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要活,想著要報仇,白小雲跟著胡英蓮鑽荊棘滾草叢繞灌木,一會兒就把追趕她們的日本兵甩得不見了蹤影。
但是這並不等於就脫離了危險。完全可以說,她們的危險,並不比剛才減小多少。因為演習的眾多日本兵聽到了這邊的槍聲,聽到了這邊的呼喊聲,同時也看到了山下著火的汽車,基本上都明白了怎麽回事。他們變演習為搜山,滿山遍野地尋找抓捕胡英蓮白小雲。
“姐,休息一會兒吧。”白小雲氣喘籲籲,壓低聲音說。
“不。這裡不安全。咱們爬上山去……到了山那邊,就安全了……”胡英蓮也喘籲籲的。
“我實在跑不動了……我肚子餓……頭昏、眼花……腿軟……腿軟……”
“你看,這四周,都是日本人……有的,就要搜到咱們跟前了……”
白小雲撥拉開灌木探頭看看,果然,那些日本兵抓著刺刀閃亮的三八大蓋,一窩草叢,一叢灌木都不放過地亂挑亂捅亂撥拉著,離她們近的只有二三十步。
“可是我……姐,我實在不行……肚子餓……現在就爬,爬也爬不動……”
正悄悄地說著話,冷不丁,一把寒光閃閃的刺刀在她們頭頂撥動一下。她們嚇了一跳。
她們想也沒有想到,更是未曾看到,就在她們身邊,就在她們身邊的上方,竟然也有日本兵。
那個猛地看到胡英蓮白小雲的日本兵也嚇了一跳。緊接著,那日本兵哈哈地大笑幾聲,就刺刀撥動著她們吼叫:“花姑娘!學狗叫學狗咬地花姑娘!老老實實,跟我下山!”
“英蓮姐……”白小雲嚇得哭叫:“英蓮姐我怕,狗叫……實在怕!我要死……死……”說著,就從懷裡掏那裝煤油的瓶子。
日本兵連忙把刺刀撥向白小雲:“別動!再動一下,我地刺刀,撕拉……”
話未落音,胡英蓮大叫:“摘你媽破頭!”乘日本兵對自己的暫時疏忽,猛地推開白小雲脖子前的刺刀槍,同時兩手向上一抱,抱住那日本兵的兩條腿又向下猛地一拉。日本兵啊地大叫不好,身子向下滑動半米,早被胡英蓮抓住GW狠狠地抓了下去。疼得他哭爹喊娘連忙掙扎,終於在胡英蓮倒手搶他手榴彈的時候掙扎開來,同時向沒有灌木阻擋的山下滑去。
胡英蓮沒有搶到手榴彈,卻搶到日本兵一罐罐頭一包牛肉干。
“摘他媽破頭!”胡英蓮懊惱至極,舉起來罐頭和牛肉干就要向下滑幾米的日本兵砸去,猛地想到自己和白小雲還餓著肚子,這可是救她倆命的好東西啊。不由地又收回手來,眉開眼笑地下口就叼了一塊牛肉干,又連忙抓一塊向白小雲嘴裡喂去:“快吃!真好吃!香死人了……”
“英蓮姐……看!日本人……”沒有掏出來煤油瓶的白小雲驚魂未定,又猛地看到日本兵向她們這裡快步爬來,連忙把到了嘴邊的牛肉干吞進嘴裡,連忙拉著胡英蓮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支那豬在這裡!快快地……”
一看日本兵正向自己追趕包圍過來,胡英蓮連忙抓幾塊牛肉干放在白小雲手裡:“跟我快跑!邊跑邊吃……”就抱著罐頭牛肉干斜刺裡跑出去。
白小雲顧不得吃更顧不得說話應聲,連忙緊跟著胡英蓮跑出去。
但是白小雲實在跑不動了:“英蓮姐……我……我死……死……”她落下胡英蓮十幾步遠。
胡英蓮急得不知該怎麽辦,正待扔下罐頭牛肉干去拉白小雲,忽見頭頂上樹叢後面有個山洞,連忙爬上去爬進洞裡,連忙把罐頭牛肉干放在洞口一邊,就趕忙跳出來,趕忙返回到白小雲身邊。
“快!跟我快跑!”
“英蓮姐我跑不動……”
“跑不動也得跑!快!”
“我死……”
“摘你媽破頭你快……”
胡英蓮把白小雲拉進山洞裡,把罐頭牛肉干推到白小雲跟前:“慢慢休息慢慢吃。不要喘氣不要放屁。等我引開日本兵……”
白小雲正要開口說什麽,正要拉住胡英蓮,胡英蓮早跑出洞去,怎怎呼呼地,又是叫罵,又是扔石頭地向遠處跑去。
眾日本兵腳跟腳向胡英蓮追了去。
這樣,白小雲就意外地遇到了郎抱孩。
她是郎抱孩的四老婆。那麽郎抱孩就是她最親的親人。何況她的抱孩子哥哥,她十分清楚,那力氣大得很,那本事大得很。她英蓮姐已經夠了不起了,她的抱孩子哥哥,那要比她的英蓮姐更了不起。
誰料,她這個抱孩子哥哥,心裡隻想著人家有夫之婦的殷素梅。不但如此,她一個女孩子家家的,都不怕羞不怕臊地開口說出要當他郎抱孩的四老婆的話了,他郎抱孩卻並不喜歡她,甚至說,就是當他五老婆六老婆七老婆八老婆都不行……
白小雲的希望在一瞬間完全破滅。 她從郎抱孩身上滑下來,就在眾日本兵就要包圍上來的時候,啪地砸爛煤油瓶,轟地點燃了自己……
郎抱孩沒想到白小雲這樣烈性,不由地著急地大叫:“我摘你媽破頭!”三把兩把就把白小雲的衣服全部揪扯下來。
隻閉眼等死的白小雲,還沒感覺身上怎樣燒痛,已涼颼颼的清爽起來。待睜開眼睛,她的上身,已經只剩下了被燒被抓的破破爛爛的腰子……她的身子已經又被抱到了郎抱孩身上。
五六步遠近的日本兵愣了一下後又嚎叫著撲上來。
郎抱孩把帶火的衣服向日本兵砸去:“日本兵,你們他媽的……老子跟你們拚命……”
郎抱孩那凶狠的狼樣子,或者說是郎抱孩那自不量力的窮凶極惡的傻樣子,使日本兵又停在原地。日本兵一片嘩然,叫罵奚落伴著哇哈哈的大笑狂風惡浪地潮湧在郎抱孩四周。
郎抱孩跺腳哭叫:“老子摘你們家媽媽的破頭……你們這麽多人,讓我……你們讓老子怎麽跑啊……”
白小雲清醒過來。這個抱孩子哥哥他不喜歡自己。他卻又一次救了自己,而且又把自己抱在他的懷裡,而且,自己的上身,只剩下了一件腰子,還破破爛爛……
或者是因為在親人面前的矯情,或者還因為太相信郎抱孩救走自己的能力,這一刻,白小雲並不管,或者根本就沒有想到自己和郎抱孩正處在萬分危急的境地,她只是一個勁地捶打著郎抱孩:“你放我下去!你讓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