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旭和徐錦兒廢了很大勁兒,才從河岸邊停靠的眾多畫舫中,找到掛著紅紅的“寧”字燈籠的寧家畫舫。
寧家是青州有名的布商,家資不菲,租得一艘樓船畫舫,甚是高大氣派。
徐錦兒遞上請柬,自有寧家老仆引著上得畫舫二樓。
上得二樓,只見廳內鶯鶯燕燕,群雌粥粥,宛如到了女兒國。原來寧馨兒及其一眾好姐妹都聚集在這兒。廳中各女如今隻有人任語嫣已婚,其相公紀緯也是讀書人,今天這日子自是找一眾知交好友,飲酒品詩去了。其余眾女都是未嫁之身,今日中秋歡樂的節日,眾女便都聚集到寧家畫舫湊熱鬧。
劉旭和徐錦兒進來時,眾女正在點評一首詞作。
徐錦兒把劉旭引薦給眾女時,眾女對劉旭一陣的評頭論足。
“呀,錦兒妹子,你相公長得很俊嘛,雖不算玉樹臨風、風流倜儻,但也是一表人才啊。”
“劉公子,據說那算盤和燒酒都是你發明的,最近可有別的發明?”
“劉大才子,你給錦兒姐寫的那首《一剪梅》實在是太好了,今天可有好的詩作?”
宋時風氣開化,中秋佳節又是狂歡的日子,眾女一時無所顧忌,對劉旭一陣品評和提問。整個廳內就劉旭一個男人,被一群美女圍著評頭論足、問這問那,極是尷尬。
好在這時來了救星!
“喲,二郎,你來了?”
“啊,是寧兄,來貴府畫舫叨擾了。”
這時進來的正是寧浩。劉旭找酒坊掌櫃的事情,就是托寧浩找的。寧浩是讀書無成,又不愛經商,便被父親送到徐氏武館學藝。寧浩雖然是一副紈絝性子,但為人爽快、仗義,劉旭也是文不成武不就的主,很是有點共同語言。二人自打劉旭托寧浩找掌櫃的事情打過交道之後,就成為好友。
只見寧浩手托個托盤,上面放著幾樣點心,進廳給眾女放在長案上。
“寧兄,如此良辰美景,怎麽沒有去青......額,酒樓,找幾個知交好友把酒言歡?”
寧浩苦笑道:“唉,二郎,一言難進呐,這不被這群祖宗們抓了壯丁,給她們準備酒食嗎?家父受不得聒噪,去吳世伯家畫舫去喝茶了,我這脫身不得啊?”
“你倆嘀咕啥呢?劉二郎快來給我們大家做首詞瞧瞧”,任語嫣對劉旭兩人喊道,已經嫁做人婦的任語嫣儼然徐錦兒她們眾姐妹領頭。
“小弟才疏學淺,實在無詞可做啊?”
“你做的那首《一剪梅》就甚好,什麽才疏學淺,分明是看不起我們這些女人嘛!”
“小弟不敢!”
“素聞錦兒師妹說,二郎烹調手藝甚好,語嫣姐,不如讓二郎先去幫我做幾個酒菜,待會再來作詩”,寧浩替劉旭解圍道。
“正是,我先去替各位做幾個酒菜”,說完劉旭趕緊跟寧浩逃了出來。
畫舫,弦邊,明月當空。
劉旭以手撫額,痛苦得對寧浩道:“這群女人真難纏!”
寧浩也似牙疼般道:“同感,同感!”
忽然寧浩拉著劉旭道:“趁沒人,趕緊溜吧,你我兄弟找家青樓把酒言歡,順便見識一下青州的佳人溫柔、士子風流。”
“甚好,溜!”
