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月初,許華帶著她的團隊,正式來利星報道。(首發)漢斯十分欣喜,催著周琳給安排桌椅以及電腦等設備,以往,自己的團隊,如果要了解貨物信息,還要跑到操作部,看海運部操作們的心情和臉色。就算自己的事情再急,如果操作們心情不好,來一句,“人家XX部門的貨物還沒處理呢……”銷售們也啞口無言,無可奈何。
現在好了,許華的這支團隊,是特意為漢斯團隊服務的,那麽這些老外銷售們擔心的事情,就少得多了。
許華的團隊到了之後,便開始幹練地接過國際銷售部的業務,很快地就完成了過渡期。有了自己專屬的操作團隊之後,漢斯的事情,更加少了,他閑得慌,開始把目光轉向別處……
許華團隊裡,有一個叫做蔡冬的青年,人長得高高瘦瘦,平時話也不多。蔡冬做了三年銷售,之前一直跟著許華手底下做事。
蔡冬到了新公司後,心情一直不好,倒不是因為工作上的,而是感情上的事情。蔡冬有個女友,大學裡就談了戀愛,感情一直不錯。本來兩人決定畢了業就結婚,然而,因為婚房的問題,一直懸而未決。
畢了業就要分手,不光因為天南地北,各奔東西。就算兩人在同一城市,感情也多半無法維系。進入了社會之後,人見識得多了,當女孩子認識到,漂亮的帥哥,籃球和單車,並不能給自己帶來物質上的安全感時,便洗心革面,投入了禿頂肥胖老板的懷抱。
說大學裡的學生單純,這個詞,不是特別準確。應該說,是叫沒見過世面。單純是一種精神特質,而不是一種境況。如果經歷了一切,還能保持一顆樂觀向上,對世間事物充滿美好的心,那才是單純。
看《來自星星的你》,為都教授的愛情感動得死去活來的小清新們,最終都會嫁給喜歡看《鄉村愛情》的劉會計、王廚師。而整天在微博上曬各種文藝照片和書籍,要做張愛玲、三毛的文藝女青年們,也會在相親會上十分理性地問對方:房產證,能不能加自己的名字?
這不是單純,這是裝純。
蔡冬的女友,已經給自己下了好幾次最後通牒,讓他盡快湊齊一套房子的首付。蔡冬十分煩惱,自己乾的是操作,全是死工資,父母又是工薪階層,哪來的錢?
為了討論房子的問題,兩人整天在MSN上辯論,論精神文明和物質文明,學蘇格拉底,沒事穿一件快捷酒店的浴袍,站在雅典城邦門口,與人辯論。因為首付的問題無法解決,兩人說話越來越激烈,開始互相中傷。蔡冬被女友的謾罵之箭,來了個萬箭齊發,給扎遍了全身,臉色越扎越差,沒事就摔東西。
“你不要緊吧?”
