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了!
很晚了!
很晚很晚了!
突然,隱蔽搜索的郎抱孩突然發現,月光樹影下,一個日本兵正蹲在那裡拉屎。郎抱孩蹭蹭幾步趕過去。
“我的大老婆呢?”郎抱孩一把將白臉的日本兵提起來。右手裡,他緊握盒子炮槍管,槍把隨時都能砸向那個白臉的太陽穴。
“啊!啊……不敢地……我地說……我地說……”白臉的眼前出現了一個他的同伴描述過的可怕景象,出現了兩具慘不忍睹的他的同伴的屍首。他嚇壞了。他著急地說,卻是結結巴巴的。
近處,一個更加淒厲恐怖的尖叫聲傳過來:“啊!不好了!中國狼來了!這裡……這裡地,中國狼,這裡地……”
那是給白臉的瞭哨的黑臉日本兵。看到郎抱孩凶狠地抓著他的同伴,他著急害怕地胡亂打著槍,著急害怕地向日本兵群集的地方撒腿就跑。
不遠處,大概二三十步遠的不遠處,日本兵的嚎叫罵娘聲傳過來,啪啪啪的王八盒子手槍聲傳過來,窸窸窣窣踢踢踏踏的搜索前進聲傳過來。
郎抱孩看看那邊又回過頭來,面對白臉日本兵牙齒咬得嘎嘣嘣響:“我的大老婆!你說!你說!不說。老子撕拉你……”
看著郎抱孩凶狠的像要吃人的眼睛,感受著郎抱孩抓在自己身上仇恨的力量,白臉日本兵戰戰兢兢地說:“廟裡……廟裡,廟裡地後院,靠院門旁邊……”
他說的是關殷素梅的地方。驚慌中,他也不看這中國狼比他可能還要小些,怎麽能和廟裡那快三十歲的女人成為夫妻。他以為,郎抱孩所說的大老婆,就是他曾蹂躪過多次的殷素梅。
欺負過人家中國狼的大老婆,白臉日本兵認為,他是必死無疑了。他身子一軟,嚇死過去。
按著白臉日本兵提供的信息,郎抱孩在後院緊靠院門的地方找到了關殷素梅的屋子。郎抱孩滿懷希望地踹門進去,炕上抱著腿埋著頭坐在那裡哭泣的女人,卻並不像他的大老婆胡英蓮。
這是殷素梅。雖然頭埋在腿上,雖然衣衫破爛頭髮凌亂,但一看就能知道,這是個十分標致漂亮的女人。
殷素梅一心要死。磨斷綁繩準備要死了,她又想到了她可憐的李奔子,可憐的三個蠻。她想著他們,外面漸漸逼近的槍聲爆炸聲追殺聲和跑步聲,就沒有太多地引起來她的注意。
“哐當”一聲,郎抱孩踹門而入。殷素梅嚇了一跳。日本兵一連十幾個小時沒來欺負她,她剛平靜一些的身體又猛一陣緊張。她恨自己為什麽不早死!磨斷綁繩沒有立即死。現在,臨死又得讓日本人……
殷素梅抱緊了雙腿也抱緊了腦袋,身體不由她指揮地向後退縮著。
郎抱孩幾步跳到炕上。郎抱孩大手扳起來殷素梅的腦袋:“摘你媽破頭……”
“咦!梅姐!怎麽是你……”郎抱孩驚喜地叫著,忽然想到不好,不覺臉色一沉:“摘他媽破頭老子的大老婆呢……”他把殷素梅丟在一邊,急得在炕上團團亂轉:“我的大老婆……我的大老婆……”
殷素梅看到是郎抱孩,身子一下輕松下來。接著生的希望跳到她腦中。她歡喜地看著郎抱孩:“你是……抱孩子!你……”
在這種地方,在百受折磨以後的這種環境下見到郎抱孩,那真的就像見到了久別的親人。見到了久別的親人,這些天來日本兵對她的折磨就也一股腦湧入她腦中。
殷素梅剛歡喜地叫了一聲,忽然又抱頭痛哭起來:“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郎抱孩沒有理會殷素梅的痛哭,在炕上急得轉了幾圈,就蹲回到殷素梅身邊。郎抱孩扳起來殷素梅的腦袋:“梅姐,你見沒見胡英蓮?你知道胡英蓮怎樣了嗎?”
“胡英蓮?……知道……知道……”殷素梅止住哭聲。那天她抱住竹內一郎的腿,胡英蓮乘機跑走的情景又閃現在她眼前。她把那天胡英蓮跑走的情況大概講了一下。但是那一陣她被眾日本兵按壓在那裡,她沒有看到竹內一郎又尾追胡英蓮而去。她沒有看到,自然也沒有講。
一聽胡英蓮已經跑脫,郎抱孩幾天來的失落一掃而空。他放心了,不由地眉開眼笑,一把抓住殷素梅的手:“梅姐!你真好!”好像胡英蓮是殷素梅救走了似的。
“抱孩子你快走吧!你快走……”平靜一些的殷素梅,這時候想,外面日本兵那麽多,自己是不可能逃出去了。不能因為自己,再連累人家!她急急地推著郎抱孩。那一陣突然冒出的讓郎抱孩救她的想法,現在就沒有再說。
外面,砸後院院門的聲音以及嘈雜憤怒的叫罵聲突然轟響起來。 日本便衣們已炸開前院院門潮水般湧到後院院門口來了。
那一陣,郎抱孩看著被自己嚇死過去的白臉日本兵,忍不住開心地一陣大笑:“摘你媽破頭小日本。原來你們也狗熊!也軟蛋!哈哈哈……”他歡跳幾下,又大笑大叫:“小日本!你們他媽的也狗熊!也軟蛋……”
聽到郎抱孩這樣的狂笑叫罵,那些向郎抱孩逼來的眾日本兵都氣得哇呀呀大叫。一貫驕橫跋扈的他們,還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侮辱。不由地,他們又抖起來武士道精神,不要命地向郎抱孩撲過來。
郎抱孩輕蔑地朝那裡笑笑,掉頭向破廟大步而來。
郎抱孩旁若無人地選擇了南邊小樹林直達廟門的這塊開闊地,卻又注意著後邊追來的日本兵騰跳翻飛,跌閃滾爬。日本便衣密集的手槍子彈竟然沒有擦損他一根汗毛。日本兵越發生氣。郎抱孩擊斃他們廟門站崗的一個明哨跳進院裡,又悠閑地閉了大門,閂了大門,用木杠頂了大門。然後又幾步飛跳到後院,又悠閑地閉了後院院門,閂了後院院門,用木杠頂了後院院門。
追來的日本兵叫囂怒罵:“打死!炸死!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中國狼,讓他粉身碎骨……”“抓活的!抓住他,活剝他人皮……”他們怒不可遏,迫不及待,用手榴彈炸開了前院廟門。
後院院門,旁邊柴堆裡,三個身穿黃軍裝的日本明哨龜縮在那裡。聽到他們同伴來到門外,又砸門又怒喊,他們立即來了精神,連忙朝門外大叫:“炸門地不要!打槍地不要!我們地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