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穿過窗紗照在狹小的臥室裡,往常習慣早起晨練的宋慎仍在沉睡中。
“鈴!鈴!”
刺耳的鬧鈴聲驚醒了宋慎,他摸摸索索的把手伸向枕邊的手機,微微睜開眼,眯著按下了停止鍵,而後,又睡去了。
不知多久,宋慎猛地一下坐了起來,雙手用力摩挲著臉,讓自己清醒起來。然後拿起手機看了一眼,還好,禮拜天。
這時,宋慎才發覺頭痛欲裂,雙目刺痛,難以睜開。他不得不緊閉雙眼,攥起拳頭用力捶打太陽穴,如此幾下,然後揉捏起來。良久,方才長出一口氣。
此時,宋慎想起了眼睛,雙手摸去,眉下的兩隻眼睛竟然高高聳起――腫了,輕按一下,淚腺似乎受到強烈刺激,淚水泉湧而出。宋慎不得不起身,閉著眼睛,摸向洗手間。
宋慎住的是三室一廳其中的一個臥室,租的,房價貴,不易居。合租的還有一女孩及一對住了主臥的年輕夫妻。
扶著牆,慢慢的挪著步子,宋慎的臥室距離衛生間最遠,所以花費的時間自然長些。
“哢嚓!”,似乎是開門聲。
宋慎尚沒反應過來,沒有停止腳步,雙手依舊向前扶牆,竟是碰到一片柔軟,微微用力一捏,滑膩略有彈性,手感極好。宋慎猛然驚覺,雙手一松,高舉過頭頂作投降狀。
緊接著,“啊!”的一聲高分貝尖叫撕雲裂帛。
對方似乎後退了一步,沒有狗血的掄來一個大巴掌,這種情況下,女孩子總是先想著自保。
“你在幹什麽?”,對方厲聲質問,言辭間有些顫抖,宋慎可以想象對方一定在用雙手緊護胸部,後退著左右尋找護身凶器。
“嘿”,宋慎訕笑了一下,這一笑牽動臉上肌肉,扯得眼角火辣辣地疼,雙眼又立刻淚水模糊,青腫的雙眼越發顯得大了起來,配著兩撮卷著的頭髮,看起來頗為狼狽。宋慎後退了一步,指著雙眼道:“我的眼腫了,我去衛生間洗洗臉。”
對方沒有說話,似乎狐疑地打量著宋慎,然後“哼”的一聲鼻嗤,“砰”地關上了門。
宋慎不欲多解釋,也沒敢說“看不見”的話,教人家反駁他“摸不著嗎?”。這種尷尬時刻早點過去,大家都輕松。也還好,另一對夫妻似乎出了門,不然叫他黃泥巴掉進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了。
把浸了水的毛巾敷在眼上,宋慎此刻躺在床上,回想著昨天究竟是什麽原因致使了自己的眼腫,多喝了幾杯酒也不至於眼腫若紅桃啊。
一次再普通不過的部門聚餐,觥籌交錯,交杯換盞,吆喝著吹牛打屁,自己是喝了一些酒,所以會有些宿醉後的頭痛,但哪裡又礙著眼睛的事了?莫非是看了不該看的東西,長了眼瘡?可是自己從沒偷看過大姑娘小媳婦洗澡啊!不會是昨晚夜裡睡覺有人進來打了自己兩拳,整出了熊貓眼吧,但是,沒道理啊,自己在今早之前沒有的罪過同住的幾個人,沒有犯罪動機啊!而且,這種情況下,自己還是能夠察覺的,昨晚自己喝完酒,還是很清醒的走回來的。
實在想不通哪裡出了問題,宋慎用手摸著臉,雙手搓了搓,眼腫已經消了些,雖是有些疼痛,還有些眼淚溢出,不過已經可以睜的開眼了。
喝了杯水,
拿過一面鏡子照了照,瘦削的臉頰沒有被任何硬物親吻的痕跡,仍是很普通。 上下眼皮仍有些浮腫,不過比之前好多了,凝視著鏡子裡的眼睛。
“咦?”似乎在剛才的一刹那有些不同,不對,故老相傳每一面鏡子裡都有一個魔鬼,對著鏡子看自己的眼睛會在晚上做噩夢。幻覺,定然是這樣。
再次凝眸看向鏡子,感覺有股溫熱的氣息在眼球上流轉開來,漸漸匯入瞳孔,緊接著,瞳仁似乎一分為二,形如橫臥的阿拉伯數字“8”,剛才不是幻覺!不過幾秒,雙眼又湧出一股溫熱,淚水湧溢而出,瞳仁回復,眼睛頓時酸澀疼痛起來。
閉著眼,宋慎有些反應不過來,照了二十多年的鏡子,這是頭一回發現自己是重瞳子!不對,重瞳子應該一直表現表現出來,難道還有隱性重瞳子一說?