蔡冬抬起頭來,是前台周芳。周芳是公司的另外一位前台,長得皮膚黑黑,性格大大咧咧,和史珊搭檔。
“好了,蔡爺,別糾結了,吃飯去,吃飯去。”周芳一副假小子的性格,沒事就喜歡到操作部混。
不同於史珊的總是與人相距千裡之外,不食人間煙火風格,周芳喜歡走群眾路線,和操作們打成一片,罵成一片。
每次中午吃飯,周芳就會帶著自己的飯盒,和許華這個團隊一起吃飯。周芳也是不得已,前台實在太冷靜,史珊幾乎不吃飯,每天中午就買幾根香蕉或者兩個蘋果。在史珊面前,周芳都不好意思吃飯了。
周芳喜歡熱鬧,所以找到了許華的團隊。
“哎,冬哥,你怎麽最近老是悶悶不樂?”周芳推了一把蔡冬,正好把蔡冬放在嘴裡的排骨給震掉了。
“人家愁著呢,女朋友逼著買房。”另外一位同事笑道。
“那買唄。”
“我哪有錢啊,家裡就一套房子,總不能把爸媽趕出去吧。”蔡冬憂愁道。
“現在不是有這樣一種做法嗎?沒錢又想討媳婦,只有這麽做了。父母這方面,也都心急的,我有兩個鄰居,就是這麽調整的,畢竟子女的結婚大事重要啊。”
“砰!”周芳的筷子摔在了桌子上,“為了結婚,把男方的父母逼到外面去,這也太不厚道了吧。”
“周芳啊,你再這樣剛烈下去,到時候可是嫁不出去的哦。”有同事笑道。
“切!那又怎樣?我要是遇到了心上人,直接裸婚,要什麽房子,有了那些東西,很多人不是照樣離婚?”周芳還是堅持自己的意見。
蔡冬看了一眼周芳,突然覺得,這個女孩子身上倒是有一種特別的氣質。
隨著這種聚餐形式的增多,吃著吃著,蔡冬發覺,周芳離自己靠得越來越近,有時候,還會給自己帶兩個家裡的菜。兩人的交流也開始日漸頻繁。
蔡冬記得在大學裡,他的女友曾跟義正言辭地指出他染黃發的不妥之處。
“我最恨別人扮假洋鬼子了。”
蔡冬至今,對這句話的印象還是十分深刻,他曾為跟這麽一位傳統賢淑的女性談戀愛,而感到光榮。
不過三年後的今年,蔡冬的這位痛恨假洋鬼子的女友,終於在一天,不辭而別,遠渡重洋,嫁給了一位真洋鬼子。
自從蔡冬的女友就這麽失蹤了之後,他開始陪周芳在車站等車。
過了不久,公司裡的員工中,就傳出了蔡冬和周芳談戀愛的消息。許華等人倒是挺為他倆高興。
周芳開始名正言順地為蔡冬帶午飯。
不過,高興的日子並沒有過多久,許華就被漢斯叫到了辦公室裡。
“漢斯,你找我?”許華走了進來。
漢斯放下手中的《我的奮鬥》,手一抬,示意許華坐下。
“這個……這個,最近你們團隊怎麽樣?”
“挺好的啊,現在操作們已經基本熟悉了你們幾個客戶的特性,操作上,也變得熟練起來。”許華覺得,最近無論是公事,還是私事,都是挺值得高興。
漢斯摸了摸自己的肥碩的下巴,“這個……這個,許華,我覺得你應該注意下個別員工的行為,實在是……令人不恥!”
許華一驚,她大腦飛速轉著,心想自己剛進公司,各方面都挺謹慎的,難道出了什麽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漢斯,請你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情?我一定會馬上處理。”許華立即表現出最好的態度。
漢斯吸了口氣,十分嚴肅地說道,“今天上班,我竟然在電梯裡看到我們公司的兩位員工摟摟抱抱在一起!這個是十分嚴重的!在我們德國的公司,如果發生辦公室戀情,必須有一方離職,否則絕對會影響公司的整體運作。這件事,你跟蔡冬談一下吧。”
許華俏眉略微一皺,腹誹道,一位操作和前台談戀愛,算是影響了公司哪門子的運作?她解釋道,“漢斯,這件事情,你看,是不是我們再討論一下?辦公室戀情是比較敏感,但是我相信蔡冬和周芳,都是明白事理的人。我會讓他們盡量不要在辦公司內做出親昵動作,並且周芳和蔡冬,一個前台,一個操作部門,雙方並沒有直接的厲害關系……”
漢斯沒想到許華竟然敢反駁他,這在希特勒從政時期,可是對元首的大為不敬。他激動地站了起來,雙手撐住桌子,“你們團隊剛剛成立,這個……這個,全公司都在關注著你們。你們就是這麽給我掙臉面的嗎?公司有規定,不允許辦公室戀情!”
公司有這規定?
許華舍不得蔡東和周芳剛剛在一起就要被棒打鴛鴦,她鼓起勇氣說道,“那蘇哲和唐嫣……怎麽回事?”
