看著老師那花白散亂的頭髮,表情有些呆滯的面容,嘴角還掛著一絲亮晶晶的涎水,心中不由得有些酸楚,也暗恨自己這個當生的沒有能照顧好老師。他問許蓮花道:“師母,老師他不能走路了?”
許蓮花抹著眼淚道:“拄著拐杖倒還能走,不過就是速度太慢了。”
唐漢儒表情雖然有些呆滯,不過這只是中風之後的後遺症而已,頭腦倒還沒糊塗,只不過反應沒有原來快了,他倒還是認識江一帆的,他艱難的開口道:“一帆!”
江一帆忙出聲應道:“老師!”
唐漢儒緩慢的說道:“一帆,你現在是做大事的人,還專門來看我做什麽?快點回去吧。”
唐漢儒的吐字已經很不清晰了,就算江一帆是他的生,好多字也聽不清楚,還是許蓮花熟悉他,在旁邊充當了“同聲傳譯”的角色,這才讓人明白他的意思。
江一帆恭敬的道:“老師,我被調到s省工作了,以後回江城的時候可能不多了,所以這次是來特意看望您的。”
唐漢儒吃力的對江一帆道:“不管國家派你去哪裡工作,你都一定努力工作!”
江一帆鄭重的點了點頭,唐漢儒說話太費力,所以也就不再說什麽話了,江一帆問許蓮花道:“師母,遠智呢?”
江一帆問的是唐漢儒的兒子唐遠智。
許蓮花道:“他還不是在校裡上課。”
許蓮花的聲音裡頗有一些無奈,她和唐漢儒只有一個兒子,也就是唐遠智,唐漢儒當了一輩子民辦教師,唐遠智現在也還是在當民辦教師,收入沒多少,還忙得要命,唐漢儒中風了他都沒有時間照顧,兒媳邵婉淑要照管家裡的幾畝水田,也沒多少時間照顧公公,而且作為兒媳婦,她要照顧唐漢儒也不方便,唯一的孫子唐俊雄又在上大,她這個快七十歲的老人也只能擔負起照顧唐漢儒的責任了。可是她的身體也不好,長期如此的話,她如果累倒了,那這個家就更加艱難了。
江一帆沉吟片刻之後道:“遠智現在還是民辦教師嗎?”
許蓮花點頭道:“是啊,都當了幾十年的民辦教師了,你唐老師也當了一輩子的民辦教師,工資低得要命,這次你唐老師病了,家裡借了一屁股債,還不知道什麽時候還得起呢。”
許蓮花這也是被艱難的生活逼得沒有辦法了,趁著江一帆來看唐漢儒,便順著他的話向他訴起苦來了,她知道,現在江一帆是大幹部了,她家的情況,只要江一帆說一句話,就什麽都能夠解決了。
沒想到唐漢儒聽了許蓮花的話,急得臉都紅了,他的嘴唇蠕動著,吃力的道:“蓮花你把這些事情跟一帆說幹什麽?”
江一帆臉色凝重的對唐漢儒道:“老師,您不要責怪師母了,您的家裡現在都是這樣的情況了,還有什麽不能跟我說的?我小的時候家裡困難,沒少在您家裡吃飯,現在生有能力了,您為什麽不接受生的幫助呢?我可以拍著胸脯向您保證,生的每一分錢都是正當收入,沒有一分錢是貪贓枉法來的,您可以放心的接受生的幫助!”
唐漢儒掙扎著想要站起來,還想說些什麽,不過江一帆按住了他的肩膀,讓他坐了下來,然後轉頭問饒琳道:“饒市長,我記得今年國務院辦公廳下發了解決民辦教師問題的通知是吧?”