歷史上重瞳子有倉頡、虞舜、項羽、李煜等人,古代相術認為重瞳是一種異相、吉相,象征著吉利和富貴,往往是帝王的象征。
中醫上講,重瞳子即一目有兩個瞳神。為先天性瞳神畸形,相當於今之多瞳。
《史記~項羽本紀》上說,“吾聞之周生曰,舜目蓋重瞳子,又聞項羽亦重瞳子。”
還好,眼睛並不是一直雙瞳仁,別人並不會發現這個秘密。
這樣想著,宋慎就有些釋然了,眼睛消了腫,誰也看不到,又不耽誤找媳婦,怕什麽?
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十點了。宋慎作息規律,少有晚起的情況,他總覺得大上午睡在床上不自在。起床,穿衣,洗漱。
從衛生間出來,那一對年輕夫婦已坐在客廳沙發上聊天。年輕夫婦,男的叫李哲東,女的叫梅月,剛結婚,家在外地,前段時間一直流連於各樓盤,最近似乎已經付了首付,正裝修著,今早出去就是去監督檢查裝修進度質量。
李哲東看到宋慎從衛生間出來,打了聲招呼:“宋慎,今天怎麽沒出去玩啊?”梅月聽著這話有些羞澀的頭一低,用手扭了一下李哲東的腰。
宋慎很喜歡宅在家裡,平時很少出去。合租住在一起確實比較麻煩,很不方面,李哲東很早就想搬出去住,不過房子一直沒準備好,他不是很喜歡宋慎,宋慎經常在家,他和老婆親熱就不太方便,沒辦法,房間隔音太差。
宋慎剛開始住在這裡時,不是太明白李哲東為什麽總是問這句話,他也感覺到李哲東似乎有些討厭他。直到有一次午睡醒來,聽到隔壁的怪聲。他就很自覺地在周末節假日安排出門。雖然一個人的閑逛確實挺無聊的,但李哲東自此對他的態度開始好多了,梅月有時也會做一桌菜表示歉意。總之,大家心照不宣。
“昨天喝了點酒,早上沒起得來,待會有同事約我去逛街。”宋慎當做沒看見,低著頭拿過放在茶幾上的書《活著》,坐在了沙發上。其實,哪有人約他,不過是為了大家面子上好看。看來,下午又要出去逛逛了。
“喲,男的女的,長的怎麽樣?”李哲東很有八卦黨的潛質。
“是你女朋友吧, 你也不小了,該談一個了”,梅月也很好奇,有些關心的話遮不住八卦的本質,難怪成了夫妻?
“男女都有,都是些同事。”宋慎知道如何熄滅八卦之心燃起的熊熊之火,就是在根源上直接鏟斷,面無表情,還要輕描淡寫。說著,宋慎翻開書,拿下書簽看了起來。
果然奏效,原本伸長的脖子縮了回去,“小宋,你要加油啊!”這是梅月在鼓勵著,說著,眼球就被電視裡的肥皂劇吸引了去。
不一會,房間裡傳來了高跟鞋敲打在地板上“鏘鏘”的聲音,鏗鏘有力且富於節奏感,聲音由遠及近。那位穿了一件深藍束腰連衣裙,裙底剛剛沒膝,露出一截白皙細滑的小腿,脖子上掛著一條細細的鏈子末端是一朵銀色的茉莉花,一隻鑲了幾枚花飾的金色發箍將長發箍住,一半的末端微卷的黃發置於右肩前,左手拎著金屬帶的白皮包,右手撩著搭在額前的頭髮款款走來。
走過沙發,也不打招呼,似乎連看也不願看一眼,便徑直離去。宋慎能夠發現她眼底的那絲輕蔑。
李東哲在她走過之後,朝宋慎撇了撇嘴。在聽到“砰”的關門聲之後,李哲東猛地起身朝宋慎靠近了些,“你知道她做什麽的嗎?”
“不知道”,宋慎回答的很乾脆,盡管同住一個屋簷下有兩三個月了,宋慎也沒和她說過幾句話,更甭提知道對方的工作了。
“她在酒吧工作,我們上次路過酒吧,在一家酒吧門口看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