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處長一看要壞事，萬一這省紀委書記的秘書狂怒之下，當著自己的面開了槍，自己到底要怎麽處理這一攤子爛事，情急之下，他抬起腿，踹向了雞哥的膝蓋部，緊接著就是一拳將他揍倒，趁著雞哥嘔吐酸水的功夫，拉著蘇哲就走，意思是咱們還是見好就收。比·奇·小·說·網·首·發

　蘇哲被劉處長這一拉一拽，這才清醒過來，想想自己萬一出手傷了人，對方是公安局長的兒子，暫時還真不好弄。

　兩人趕緊回到剛才事發地，看著於維良還站在那裡，兩人想帶著於維良轉移到安全的地方，沒想到於維良倔強地回應道，“我哪也不去。”

　身為省紀委書記，在山南省內，被一個地痞無賴碾著走，這傳出去，難道不是笑話?更何況，自己的秘書和武警幹部都在一旁，要是被他們看見自己這幅窩窩囊囊的樣子，以後還怎麽禦下。

　劉處長見於維良不肯走，索性陪著他坐了下來。自己手中有槍，旁邊這位大秘又是身懷絕技，索性也橫下心來。

　旁邊的一個老人剛才目睹了這番情況，也沒看見蘇哲和劉處長一頓胖揍雞哥，小聲地說道，“你們不是本地人吧。剛才惹到了他們，算你們倒霉。”

　於維良問道，“老同志，他是誰?”

　老人低聲說道，“他的來頭可大了，他是市公安局長的兒子吳小華，又是當今市長吳凱的堂侄。你們可要小心啊……”

　蘇哲只看見於維良眉頭一皺，便沒有再言語。

　“我們回去吧。”於維良說了一句。

　蘇哲跟在於維良身後，臉上露出了不易察覺的笑容，目前的這一切，基本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吳小華這個黑社會團體，長期在風情街這一帶活動。蘇哲知道，讓於維良輕易動省會城市的市長，是非常難的。即使是告訴他，吳凱的堂侄有些不法行為，這也不一定能夠讓於維良動手。

　官場，講究的是權力的製衡，扳倒一個市長帶來的一系列蝴蝶效應，會使得於維良在很長時間，都會陷入麻煩中。除非，你把這個醜惡的現象，真真切切地在展現在他本人面前，讓他有著一個很直觀的認知。

　單獨繞開保衛力量，帶著於維良來到這塊陰影下的世界，讓他真切感受到普通老百姓被黑社會欺負的那種痛苦，這便是蘇哲的整個計劃。

　至於到底於維良會采取什麽行動，蘇哲不得而知，但是在自己這方面，已經做出了全部努力。

　蘇哲把於維良送回家中，自己則回到省紀委大院的住處，自己的這間房，可以觀察到於維良房間的情況，蘇哲這一晚上，通宵未眠，而於維良的書房，也是亮了一晚上的燈。

　按照之前的計劃，於維良第二天要走訪一些單位，並且開一些研討會。於維良的一切表現都很正常。唯一讓蘇哲感到奇怪的就是，於維良下了命令，省市記者，一律不準攝像和拍照。並且交代蘇哲，所有見報的新聞稿，全部拿到我這裡來把關，沒有我的同意，任何人不準隨便發稿。

　其他的人有些不理解於維良的行為，覺得如果不攝像不拍照，帶記者來幹什麽?這些都是省報和黨報的記者，又不是香港的娛樂雜志，都是導向性很正確的媒體，根本不會做出抹黑省委領導的行為。

　由於於維良下了命令，即使已經拍照片的，也沒有將照片公布。作為於維良的秘書，蘇哲自然明白這其中道理，發生了昨晚的事情後，作為考察全省官員的省紀委副書記，自然要有所行動，可是他要保證，自己行動的目標，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不會認出自己來。即使將來，吳小華牢底坐穿，或者被判了死刑，也都不知道自己招惹了某個大人物。

　中午吃飯時，於維良讓蘇哲留在酒店裡辦一件事，讓他給省公安廳廳長打一個電話，讓他秘密帶一個工作組過來。

　同時於維良推掉了所有的工作，專心在酒店裡等待省公安廳長的工作組。這次的行動，處於保密中。

　下午兩點，省公安楊廳長帶了六七個人，分別任治安處長，政治部主任等官職，幾個人在酒店房間裡一一坐下，蘇哲在一旁攤開筆記本，準備做記錄。

　於維良說，“把大家叫過來，長途奔波，現在又連夜開會，辛苦諸位了。為什麽要這麽做，這是有原因的。因為我們接下來要討論的事情，必須要請各位以自己的黨員身份作擔保進行保密。今天的會議，有一條紀律，就是哪怕一句話，都不能傳出去。”

　聽著於維良的一番話，公安廳的個個神情嚴肅，紛紛點頭表示服從。

　於維良心中已經打好了腹稿，他繼續說道，“你們都是在公安一線工作，經驗都很豐富。對於我們山南省的治安，了解的最為清楚。我想問大家兩個問題。第一，我們山南省，有沒有黑社會勢力?”

