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白方元真正用意的同時,其他人也在感歎,自己有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還以為他在刁難白家呢,誰知道不是。
一時之間,不少人肅然起敬。如果方元知道他們心中所想,肯定會臉紅,覺得不好意思,因為他可沒有那麽高尚。如果真的沒有半點私心雜念,他就不會無視銀發老人了。
想到自己受的氣,方元心裡很不爽,不過也知道自己的耳根子比較軟,說不定在銀發老人的哀求下,真把這事情輕輕放下,所以索性不聽不看,專注做自己的事情。
總而言之,方元或是有心,或是無意,也讓銀發老人吃了不少苦頭。
另外在不知不覺之中,時間悄無聲息的流逝。在眾人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太陽的余輝已經完全墜落了山頭,天空中一片漆黑,黑夜開始統禦大地。
陡然,方元停了下來,銀發老人和少女差點沒順勢撞了過去。兩人匆忙止步,隨之銀發老人喜出望外,以為是自己的誠心,終於打動了方元。
然而沒有想到,方元卻板著臉道:“你們讓開,不要擋我點穴。”
“呃?”銀發老人和少女愣了一愣。
就在這時,就見方元招了招手,吆喝道:“朱師傅,拿鐵釺來。房老,把無關人員攆走,免得打擾我定穴。”
說話之間,方元快步而去,離開了山坑,來到附近的飲水機旁邊,取杯接水飲用。在坑裡繞走了許久,他也渴了累了,需要休息片刻。才正式開始點穴。至於傻愣在坑中的銀發老人和少女,他繼續予以無視。
呆了一呆,少女終於爆發了,咬牙切齒道:“這個混蛋,太無禮了。真是鐵面無私。一點面子都不給麽。爺爺,不理他了。我就不相信,天下除了他,就沒人救得了表哥。”
“欣兒,不要急慮。”相比之下,銀發老人反而很冷靜。眼中充滿了苦澀之意:“看來方師傅是覺得我們的誠意不夠啊。”
“他還想怎麽樣?”少女嘟嘴道:“難道還想我們給他跪下不成?”
“跪?”銀發老人有些猶豫。
少女見狀,急聲道:“爺爺,你千萬不要辱沒自己啊。要跪,也應該是表哥跪。對了,我明白了,他肯定是知道了這事與我們無關。真正算計他的人都沒有開口賠禮道歉。他肯定覺得很不滿意。”
“嗯?”銀發老人心中一動,也燃起了幾分希望:“讓天鳴親自賠罪,管用嗎?”
“不試試看,怎麽知道。”少女遲疑道:“然後你再求房爺爺幫忙說兩句好話,不看僧面看佛面,他應該不至於那麽不近人情吧?”
“好,先去看看你表哥。等方師傅忙完了,再讓你表哥去請罪。”銀發老人有了決斷,然後輕聲道:“希望這樣做有效果,不然的話,只能像你所說,向其他人求助了。”
白家人脈也不小,不僅是認識張道一這一個大風水師而已。就算國內的風水師,由於某種原因不好出手,也可以請海外風水師幫忙啊。
銀發老人心念百轉,就在少女的攙扶下。一步一步離開了山坑,與俊逸青年等人匯合。這個時候,俊逸青年經過一摔之後,模樣更加慘不忍睹。看到銀發老人回來,他忍不住嗚嗚哀鳴。最後痛聲大哭,委屈到了極點。
“天鳴不要怕,外公不會丟下你不管的。”銀發老人連忙安撫起來,更加堅定了他的信念,要是此路不通,只有另謀他法了。
在銀發老人沉思之時,方元也開始做點穴前的準備,先是洗手、洗臉,讓自己保持清爽的狀態,同時調整呼吸,屏氣凝神……
此時,張道一走了過來,把一個包裹遞了過去:“你的東西。”
“什麽?”方元一愣,稍微遲疑,就接過了包裹,然後打開一看,發現裡面卻是一件十分絢爛華麗的法袍。
“穿上吧。”張道一淡聲道:“這樣珍貴的東西,居然一點也不知道愛惜,甚至還讓人給搶去了,真是給……丟臉。”
“呃?”察覺張道一的語氣有異,但是這個時候,方元也沒有時間深究,想了想之後,他從善如流,直接把法袍展開,再披掛在身上順手一系。
法袍十分寬大,方元披穿在身上,也有幾分松松垮垮的感覺,不怎麽協調。此情此景,也讓張道一撇嘴,似乎有點兒憤恨?
