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似乎遠離了柳星橋,大橋上的兩排橋燈異常明亮,將大橋照得如同白晝,而遠山,依然籠罩在黑暗中,有灰蒙蒙的霧氣,似乎要將整個天地都包裹起來。
橋頭,站著一位老頭,一頭白色短發,白眉,白衣,白嫩如嬰兒的皮膚,一看就讓人想到古代的太監,他嘴角沒有胡須,看起來格外的陰柔。
杜震宇的臉色再變。
他從來沒有見過眼前之人,但他依然一眼便認出對方。
沒錯,他一定便是馮葉媚口中的怪老頭。
怪老頭看著杜震宇,任他慢慢靠近,臉上掛著淡定而又詭異的笑容。
“你終於來了,看來,你依然還是在乎她的。”
杜震宇神情鎮定,淡定的笑道:“錯,我來見你,並非是為了她,我只是有些好奇聖教的人究竟長得什麽樣,結果很失望啊,如果時間退回到幾百年前,我大半會以為你是皇宮中的太監,哦,還是太監之王,你知不知道你長得很像太監?”
怪老頭的眼神中閃出一絲凌厲的光芒,他被杜震宇激怒,死死的盯著杜震宇,許久許久,突然又笑了起來。
“你想激怒我?”怪老頭咬著嘴唇,皺眉道:“可你知不知道,激怒我的後果,不一定是你能夠承受的?”
杜震宇曬笑道:“開句玩笑而己,看吧,你這就不淡定了,說吧,找我有什麽事?”
“你表現得倒是很淡定。”怪老頭笑道:“不過,我依然要告訴你,馮葉媚現在被我控制了,如果你真不在乎她,你可以馬上離開,明天,我會讓人傳信,你就可以去替她收屍了。”
“笑話。”杜震宇撇撇嘴:“你殺不殺她與我何乾?那是你們聖教的事情,和我沒有半毛錢的關系,要殺就殺,不用告訴我。”
“好啊,那你現在就可以走了。”怪老頭依然很自信:“不過,你可能並不知道,我在她身上種下了禁製,她現在已經被你破了身,我早就發覺了,所以她騙我來巴南城,真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背叛聖教的下場一定會很慘很慘的,可惜她明知道這種結果,卻依然背叛,或許,是你影響了她?要知道,她可是咱們聖教的聖女,除了教主之外,她在教中的地位,幾乎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杜震宇笑不出來了。
他一聽到馮葉媚被製,便立即趕了過來,他倒真沒有想過自己是否真的在意馮葉媚。
即使現在,他對這個問題依然很困惑。
若說不喜歡吧,有時候又會想起。
若說喜歡吧,有時候又很頭疼。
但現在,他卻不得不在乎。
不知道怪老頭在馮葉媚身上種下了何種禁製,竟然能發現她被破身,而且猜中是自己所為。
那就意味著,怪老頭已經知道馮葉媚是自己的女人,若自己真表現得太不在乎,對方會不會真的殺了馮葉媚。
一想到馮葉媚會死,杜震宇就有些難過。
杜震宇不想馮葉媚死,但後者的死活,並不會真由他來控制。
而要保馮葉媚的性命,便不能表現得太過在意,或許,這本身就是一個騙局呢?
“我覺得很好奇,你為什麽會天真的以為我會在乎她的性命?”杜震宇一臉的困惑:“你不知道,這個女人曾經讓我頭疼了很長一段時間,還不停的刺殺我,我沒有殺她,已經算是仁之義盡了,我憑什麽在乎她的死活?”
怪老頭道:“因為她是你的女人,而且,說不定已經懷有你的骨肉了。”
杜震宇哈哈一陣大笑,笑得眼淚都差點流出來,他彎著腰,像是直不起身,指著怪老頭笑道:“你太可愛了,居然拿這種話來騙我,你不會真是太監吧,難道不知道如何才能懷孕,我有沒有播種,我自己心裡難道不清楚,還有,你懂生理衛生常識嗎?”
“你笑吧,笑夠。”怪老頭臉色有些難看。
杜震宇笑了一陣,終於不再笑了,然後道:“好吧,我不想和你這個死太監廢話了,你想要殺馮葉媚,不用來找我,我還忙,你走吧!”
怪老頭眉頭皺得更深,然後突然嘿嘿一笑,轉身便走。
他沿著河畔緩緩而去,看似極慢,卻又極快,轉眼間便將要離開杜震宇的視線。
直到這一刻,杜震宇的眉頭才真正皺起,然後他悄無聲息的跟了上去。
在乎,但不能表現出來。
他想要跟蹤怪老頭,以便可以救出馮葉媚。
想要拿馮葉媚來威脅自己,那怎麽可以!!
杜震宇的跟蹤之術很高明,但潛行了不足兩公裡,他竟然將怪老頭跟丟了,這讓他相當的沮喪。
站在河畔,看著遠處天邊有微微光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變得明顯,杜震宇的心情差到極點。
遠處的馬路上,車輛的呼嘯聲已經變得多了起來,汽車的鳴笛聲此起彼伏,新的一天便要來臨。
有漁船從河對岸劃過來,最終停在杜震宇面前。
怪老頭從船艙中鑽出來,站在杜震宇的面前,笑得格外得意。
“你沒想到,就在你找我的時候,我在河對岸看著你笑吧?”
杜震宇有些惱怒,瞪著怪老頭,冷聲道:“說吧,她究竟在什麽地方?”
