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印尼國內的反蘇哈托浪潮已經形成,而蘇哈托的這些舉措也只是杯水車薪,並不能從根本上解決金融風暴帶來的諸多問題,更何況還有他的政敵們在背後推波助瀾,就連蘇哈托的故鄉都出現了大規模的反蘇哈托bào'luàn。,一路有你!
印尼獨立50年來,缺乏正常的權利交替機制,政局的演變往往和軍方的立場有密切關系,面對不斷高漲的群眾運動和日益加深的經濟蕭條,印尼軍隊內部出現了不同的意見,印尼軍方高級官員不願看到大規模衝突帶來的liú'xuè後果,而中下層軍人也開始感受到經濟危機所帶來的困苦。因而,一向支持蘇哈托的軍隊領導人也從一開始支持蘇哈托到後來公開發出了要求他辭職的呼聲。
在國際上,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推遲了原先準備提供給印尼的巨額貨幣貸款,外國投資者紛紛取消了購買印尼國營企業股份的作法。股市和匯市更趨動蕩,這是因為廣大群眾感到政fu原先承諾的經濟振興已經成為了泡影,同時,美國國務卿阿爾布萊特也向蘇哈托發出順應民心,讓印尼早日過渡到mín'zhǔ政體的呼籲。
到十一月中旬,就連蘇哈托擔任領袖的印尼執政黨專業集團黨內部也首次發出了反對蘇哈托的聲音,專業集團黨曾經連續支持蘇哈托多次當選印尼總統,讓蘇哈托統治了印尼三十多年,可是在這個時候,專業集團黨的幾位重要人物也發表言論稱,蘇哈托應該引咎辭職了,如果蘇哈托不願意下台,“我們就必須qiáng'po他離開”。
內外交困的蘇哈托還想要做困獸之鬥,他和自己的女婿,陸軍戰略後備部隊司令,曾擔任特種部隊司令的普拉博沃中將密謀,想要發起一場針對印尼華人的bào'luàn,將印尼經濟危機的原因推到印尼華人身上,反正這是他們一貫的伎倆,只要是遇到政治上的危機,他們就挑起原住民眾與華人之間的仇恨,以轉移民眾的視線,他相信,只要能夠度過這個難關,以他的威望,他照樣可以穩坐印尼總統的位置。
普拉博沃中將精心策劃,他找來了印尼軍方忠於蘇哈托的一些將領,由他們的部下出面,收買地痞、liú'máng、hēi'shè'huì組織和極端勢力,進行準備活動。訓練暴徒縱火搶劫及tú'shā華人,qiáng'bào華人婦女,並承諾每殺一名華人、每強jiān一名華裔婦女都能得到一筆高達數萬印尼盾的不菲的報酬,當然,這不菲的報酬,在金融風暴肆虐過後的印尼,也隻折合幾美元而已,畢竟現在印尼盾對美元的匯率已經跌到了谷底,可是就算只有幾美元,對這些地痞、liú'máng來說,也已經算是一筆巨款了,所以對他們的you'huo還是很大的。
十一月十八日,離普拉博沃策劃bào'dong的日期還有三天,雅加達軍區司令沙姆斯丁少將的家裡來了一位客人,這位客人是沙姆斯丁少將的一位舊識,名叫桑霍托,是一位在泗水做生意的商人,沙姆斯丁以前沒有發達的時候曾經得到過他的資助,所以跟他的關系一直很好,可謂至交,今天,他也很高興的接待了桑霍托。
沙姆斯丁讓傭人奉上飲品和水果,笑著問道:“親愛的桑霍托,你今天怎麽有空到我這裡來了?我記得,你好像一年多都沒來了!”
桑霍托面露愁容道:“唉,今年我也是損失慘重啊,哪有時間來雅加達啊!”
沙姆斯丁知道桑霍托說的是金融風暴,其實沙姆斯丁自己在這次金融風暴當中也同樣損失慘重,他的家人經營的進出口公司在這一次的金融風暴當中大傷元氣,幾乎要倒閉了,如果不是他還有一個雅加達軍區司令的身份,現在只怕也是生計無著了。沙姆斯丁的臉上露出了憤恨的表情:“那些該死的掠奪者,願真主懲罰他們!”
兩人一下子有了共同話題,聊得甚為投機,沙姆斯丁還是很重情誼的,所以對桑霍托一直都很友善,他對桑霍托也沒有什麽防備之心,對桑霍托發了不少牢sāo,甚至對蘇哈托也說了一些不敬之語,比如說蘇哈托的經濟政策導致了這一次的金融風暴之類的話,都是照搬那些媒體的言論,並沒有多少新意。
當然,沙姆斯丁也只是發發牢sāo而已,並沒有背叛蘇哈托的意思,畢竟蘇哈托對他還是有知遇之恩的,一手將他提拔到了如今的高位,他對蘇哈托還是很忠誠的,他相信,只要蘇哈托能夠渡過這一次危機,他跟隨蘇哈托,一定還是可以把損失的那些錢給賺回來的。
桑霍托深有同感的點頭,讚同著沙姆斯丁的話,他同情的道:“聽你這麽一說,你這次的損失也是相當慘重啊!”