　聽到這句話，公安廳的官員面面相覷，這省紀委副書記提出來的問題，自己可是一點準備都沒有。

　見大家不出聲，於維良又繼續說道，“這是第一個問題。第二個問題，我們山南省的黑惡勢力，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狀況?第三，這些黑惡勢力，為什麽能夠生存?然後面對這些黑惡勢力，我們到底應該怎麽辦?好，我就這四個問題。請同志們展開討論，暢所欲言。”

　於維良說完之後，大家做記錄的沙沙筆聲也停止了，但是沒有一個人出聲。早上還在討論防旱工程問題，現在一下子轉到了這個問題上。大家都沒有什麽心理準備。

　更何況，黑社會這個問題，顯得特別敏感。建國之初，仿佛一夜之間，所有的黑社會都被鏟平了，整個國家顯得十分乾淨。但是到了八十年代末期，黑社會又開始冒頭。

　孔二狗的一部《****風雲二十年》，以家鄉****為背景，迅速在天涯上走紅，影視改編權也在熱炒中。他把黑社會發展分為四個階段:古典流氓階段(打架全是因為義氣或者衝動)、拜金流氓(捅人是因為金錢)、黑社會前傳(混子開始起家，開始和官府勾結)、黑社會(權力、金錢、暴力終於徹底結合在一起)。

　黑社會在相當長的一段時期內，都是一個敏感的話題。於維良卻簡單直接地把這個詞描述了出來黑惡勢力。在其中的四個責問中，有一問問到了黑社會為什麽能夠生存。這實在是太簡單了，就是權力利益鏈。黑惡勢力，只不過是權力利益鏈的一個環節，受權力保護才能生存，正因為權力從中起作用，黑惡勢力，逐漸形成並發展。如果說，背後的權力一旦撤去，不給這些黑惡勢力提供保護，這股勢力，肯定無法存在。

　於維良的這個問題之所以難回答，就是因為答案雖然簡單卻很難辦到，那就是阻止權力變現。於維良希望大家能夠像小學生一樣踴躍舉手發言，然後暢所欲言，把治理黑社會的一條條奇思妙想全都迸發出來，然後會議在熱烈的氣氛中結束，但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大家都是一片沉默。

　在座的公安廳領導都是浸淫官場多年，懂得自己說出話的份量。他們齊齊看向任公安廳的楊廳長，希望他能先站出來說一句話，定下一個基調。有了這個尺寸，其他人才敢發言，畢竟自己的面前是省紀委副書記。說不定，省委書記都在隔壁聽著呢。

　難度轉到楊廳長身上，他也不知道於維良是什麽意圖，隻得通過對話慢慢摸清對方的意圖。楊廳長清了清嗓子，“剛才於書記的話，大家已經聽到了。我們今晚重點要解決這幾個問題。當然，第一是我們山南省有沒有黑惡勢力，如果沒有，那最好，大家都可以安心回家。如果有的話，那我們繼續解決下面的問題……”

　楊廳長說完，又有幾個職能部門的處長發了言。接著是宣傳處長發言，這位宣傳處長，大概是領會錯了於維良的意思，通篇解釋了下山南省的大好經濟形勢，說山南經濟雖然不發達，但是社會秩序還算穩定。

　於維良不耐煩地打斷了這位處長的講話，他要是想聽和平讚歌，何必著急大家開這個會呢。他轉向公安廳治安處長說道，“你們平時破獲的案子比較多，來說說有沒有黑惡勢力的問題。”

　這位公安處長是一個正直的人，他直接問道，“於書記，你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於維良笑了笑，“那我先聽假話。”

　這位處長說道，“在我黨英明政策的指導下，在各級黨委和領導的決策下，我們的社會蒸蒸日上。祖國上下一片祥和，到處都是陽光明媚，沒有黑影。沒有黑影，也就意味著沒有黑社會。這個議題也就無從談起。”

　於維良大手一揮，“夠了，我要聽真話。”

　“那真話就是更加的簡單。太陽光還有照不到的地方呢。有白天，還有黑夜呢。那些陽光照不到的地方，最容易生長的是什麽?自然是腐敗，就是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