許華並不想和漢斯引起爭執,但是,她一想到手下的員工,竟然要因為這事離職,不禁有些心急火燎。
“蘇哲和唐嫣……,什麽意思?”漢斯眉毛抬了抬,“他們怎麽了?”
許華看著自己的這位外籍上司,心裡不知道他是真不明白,還是裝不明白。全公司都經常看見唐嫣和蘇哲出雙入對的,難道漢斯會不知道。
“他們……他們……”許華倒是一時語塞,她也不喜歡在背地裡說別人的壞話。
“許華,我希望你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部門來,不要到外面捕風捉影。公司是不允許存在辦公室戀情的。這點我可以以自己的人格保證,蘇哲和唐嫣,沒有問題!”漢斯用手拍了拍胸脯。
“去死吧你,快回去工作!”
玻璃門外,傳來了嬉鬧的聲音,唐嫣正搭著蘇哲的肩膀,兩人在許華和漢斯的視野中,一閃而過。
許華雙手叉腰,後退了兩步,看著漢斯,沒說話。
“這個……這個,我頭有些暈,你先出去吧。”漢斯擺了擺手。
……
“為什麽要這樣?”一向冷靜的蔡冬,聽到了許華的這番話,也跳了起來,說話的聲音變得衝動起來,“領導,我和周芳談戀愛,並沒有影響工作。公司人事部也都沒有貼出明文規定。怎麽就不讓談戀愛了呢?”
蔡冬感慨自己上學的時候,就被老師圍追堵截,還讓學生互相舉報,就是為了掐死戀愛在萌芽狀態。這畢業三年了,怎麽情況一點都沒有改善呢?
“你和周芳注意些,漢斯最近正盯著這事呢。”許華無奈當上夾心餅乾,這就是中層領導的悲哀,專門幫上層領導用屁股想出來的話自圓其說,同時還得穩住下屬的軍心。
“那……”蔡冬臉漲得通紅,“那蘇哲怎麽大大咧咧的……”
凡是在利星中了丘比特之箭的人,必要拿蘇哲和唐嫣舉例子。
許華也最怕蔡冬舉蘇哲的例子,因為她明白,漢斯在這件事上,在道理上,站不住腳。許華歎了口氣,“蔡冬,我也跟漢斯提了蘇哲的事情。可是漢斯偏不認帳,一再跟我強調讓我管理好自己的部門的事情。你知道,我是你的頭兒,漢斯是我的頭兒。這件事,恐怕我也無能為力……”
許華歎了口氣,看著蔡冬還是一臉不服的樣子,又把他拉到一邊,輕聲說道,“你當著漢斯的面,可別頂撞他,別老拿蘇哲的事跟他說。我比你大幾歲,也算是你的姐了。你聽我一句,人和人,是不能比的。唐嫣是誰啊?市場部的經理,等級跟我一樣。蘇哲是誰啊?總監哎!跟漢斯是平級的。況且這個蘇哲,還是領導眼中的大紅人。他就算在公司裡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恐怕領導都不會拿他怎麽樣。”
“蔡冬啊, 你可不一樣。剛剛到這家公司。你看啊,這家公司,比我們之前的公司是各方面福利都好不少。你自己明白,工資也給你漲了30%。而且啊,這家公司,人才濟濟,你可以學到很多東西。”許華沒辦法,只能安慰蔡冬。
蔡冬點了點頭,心想許華說得倒也是挺對的。的確工資福利比以前好不少,就是自己領導的領導,腦子被門擠過,有些令人遺憾。
由於漢斯的白色恐怖,蔡冬和周芳只能將地上情,轉為地下情,平時在公司裡連話也不敢多說一句。
雖然蔡冬十分不情願,還是被許華領到漢斯面前,好話說盡,橫保證豎保證,並送給他一本墨索裡尼的自傳,這才讓這件事,偃旗息鼓下來。
然而,這件事令許華團隊的不快,已經為後面的大戲埋下了禍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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