沙姆斯丁搖頭歎息道:“誰說不是呢?也不知道要用多久才能把這些損失賺回來?”
桑霍托微笑著看著沙姆斯丁道:“沙姆斯丁將軍,現在有一個機會,可以讓你把這些損失都賺回來,甚至還可以額外多賺一筆,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沙姆斯丁的臉色陰沉了下來,他看了桑霍托關晌,桑霍托絲毫不懼,一直微笑著看著沙姆斯丁。
良久之後,沙姆斯丁沉聲道:“你是誰派來的?是想讓我背叛蘇哈托總統,讓他下台的吧?告訴你,我是不會背叛他的!念在你曾經幫助過我,你走吧,我也不難為你!”
桑霍托微笑道:“沙姆斯丁將軍,你到現在還認為,現在讓蘇哈托總統下台,還需要你的背叛嗎?”
沙姆斯丁的氣勢頓時為之一滯,蘇哈托現在的狀況他再清楚不過了,他也認為蘇哈托這一次是難逃一劫了,他沒有如軍方一些大佬一般背叛蘇哈托,只不過是他還念在蘇哈托的知遇之恩而已,其實有沒有他的背叛和反對,最終的結局都不會有什麽大的改變。他沉吟片刻之後問道:“那派你來的人想讓我做什麽?”
桑霍托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對沙姆斯丁道:“正因為我們是朋友,所以我想問你幾句話。第一句:蘇哈托總統對你真的很好嗎?他的家族掌握的財富至少有數百億,可是你為他賣了這麽久的命,你又得到了多少呢?”
沙姆斯丁沉默了,他自認為自己也算是蘇哈托的心腹了,他的位置也非常重要,可是這麽多年以來,他積累的財富也不過一百多萬美元而已,而且在這一次的金融風暴中,已經灰飛煙滅了。他也在心中問著自己,蘇哈托對我真的好嗎?
桑霍托接著問道:“第二句:蘇哈托的結局已經無可避免,不是你一個人的忠誠就能挽回局勢的,你現在還替他賣命,把你的家族都綁在他的戰車上,值得嗎?”
沙姆斯丁也在心裡問自己,值得嗎?
桑霍托最後問道:“第三句:如果有人給你一筆足以讓你後半生都用不完的財富,並且可以把你安排到國外去,你願意嗎?”
屋子裡又陷入了死寂,不知道過了多久,沙姆斯丁用有些顫抖的聲音問道:“派你來的人想讓我做什麽?”
桑霍托道:“普拉博沃是不是正在策劃一次針對印尼華人的bào'luàn?”
沙姆斯丁睜大了眼睛道:“你怎麽知道的?”
沙姆斯丁的話無疑已經暴露了。
桑霍托道:“你以為你們的事機還很秘密嗎?你們找了那麽多的地痞、liú'máng,這件事情早就不是秘密了!”
沙姆斯丁頹然道:“這群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夥!原來你們想要阻止這件事情,也是,你也有華人血統,可是你們既然知道了這件事情,那還來找我幹什麽呢?”
桑霍托有一半的華人血統, 他還有一個華人名字叫做萬水生,他誠摯的對沙姆斯丁道:“沙姆斯丁,這一次我們想要阻止這件事情,可是需要一個夠份量的人來揭露這件事情,光憑那些地痞、liú'máng的證詞是沒有人相信的。由於我跟你是老相識了,我也知道你的為人,所以我才來找你的,這件事情對你只有好處,要不然的話,我們不就找別人去了?相信貪圖這筆錢財的人還是大有人在的。”
沙姆斯丁想了很久,相信了桑霍托的話,因為這一次普拉博沃策劃的排華bào'dong,是準備在印尼全國數個大城市同時發起的,所以這件事情軍方知情者甚多,其中也不乏貪財之人,如果找他們的話,可能比找自己還要容易一些。
沙姆斯丁問道:“你們就是讓我做個證詞?那你們準備給我多少錢呢?”
桑霍托微笑著對沙姆斯丁伸出了一隻手道:“五百萬美元,不知道你滿不滿意呢?”
沙姆斯丁大吃一驚,他沒有想到桑霍托背後的人竟然會有這麽大的手筆,他本來以為,能夠給他個一兩百萬美元就算不錯了,有這麽多錢,他一家人確實可以遠赴海外了。他稍一沉吟,便點頭道:“我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