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秋香生病的事情,因為蕭莫開始讓林充前來的舉動,也讓長樂鎮許多有心人認為孟秋香這次隻怕是不行了,其中便包括和玉娘交好的陳寡婦。
玉娘離開蕭家,起因是因為和自己一起上山去抓山珍,所以陳寡婦的心裡也有些自責,聽到蕭母病重的消息,眼看蕭莫就要當上縣裡的司戶,要富貴了,陳寡婦想了想,然後打定了主要,然後離開了長樂鎮,來到桐山鎮。
找到了喬家的宅子之後,陳寡婦被人帶到了偏廳,然後才見到玉娘。
玉娘的精神狀態不是很好,神色有些委屈,見到陳寡婦之後,便喊了一聲‘嫂子’然後哭了起來。
被父親帶回桐山鎮之後,玉娘便一直躲在房裡不願意出來,開始的時候,自己的父兄都氣憤不已,說是要到縣裡去告蕭家,不過今天早上父親會見一位客人之後,喬正的臉色才緩和了些,至於去縣衙告狀的事情,卻沒有人再提起了。
當聽到陳寡婦說蕭莫就要到縣裡任職,而且還是做司戶大人的時候,玉娘芳心一喜,哭泣聲才低了下來,這個時候,陳寡婦說道:“玉娘,凡事要往好處想,你想呀,若是沒有上次的事情,說不定你到現在都還是蕭昊的妻子,蕭莫的嫂子,有了這個名分,你這輩子想要成為蕭莫的娘子,隻怕是沒有希望,現在這個樣子,起碼還了你一個清白姑娘的身份,就算是要嫁給蕭莫,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陳寡婦後面的話,說得大膽了些,玉娘終究女兒家,臉皮薄,便羞澀地說道:“嫂子說的,玉娘不懂。”
心情緩和了一些之後,玉娘又想起昨晚自己父親和蕭家鬧翻了,甚至還要去縣衙告蕭家,心裡便又憂愁了起來,向陳寡婦搖了搖頭。
陳寡婦歎息了一聲,說道:“其實也是,鬧成這樣,總比不鬧的好,照我看呀,你那婆婆……呃,是蕭大娘,她也是刀子嘴豆腐心,你才離開多久,就鬧成這樣了,我來的路上,聽說大娘她病重,蕭莫連裡正都請去了,隻怕是……”
“什麽?”聽到陳寡婦的話,玉娘心裡一震,說道:“嫂子,你說我娘她……她怎麽了?”
才離開蕭家一天,玉娘當然改口不過來,還是稱呼孟秋香為娘,但叫到‘娘’的時候,還是頓一下。
陳寡婦道:“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聽說是急病,早上蕭莫和縣令大人一起視察回來之後,便發現昏死在廚房之中……”
“昏死……”玉娘心裡一顫,才緩和的情緒又激動了起來,哭著說道:“怎麽回這樣?”
哭了片刻,玉娘問道:“那叔叔怎麽辦?他身體還虛弱得很,家裡誰來照顧?”
聽到玉娘的話,陳寡婦悠悠地說道:“誰說不是呢?家裡每個女人,這樣一來隻怕他們母子兩連吃飯都成問題了,這蕭家……唉!”
一邊說著,陳寡婦一邊觀察玉娘的臉色,見玉娘似乎擔心無比,便借著時機說道:“玉娘,蕭家現在正是危難的時候,你可要想清楚!”
玉娘一時不察,不知道陳寡婦說的是什麽意思,便問道:“想清楚什麽?”
頓了頓,玉娘說道:“不行,嫂子,玉娘心裡放不下,還是……”
說到這裡,玉娘突然噤聲了,因為她看到了喬正板著臉就站在自己的對面。
陳寡婦看到喬正,也嚇得不輕,趕緊起身告辭了。
送走了陳寡婦之後,喬正看著玉娘搖搖頭,說道:“你可是想去蕭家?”
玉娘點點頭,說道:“爹,孩兒這輩子,還能去別的人家麽?”
這一句話說得有些苦澀,玉娘說罷,便哭了出來。
古代的女子都講究忠烈,在蕭家待了三年,就算當初沒有婚書,玉娘也還是和蕭昊拜過堂的人,再嫁到別的人家,隻怕終究還是會有些微詞。
玉娘的心思,喬正哪裡不知?況且上午縣令大人還專門派人來和自己談了許久,有了李季的介入,喬正這才打消去縣裡告狀的心裡,但是心裡當然會忿忿不平。
現在聽到蕭母病重,喬正心想,聽縣令大人傳話的意思,似乎是有心撮合玉娘和蕭莫,若現在我攔著玉娘,沒有送蕭母最後一程,隻怕日後蕭莫心裡會有微詞,不如借這個機會,讓玉娘去蕭家照應著,然後我再到縣裡去找大人,讓他給個說法,把事情給定下來!
