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益住的公寓所在的地方叫作永安區,這算是蘭寧市裡最老的一個區,在這裡有許許多多的老房子,甚至還有一些保存得極好的四合院,這種南方的四合院與北方的還略有不同,牆院顯得更高深,但價格卻絲毫不比帝都的低,而且是有價無市了。
總有一些土豪們為了顯示自己有格調,或者一些真正有點小資情調的人就會買這種老房子,他們大多是想要玩玩然後作投資的,其中也不乏是真正喜歡老東西的。
就在趙家益所住的公寓往東走一百米再右拐五十米就有一棟很不錯的宅院,而且保存得相當的不錯,據說曾是當地清末時期一個舉人家傳下來了,到了戰亂時期,舉人的後人帶著黃金白銀跑到了國外避難去,房子就擱這了。後來六、七十年代時差一點被砸了,也是有心人疏通了關系,硬給保了下來。
此時,在這一套舉人老宅門前的街對面停著一輛嶄新的奧迪A6,車牌上看是北方的,號碼以國人最喜愛的三個“8”結尾,看這車牌就知道非富即貴!陽光照在了車身上反射出了耀眼的光茫,與周圍的那些老格調的環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在車子的側面,有一個中年男人在抽著煙。一身灰色的西裝,沒有打領帶,看起來很休閑隨意。嘴角邊留著一些胡渣,五官深遂。臉上的皮膚日曬雨淋後留下了歲月的痕跡,毛孔粗糙,皺紋不少。體形微胖,身材倒是不小,估計有一米八。抽的煙很普通,硬盒紅雙喜。
乍一看去,倒也實在看不出這個三十來歲的男子有什麽來頭,若不是他側身屁股挨在奧迪車上,說他是一個工地上的包工頭,或是雜貨店的小老板也不為過。可是,若是有心人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他那沒有牌子的衣服剪栽極合身,布料極高檔,做工極精細;他右手玩弄的那一只打火機是紀梵希的,他左手上戴的那個手表是歐米茄的,這些絕對不會是一個包工頭會有的。
這男人一邊抽著煙,一邊看著前面的那套舉人老宅子,斑駁的木板門,長了一些青苔的青磚牆,兩隻被風吹雨打後棱角變得模糊的石獅子,還有那隱約可見的繁體字對聯。就這房子,七百萬!而且還是托了許多關系,請了很多人情才弄到的。
遠處傳來了一陣腳步聲,中年男人轉頭望了過去,就看到了一個黑色西裝男子走了過來,正是剛才趙家益碰到的那個,也正是要找葉鴻明的那個西裝男子。他緩緩地走了過來,最終走到了奧迪車的旁邊停了下來。
“郭哥!”西裝男子向挨在奧迪車的男人恭敬地叫了一聲,身子微躬,頭微微低了下來,顯示出了極盡的尊敬。這位郭哥也確實是值得他尊敬,據說年輕時曾在兩廣一帶打遍無敵手,在佛山捅了一個武術冠軍,在柳州弄死了兩個泰拳高手。那一帶的人都知道這個猛人,郭正虎!
“事情辦得怎麽樣?”郭正虎也沒有正眼看這西裝男子,淡淡地問道。
西裝男人臉上有點不好看了:“沒……沒找著!幾乎整個蘭寧市都翻過來了,就是沒有找著那個老頭子。也沒有看到他留下一些什麽東西,屍體都沒有見著!最後的一點線索是有可能在一條小街道上,可是之後的線索就斷了!”
郭正虎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這讓西裝男子顯得有點不安,過了一會兒又說道:“估計他已經不在蘭寧市了,
如果在這裡的話,我們一定可以找著他的。不單是我們自己的人在找,這整個蘭寧市裡所有的私家偵探,甚至警局裡的人都在找,還是沒有!不知道會不會是……之前的信息錯誤!” 郭正虎斜眼看了那個西裝男一眼,這眼神令得在一般人眼裡也算是一介猛人的西裝男心裡更慌了。過了許久,郭正虎才說出了三個字:“繼續找!”
西裝男愣了愣,卻也不敢多說些什麽,只能點了點頭。可是心裡又有著諸多的不滿,那老頭子已經找了許久了,若真的在這邊,早就找出來了,若是沒有,就算是找一萬年也找不著。所以,這一次,西裝男覺得自己應該鼓起勇氣來說點什麽了,不然,在他的那一幫小弟的面前,那就真的是抬不起頭來了。
然而,當西裝男子再一次抬起了頭時,發現郭正虎已經把頭轉到了一邊去,目光順著街道而去。在街道的那一頭,一輛銀白色的賓利車駛了過來,光是看那架勢就知道,坐在豪華版最少三百多萬的賓利車裡的人來頭不小。
郭正虎回頭對那個西裝男子問:“你還要在這裡曬太陽嗎?”