饒琳站了起來,她臉色微紅的對江一帆道:“江市長,我要向您承認錯誤,今年國務院辦公廳確實下發了解決民辦教師問題的通知,可是我們的工作還沒有做到位,連唐老shī'fù子倆這麽優秀的民辦教師的轉正問題都沒能解決,我們會盡快改正這個錯誤,解決唐老shī'fù子倆的問題的。”
江一帆擺手道:“饒市長,我並不是向你興師問罪的,我也知道,這個通知中解決民辦教師問題工作的目標是分年度的,只要在2000年以前解決全部民辦教師的問題就可以了,所以民辦教師的問題也不可能在今年一年全部解決,我也不要求你對唐老師另眼相待,開後門,只不過唐老師的情況很特殊,家庭環境很困難,所以我覺得教育部門可以適當考慮一下,對唐遠智老師進行考試,他如果考試過關的話,能夠提前幫他解決一下轉正的問題。”
對唐遠智的教水平,江一帆還是很有信心的,這樣做對他一個堂堂的省長來說也真不算開後門了。
饒琳道:“按照國務院通知的精神,對長期從事民辦教師工作,在邊遠地區、貧困地區任教多年,擔任校教領導工作,以及教成績突出的民辦教師可以制定一定的免試政策,唐遠智老師完全符合享受免試政策的條件,我建議江陽區的教育部門盡快解決唐遠智老師轉正的問題。”
江陽區的區委書記季松和區長王長航連忙表態道:“請江省長和饒市長放心,我們區裡一定會盡快解決這個問題的。”
饒琳接著道:“按照國務院通知的精神,要改進民辦教師離崗退養辦法,有條件的地區,對離崗退養的民辦教師可參照公辦教師退休的有關規定執行,江城市的經濟連年高速發展,完全有條件執行這條規定,所以唐漢儒老師以後可以享受公辦教師的退休待遇,他這一次生病的醫藥費,也可以報銷。”
江一帆滿意的點了點頭,既然都是按照規定來的,這也不算是他開後門了,何況這些也都是唐老師應得的,他為農村的教育事業已經奉獻了一輩子,為他做這麽一點事情又算得了什麽呢?
許蓮花聽了饒琳的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此大事,唐家一輩子都沒能解決,現在竟然就在江一帆和這位女領導的三言兩語之中,如此輕易解決了,她愣了半晌,不禁喜極而泣,她的口裡喃喃的道:“謝謝**!謝謝政fu!”
唐漢儒的嘴唇又開始蠕動了,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可是最終他還是什麽也沒說,人家已經說了,這都是按照國務院的通知精神,是自己應得的,而且他知道,自己這一生病,等於是拖累了全家人,現在家裡的情況已經糟糕到了極點,連孫子唐俊雄都起了不再上的念頭,想要去打工賺錢,他再剛強,也不能再拒絕生的好意了。
江海也開口道:“唐爺爺,冠軍集團在江城辦了一個療養院,對心腦血管病人的恢復、複健效果不錯,這個療養院是慈善xìng質的,不需要交費的,我可以安排您住進去,也許過一兩年,您就可以不用拐杖自己走路了。許奶奶也可以一起住進去,我看許***身體也不是很好,在療養院裡可以休養一下。”
唐漢儒的眼神裡放射出了光彩,不過旋即他便搖了搖頭,江海知道他的心思,連忙對他說道:“唐爺爺,您放心,冠軍集團是私企,我外公在冠軍集團有股份,而這個療養院本來就是慈善xìng質的,您這樣的病人正是他們的救助對象,所以這也不算什麽以權謀私,您就放心的進去療養吧!”
唐漢儒聽了之後,過了半晌,老眼中流出了兩行渾濁的淚珠,他點頭道:“好!”
饒琳又對江一帆道:“江市長,您放心,我一定會努力盡快解決所有民辦教師的問題,早日讓那些合格的民辦教師們安居樂業的!”
江一帆滿意的點了點頭。
看到事情yuán'mǎn解決, 江一帆心中也是很高興,中午他便留在唐家吃了一頓飯,江義高等村幹部自然各自從家裡拿來食材,又叫來自家的女眷,在唐家做了一頓豐盛的菜肴。
中午時分,唐遠智從校回來,得知自己轉正有望,父親的退休待遇也得到解決,醫藥費能夠報銷,還能夠和母親一起住進療養院的時候,他欣喜若狂,這真是天上掉下來的福氣啊,他不由得對江一帆父子倆充滿了感激。
江海又偷偷問了一下唐遠智,問唐俊雄在哪裡讀書?唐遠智告訴江海,唐俊雄成績一向不錯,現在在江城大讀大三,讀的是經濟管理專業,不過這段時間有些不安心,想要退去提前打工,為家裡賺錢。不過現在家裡的問題都解決了,他應該也安心了。
江海一聽這唐俊雄是自己的弟,而且又如此孝順,倒是對他印象很不錯,打定了主意,以後一定會照顧他。
吃完飯之後,唐家也沒有什麽可以準備的,於是江一帆便讓唐漢儒夫婦倆就此跟著自己的車隊一起,去了江城,唐遠智夫婦倆雖然有些不舍,可是知道江一帆是父親的生,倒也放心,而且他們去了療養院,各方面條件自然比在家裡好,於是也便送走了江一帆的車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