寧浩帶著劉旭下得畫舫,直奔一家青樓。
到得樓下,劉旭抬頭看了一眼匾額,原來這家青樓叫燕來樓。青州最出名的青樓,分別是醉雲樓、小南國、溫柔居和依香樓。青州每年的花魁都是從這四家青樓中選出。這四家青樓名氣大,他們樓裡的紅姑娘名氣也大,並不是有錢就能請得他們陪客的。像寧浩這種雖是有錢的商人之子,但既沒有士子的名氣,也沒有官員的權勢,就很難見得到四大樓的那些紅姑娘。而這家燕來樓,就是名氣檔次稍微差一點的青樓了,不過僅僅是差一點而已,在青州城也算上檔次的青樓了,在這喝花酒找姑娘的費用可一點也不低。
進的樓內,只見熱鬧非凡,大廳內有些多士子在飲酒作詩,當然也少不了姑娘作陪,詞曲相和。從廳中天井看二樓,也有不少人在那談笑飲酒,不時有人大聲吟詩,斷斷續續得也有姑娘的歌聲傳來。
寧浩一看就是常來這裡,跟樓裡的媽媽很熟,一見面便道:“喲,常媽媽,幾天不見,你這身子又豐滿了不少啊,看來這幾天沒少被滋潤啊!”
“哎呦,我的寧大公子,有日子沒見到你了啊,你可別笑話我了!這位公子是?長得可真是玉樹臨風啊。”劉旭最近有錢了,如今一身錦袍,手裡裝斯文拿把折扇,在加上本來就長得相貌不錯,倒也真有點玉樹臨風的感覺。
“這是我的兄弟劉二郎!今晚你這生意不錯啊!趕緊的,給我們找個雅致點的地方,把紫屏姑娘和歡兒姑娘叫來陪我們聊聊,順便你跟依雲說我來了。”
“地方二樓倒是還有一處,不過依雲在陪曹府的曹公子一行,紫屏和歡兒在府學的朱文理朱教授那席上。要不你看看找別的姑娘?”
“依雲不是早就跟我約好了嗎?曹公子,是曹筠吧,好小子敢跟我搶女人。我上去看看,他到底有什麽本事?你找個姑娘陪陪劉二郎,他可是大才子,伺候好了,說不定能給你們填首好詞。”寧浩聽妹妹說過,劉旭替徐錦兒寫了一首詞,是一首絕對的好詞,意境相當高,。寧浩自己看見書本就頭疼,但知道自己這個妹妹才氣還是相當高的,能得到妹妹交口稱讚的人,絕對算的上才子。
“我還是陪寧兄上去吧,小弟自己飲酒也無趣。正好跟寧兄見識一下青州士子的風雅。”劉旭還真不放心寧浩,這個楞頭青,讀書無成,一身武藝倒還是不錯的,可別上去跟人一言不合,打起架來。今天這個日子,是才子佳人們附庸風雅、以示風流的日子,要是跟人動粗,可就丟大人了。
“屁的士子,那曹筠就是紈絝俗人一個,待我上去奚落他一番。”
劉旭跟著寧浩上得二樓,幾架屏風隔斷,把二樓大廳分割成好多部分。
寧浩掃視片刻,便鎖定了靠窗的一席人,直奔過去。那一席位置倒是不錯,可以臨窗觀看南陽河上的風光。劉旭怕寧浩與人動粗,便緊跟過去。
臨窗這席,一個身著湖綠衫子的氣質美女,正在跟眾人點評面前的一份詞作,似是一首《長相思》,一個書生搖頭晃腦的在那吟道:
“長相思,短相思,揉碎花箋不作詩,露沾桂樹枝。
星笑癡,月笑癡,猶問伊人知不知,風搖楊柳絲。”
“依雲,謝過許公子贈詩”,那湖綠衫子的氣質美女福了一禮道。
一個長相斯文的書生道:“廣聞兄這首《長相思》,柔媚唯美,端的不錯。不過桂樹枝和楊柳絲都為樹似有重複之嫌,且露水沾在樹枝上難以看見,也少美感,不如改為海棠或是秀菊這類花枝,如此少了重複之嫌,也更覺美感。”
剛才作詩的也是青州一個才子,姓許名威,字廣聞,默默品咂一番道:“露沾海棠枝,風搖楊柳絲,確實意境更美,多謝子林兄斧正。”出口評詩的書生名叫聶峰,字子林。
“此詞由依雲姑娘譜上曲,檀口輕唱,必定不錯”,一個青年附和道,青年身著一襲錦繡書生袍,不過身上少了些文人氣質,多了些二世祖的憊賴模樣。
眾人正在詞曲相和,不亦樂乎,一個聲音打斷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