“是……是我現在就去辦!”西裝男子最終也沒有敢把心裡的話說出來,隻好立即就轉身默默地離開了。就算是他想看看那一輛賓利車上會下來什麽人也不敢回頭,有些規矩是破不了的。但他聽說上頭有人要下來,據說還是令東北四少之間惡鬥的白小姐,早就想一睹她的芳容了,可惜,還是沒有這個福份。
看著賓利車緩緩駛了過來,郭正虎立即就將煙頭丟到了地上,踩滅,接著往嘴裡噴了一些清新劑,然後就迎了上去。賓利車一停下,郭正虎便如同一個酒店服務生一般,輕輕地將車門給打開。
一位氣場可以媲美任何國際巨星的女生以一個十分優雅的姿態從賓利車上走了下來,一頂鴨舌帽,一件令那完美身材若隱若現的白色修身襯衫,一條凸顯玲瓏曲線的七分褲,一雙不算太高卻可以恰到好處地襯出她修長細腿的高根鞋。
還有那無論走到哪裡都可以讓人自慚形穢的精致五官,那對眸子,太他娘的沉魚落雁了!
白嫩如美玉的纖手上戴著一個玉手鐲,除此之外,身上再也沒有更多的裝飾物。簡約的風格是需要真材實料的,沒有天生麗質的條件又怎麽敢打扮得這麽的隨意卻渾身上下充滿著一種仙女般的氣質。
“白小姐!你來了!”郭正虎恭敬得像是一個仆人,這個世界上能讓他如此的人不多。
白蓁蓁微微一笑,點了點頭,算是回應了郭正虎。自賓利車的另一邊也走下了一位虎背熊腰的司機,目光銳利地左右看了看,然後就筆直地站在了那裡,一言不發。
白蓁蓁看了看前面的那一間舉人老宅子,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然後說道:“郭哥,就是這一間了嗎?”聲音很動聽,可以讓那些以嗓音吃飯的電台播音員在她面前黯然失色。而且,她說話很客氣,完全沒有任架子,就好像是一個鄰家女孩,只是,若是哪個人認識這麽秀色可餐的鄰家女孩,那真是三生的福份。
郭正虎點了點頭:“沒有錯了,就是這一間。不過,我們調查過,他回來了之後,卻不曾到過這裡!”
白蓁蓁說:“那我們進去看看吧!”
“好!”郭正虎立即就回到自己的車裡拿了鎖匙,然後往舉人老宅子走去。他對於這位小姐畢恭畢敬的程度已經有點過了頭了,以他為白家做了那麽多年,還有白先生那麽器重的地位,也不至於要像是一個小服務生似的唯唯喏喏。這一切都是他自願的,心甘情願!從來沒有人逼他,其實他完全可以將腰板挺得更直一些。
白蓁蓁的高根鞋踩在了青石板上,發出了很有韻味的聲響,她那潔白如雪的皮膚在陽光底下透出了粉紅。這位才剛剛二十一歲的女生, 兩個月前才從美國哈佛回來就引起了東北一場混戰。糟蹋過的女人比一般人吃過的飯還要多的東北四少竟然為了她打得一個成了植物人,一個縫了十七針,一個折了八處,還有一個少了一條胳膊。此外還有數十個小弟傷亡,只是一切信息都被封鎖,真實的數據也不得而知。
“吱——”那道老舊的木板門被郭正虎推開,木軸處發出了一聲悠長的悲鳴。
跨過了那道門檻,白蓁蓁走進了帶著濃濃老宅味的屋子裡。眼前是一個天井,過了天井就是一個客廳,兩側還有幾個廂房。整個屋子裡挺乾淨,看得出來有人常來打理過,沒有長什麽雜草,也沒有什麽蜘蛛網。
白蓁蓁慢慢地走過去,郭正虎在後面跟著,那個高大的司機就守在了門外。
她仔細地看著屋子裡的每一樣東西,似乎,每一件東西都讓白蓁蓁饒有興致。那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撫在了發黑的紫檀木椅子上,感愛到了那歲月的痕跡。時尚與古老融合在一起,竟然透出了一翻異樣的美感。
“爺爺喜歡古玩意兒,如果他能看到這些貨真價實的東西,估計也會很有興趣的。年代雖然不是很久遠,稱不上古董,但能留下來還是難能可貴!”白蓁蓁喃喃說道。
郭正虎應道:“可惜老爺子身體不太好,不便出遠門,不然確實可以到這邊看看。只是,我怕這些玩意兒也不能入老爺子的法眼,畢竟老爺子當年可是與王世襄一起玩過的,看過的好寶貝應是不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