“我告訴你也沒用,她已經被我徹底控制,就算你找到她,也沒有辦法能救她。”怪老頭道。
“你們如此處心積慮,究竟想要做什麽?”杜震宇聲音更冷:“我和你們聖教無怨無仇,不要逼我,否則,我會將你們聖教踏平!”
怪老頭搖頭歎息:“現在真不是放狠話的時候,她的身體是不是很完美?我幾乎是看著她一天天長大,一天天變得漂亮成熟,我親眼見證了她身體的發育。”
杜震宇咬牙切齒:“我知道了,她的那個惡夢,便是你製造的對吧?”
“那是惡夢嗎?”怪老頭笑得更加得意:“我並不這麽認為。”
“放了她。”杜震宇一字一句的道:“否則,我現在就殺了你!”
“你殺不了我。”馮老頭道:“而且,殺了我,便等於是間接殺了她,若沒有我的解藥,她會很快死去。”
杜震宇沉默,身上的殺氣慢慢收斂起來,最後像是認命一般,道:“好吧,說出你的條件。”
談了這麽久,不就是想要好處嗎?
好吧,給你機會!
怪老頭哈哈一笑:“這才是聰明人該有的覺悟,好吧,只要你肯加入聖教,然後將修煉的內功心法交給我,她就安全了,而且,教主已經許諾,她依然是聖女,而你則是副教主,你每年有一筆豐厚的紅利,同時還可以命令咱們聖教的教眾做事,當然,你也要為聖教做出貢獻!”
“搞了半天,你們就是為了得到我的內功心法。”杜震宇笑了起來。
“可我為什麽一定要答應你?”杜震宇反問道。
怪老頭神色不變,道:“你當然可以拒絕我的條件,但她真的會死,其實我真下不去手啊,她長得很漂亮,身體也很好看,不是嗎?”
杜震宇沉默。
過了一會兒,怪老頭開始劃船離開,最後道:“給你三天時間,你可以回去慢慢考慮,到時候我自會來找你,希望到時候可以聽到我想要的答案,你是聰明人,你會衡量其中的利弊!”
杜震宇站在河邊,看漁船悠悠劃向對岸,目送怪老頭消失在巴河對面。
久久的,杜震宇沒有離開,最後他坐在河畔的青石上,點燃一根煙。
煙味很苦,很嗆人,他的心很亂。
兩個小時以後,杜震宇離開河邊,在馬路上,龍霜兒正好開車趕到。
坐上車,杜震宇的眉頭緊緊皺起,神情凝重無比。
龍霜兒的秀眉同樣皺起。
她看得出來,杜震宇很不開心,似乎遇到了難題。
因為杜震宇不高興,所以她就不開心。
似乎感覺胸口有巨石壓著,她的心口微痛。
回到家,龍霜兒為杜震宇盛了一碗粥,陪杜震宇吃早餐,從頭到尾,杜震宇都一言未發。
吃過飯,杜震宇這才問道:“他們都安排好了吧?”
龍霜兒點頭道:“少主,一切都安排妥當,我已經讓杜龍安排人去雲南,相信很快便會有結果。”
“那就好。”杜震宇頜首。
他答應過馮葉媚,會幫她報仇,聖教,怪老頭,統統都該死。
這次不管馮葉媚能不能救出來,但聖教是一定要滅的。
杜震宇回到房間,關上房門,開始細細的思考。
馮葉媚曾經一度要殺他而後快,他也曾經想要一刀結果了對方,但事情發展到現在這一步,顯然已經失控。
不管如何,馮葉媚是他的女人,這是事實。
作為一個男人,他該救馮葉媚。
可馮葉媚是聖教的人,前些天還天天刺殺她,這會不會是一個圈套,杜震宇很糾結。
還好,終歸還有三天的時間可以細細考慮。
龍霜兒坐在沙發上,雙目無神的看著電視。
電視機沒有打開,她其實並不喜歡看電視。
她的人生愛好很少,曾經第一愛好是練功,第二愛好是練功,第三愛好,依然是練功。
後來,杜震宇出現,成了她的少主,於是她的第一愛好是服侍杜震宇,第二愛好是練功……
她就是如此的簡單,別的事情,幾乎不能提起她的興趣。
中午的時候,杜震宇沒有出來吃飯,龍霜兒也沒吃飯。
晚飯的時候,杜震宇終於出來了,他的手上拿著一張紙,神情依然糾結。
將手中的紙遞給龍霜兒, 杜震宇道:“兩天之內,找出這個人來,這是我憑記憶描的畫像,下面有注釋,全是他的個人特征,這個人很容易找出來的,記住了,是在兩天之內找出他來!”
“是,少主!”龍霜兒看了一眼,立即恭敬的答應下來。
說完,龍霜兒開始將飯菜擺上桌,兩人坐下來,很安靜的用餐。
杜震宇的眉頭似乎從來都沒有舒展開,時爾點頭,時爾搖頭。
龍霜兒悄悄關注著杜震宇,卻是什麽話都沒有說。
“我吃飽了,少主,我先去安排這件事情,一會兒我回來收拾碗筷。”龍霜兒心中記掛著杜震宇的事情,沒心思吃飯。
她知道,杜震宇要找的人,一定對他很重要,能讓杜震宇早些解脫,她自然很願意去做這件事情。
杜震宇點頭,又關照道:“記住,要小心,這人是個高手,千萬不可找草驚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