想到這裡,喬正便對玉娘說道:“你去蕭家可以,但是絕對不能說是我同意的,這一點,你必須保證,不然的話,為父就和蕭家勢不兩立!”
沒有想到喬正居然能答應自己,讓自己去蕭家,聽到自己的父親的話,玉娘哪裡還會不答應?
想喬正保證了不會說是他同意的之後,玉娘便動身,前往長樂鎮。
而此時的蕭家,胡雲雪抓了藥回來了,連胡大夫也來到了蕭家,又替孟秋香看了一番,才出來對蕭莫說道:“憂慮成疾,乃是多年操勞所致,加上患有陽亢,隻怕要早做打算了!”
陽亢就是高血壓,古代的醫術還很落後,很多後世常見的疾病都治不好,胡大夫的話讓蕭莫心裡一驚,這個早做打算,基本上就是等於準備後事了!
現在家裡沒有別人,除了孟秋香之外,就是自己了,但是連走路都不行,怎麽處理後事?如何處理後事?
蕭莫想到這裡就犯難了起來,正好胡雲雪聽到了胡大夫的話,見蕭莫似乎被嚇到了,便安慰道:“子衡,你且寬心,我曾經見過一個治療陽亢的方子說不定會有些效果,再不濟,也能讓大娘多支撐一些時日!”
說罷,胡雲雪端著藥便走進了孟秋香的房間,這個時候孟秋香已經醒了,蕭莫便也在胡大夫的推動下進來了房中,見到了蕭母。
孟秋香喝完藥之後,看著蕭莫說道:“孩子,娘對不起你,給你舔亂了……”
這句話說得蕭莫心裡一酸,蕭家這樣的境況,倒也真是難為孟秋香了,雖然說以前有玉娘幫忙,但是當家始終還是要孟秋香來當的,特別是蕭父死後,孟秋香便一個人帶著蕭莫兄弟兩人,好不容易拉扯大了些,誰知道蕭昊又被一紙軍令傳喚去了,然後埋骨沙場,讓孟秋香白發人送黑發人!
蕭莫當然也理解孟秋香,便說道:“母親,為人子,盡孝道,乃是本分,至於家中事務,今後一切有孩兒承擔,母親隻管放心養病便是,以後還要麻煩母親,呃……”
蕭莫說著說著,入戲太深,居然連後世安慰長輩的話都差點說了出來, 幸好蕭莫及時止住了,不然一句‘以後還要你幫忙帶孫子呢’那豈不吧胡大夫父女給笑死了?
偏偏蕭莫不說,胡雲雪卻皺著眉頭問道:“還要麻煩大娘做什麽?”
蕭莫心裡翻了個白眼,然後向胡雲雪努努嘴,做了個噤聲的表情,誰知道胡雲雪根本不理會,依舊問道:“幹什麽呢,有話不能正經說?”
見胡雲雪和蕭莫兩人當著各自長輩的面,居然買來眼去的,孟秋香和胡大夫各懷心思,便都留意了起來,蕭莫當然有些尷尬,乾脆說道:“以後當然要麻煩母親幫忙帶孫子了,先說好,不許翻臉……是你讓我說的!”
聽到蕭莫的話,胡雲雪臉色一紅,然後低著頭道:“都什麽時候了,你居然還想著這些!”
埋怨了一句,胡雲雪的臉色才恢復正常,胡大夫也幫著乾咳了兩聲,然後說道:“時日不早,我看今日便這樣吧!”
說罷,胡大夫便板著臉拉著胡雲雪打算離開,蕭莫趕緊說道:“能不能讓雲雪留下來,好照應我母親一番……”
胡大夫白了蕭莫一眼,心想:當著老子的面,你就敢調戲我家姑娘了,我怎麽能讓雲雪留下來?於是說道:“家中還有事務,況且你家離藥鋪也不遠,若是有事讓人來喊一聲便是!”
說罷,胡大夫拉著雲雪離開了蕭家,父女兩前腳一走,玉娘後腳便趕到了,匆匆地來到了孟秋香的房間,一見面就哭著跪到了孟秋香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