“應該是錯覺吧。”方元也沒有多想,隨意系好了袍帶,再接過朱羅經遞來的鐵釺,就輕躍到山坑之中,來到了坑中比較偏斜的角落。
這個時候,天空漆黑一團,沒有月亮,只剩下幾顆星星在閃爍。由於山上沒有電線,所以眾人也是通過手電筒照明,光亮度不足,環境十分朦朧。
眾人不自覺圍聚在一起,勉強看到方元橫釺直立的模糊身影。適時,朱羅經才後知後覺,驚聲道:“張道長,這麽晚了,看都看不清楚,能點穴嗎?”
“你不能,不代表別人不行。”張道一沉聲道:“我也想知道,他到底行不行。”
“……估計不行,半天都沒有動靜。”少女小聲道,也有點兒誇張了。半天只是形容詞,實際上才過了幾分鍾。
幾分鍾時間,方元就杵在那裡,就好像是站崗的標兵,一動不動。
“夜裡點穴,沒有那麽容易。”張道一幫忙辯解了一句:“況且,這裡的氣場也比較紊亂,亂花迷人眼,更加麻煩。”
“知道難,就不要逞能呀。”少女嘀咕道:“要是沒成功,那就丟臉了。”
與其他人質疑的心態不同,房東升可謂是信心十足:“你們放心吧,方師傅敢這樣做,肯定有把握,大家等著看好戲就行。”
房東升對於方元的信任,那是基於無數風水事件才建立起來的。然而今天,方元好像有些辜負了他的信任。十分鍾過去了,還是沒有絲毫的動靜。
“應該是在醞釀中。”房東升解釋道,不過他也覺得方元這一次與以往不同,醞釀的時間好像有些久了。
眾人心生疑慮,方元卻渾然不覺。因為這個時候,他的身上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當他站在穴場范圍的時候,也不知道什麽原因,他的觸覺一下子變得十分清晰起來。
這種感覺很奇妙,方元仿佛覺得自己就算不用眼睛,他也能夠清楚的“看”到穴場氣息的波動變化。氣的盤旋、逆流、飛灑、湧動,絲絲縷縷,千頭萬緒,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方元也不知道怎麽描述自己現在的狀態,如果說穴場好像是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那麽只要他高興,隨時可以察看樹乾內部的木質紋理,包括每一片葉子的脈絡,纖毫畢現。
依稀之間,方元感覺自己就好像神明,以上帝的視角洞察一切。這種超然物外的奇妙體檢,讓他沉迷其中,自然忘記了正事。
在他的視覺之中,穴場就好像一個瑰麗的世界,有五色光暈交織如雨,看似雜亂無章,實際上卻時時刻刻按照一定的規律旋轉運行,看起來就好像是星系。
沒錯,就猶如微型的星系!
一瞬間,方元回過神來,嘴角泛起一抹洞察世間奧妙,把握宇宙真諦至理的笑容。思緒十分的清晰明白,就好像是玄學中的頓悟,一切豁然開朗,撥雲見日。
在以往的時候,方元尋龍點穴,總是執著於尋覓氣場的強弱分布,然後看到氣場凝聚最強的一點,基本上就可以確定是穴心無疑了。
然而此時此刻,方元突然明白了過來,自己以前點穴之法,簡直就是粗陋不堪,根本沒有洞徹點穴的真諦。或者說隻得了點穴的皮毛,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並不清楚其中的精髓。
虧他以前還沾沾自喜,覺得自己已經掌握了點穴之道。事實上,他只是進了門檻而已,在門口玄關附近徘徊,距離登堂入室還差了十萬八千裡。
不像現在,真正領悟了之後,整個穴場在他的眼中,再也沒有半點秘密可言。氣場的盤旋、逆流、湧動,這一切全部都是干擾,沒有任何的意義。
這個時候,方元的眼中只有一點,米粒大小的一點光芒。 就是這米粒之珠,不僅敢大放光芒,更敢與皓月爭輝,甚至把皓月壓了一頭。
方元看得很明白,米粒一點恰恰就是整個穴場的核心,就好像是一顆恆星,不管它看起來多麽的渺小,但是一切的行星、衛星、星雲、星霧,全部是圍繞著它運行。
“一針之地,的確是一針之地啊。”一時之間,方元喜形於色,心花怒放。如果不是勉強克制,他肯定要大笑起來,以便宣泄心中的歡喜之情。
“點穴,就是這麽簡單,一針見血……”方元不再猶豫,手中粗長的鐵釺,在他眼中就猶如一根細微的鏽花針,直接朝米粒大小的穴場核心刺去。
“撲哧!”
刹那間,方元的力道不大,但是鐵釺卻奇跡般地直接沒入泥層半尺有余。要知道山坑泥層是有點兒濕潤,但是被石頭堆壓久了,土質也比較結實的,輕易釺不進去。
然而方元隨手一插,卻不費吹灰之力,直接沒入了半尺,的確讓人驚異。不僅如此,在鐵釺沒入泥層之後,一股霧氣就冒湧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