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鄭偉民下班後,先在書房裡擺弄一下自己的電腦,直到保姆喊自己吃飯,才關閉電腦,再走進餐廳。
此時,餐廳裡除了保姆,再無其他人。
“小雨呢?”
“小雨出去會閨蜜了,讓我通知您一聲。”
鄭偉民並沒有多想,“李姐,請你也坐在這裡吃飯吧。”
他感到實在無聊,便想請保姆陪伴自己一會。因為林雨回來後,保姆就不上餐桌跟主人一起吃飯了,好像習慣在從廚房吃飯了,再也不想回到餐廳吃飯。
保姆看出了他的孤獨感,但卻報以歉意一笑:“不好意思,我剛才已經在廚房吃過了。”
鄭偉民“哦”了一聲,便索然無味地品嘗著餐桌上的四菜一湯。
保姆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試探詢問:“先生是不是想小雨那個丫頭了?”
鄭偉民抬起眼皮瞥了她一眼,“誰家的孩子誰不想呀?”
“可那個丫頭已經長大了,已經不情願隻做你的孩子了。”
鄭偉民何嘗不懂養女的心?他重重歎一口氣,沒有再說什麽。
保姆一看餐廳的氣氛很趁沉重,便默然離開了。
第二天清早,尹劍春又攜帶鯽魚湯去了劉芸的病房。不過,他手裡除了湯罐,還提著一個塑料包。
劉芸今天的氣色不錯,已經坐在床邊等候他了。雖然劉芸已經脫下警服,而且是一身病號服,但眉宇之間依舊顯示一團的英氣。由於長期患病,對老公保持一種特別的依賴感。
“劍春,你來了?”
“哦,你起來了?馮姐呢?”
“她去食堂打飯了。”
尹劍春首先把湯罐放在床頭櫃上,然後與愛人並肩坐在病床邊,並張開胳膊把她摟在懷裡。
劉芸感覺全世界最舒服的地方就是老公的懷抱,趁護工不在,很幸福地把臉貼在他的前胸,並讓自己的秀發頂在了他的下巴。
“芸兒,馮姐怎麽去打飯了?難道她不知道我今天該為你送鯽魚湯嗎?”
“她當然知道,這次是為她自己打飯去了。”
“哦,她為什麽不等我過來再去?”
“唉,如果她現在去,就在食堂裡吃不到熱乎的油餅了。你不知道,食堂早餐供應的油餅不多,甚至是限量版的。如果去晚了,恐怕連涼的都沒有了。馮姐最愛吃油餅了,在我的敦促下才去的。”
“好了,芸兒不要替她辯解了。她不在也好,讓我好好疼一疼你。”
劉芸體會到了老公的心理,“劍···劍春帶我回家吧···芸兒會把身子毫不保留地給你···”
尹劍春心裡一蕩,只是把愛人緊緊抱在懷裡,仿佛要把她變成自己的身體一部分。
劉芸感覺他有些反常,雖然俏臉被他緊緊貼在胸口,但並不妨礙她的呼吸和講話:“你怎麽了?”
尹劍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淚水,但他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的眼淚,並用發顫的語音,“芸兒···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劉芸眼睛一亮,“莫非有了跟我匹配的腎髒?”
尹劍春一愣,“芸兒真是聰明,一猜就中。”
“不是芸兒聰明,而是芸兒知道,只有這樣的消息在你面前算是好消息了。”
雖然劉芸今年已經快到三十歲了,但在老公面前,永遠都像一個萌萌的孩子,即便重病纏身,依舊不乏嗲嗲的語氣。
尹劍春點點頭,“嗯,
世間懂我的人,非芸兒莫屬。” 劉芸按耐住內心的喜悅,不禁好奇道:“腎髒的出處來自哪裡?醫院方面怎沒有跟我說?”
“哦,事情是這樣的。醫院方面發現一個患白血病晚期的女孩的腎髒正好跟芸兒的腎髒相匹配。而那個女孩還能活幾天,所以才不想驚動你,就是怕你興奮過度。”
不料,劉芸的眼淚刷地流了出來:“我···怎麽會興奮···悲痛還來不及···”
尹劍春騰出一隻手擦拭一下眼睛,再愕然看著愛人:“你應該高興呀,怎麽會悲痛呢?”
“有一個女孩要死了···我高興得起來嗎···嗚嗚····”
尹劍春意識自己犯一個錯誤,一邊用手幫她擦拭眼淚,一邊勸慰道:“你不要過分傷心,這生死都是由天定的。咱們就順其自然吧。”
“生死是由上天定的?難道你信命了嗎?”
“過去不信,但現在我信了。”
“為什麽?”
“因為我的芸兒病了,我寧願相信命運能眷顧我的愛人。所以,我必須天天祈禱。”
劉芸的熱淚又流個不停:“劍春···不要說了···你的芸兒肯定不會離開你的···”
尹劍春顯得很激動,“你只要是完好的···那我就不在乎你是否在我的身邊了!”
林芸不解道:“你這是說什麽話?我只要不死,那永遠會被你抱在懷裡。”
“哦,你說的是。”
尹劍春這時把她輕輕放在床上,並起身去奔向了湯罐,“你該喝魚湯了,再耽誤下去,魚湯真的涼了。”
劉芸知道他肯定會親手喂自己喝鯽魚湯,於是在床上調整好自己的坐姿,等待溫馨再次來臨。
不過,劉芸剛喝一口尹劍春喂過來的鯽魚湯,不由秀眉微蹙,“劍春,今天的魚湯好像有點鹹了?”
尹劍春一怔,“是嗎?”
“你自己嘗嘗。”
尹劍春親口品嘗一下魚湯,感覺甜淡適中,便點點頭,“嗯,它對我正合適,那對於你來說,真是有些鹹了。”
“嗯,我平時就比你口輕,現在病了,就更不能吃鹹了。”
“既然是這樣,你就別喝了。”
劉芸一看他放下了湯碗,不由驚疑道:“你為什麽不喂我了?”
“它不是鹹嗎?”
“唉,就算是鹹一點,也是你辛苦熬出來的。我舍不得放棄。”
尹劍春思忖道:“要不我在魚湯裡加一點白開水吧?”
劉芸搖搖頭:“不要。那樣魚湯就會走味的。 我這次先將就喝,等你下次回來熬魚湯時,別忘記淡一點。”
尹劍春“嗯”了一聲,又重新端起了湯碗。不過,在他的眼神裡略微呈現一絲悲哀,這樣的悲哀更像是演繹一場生離死別!
劉芸雖然感覺到了他神態有異,但還以為他是因為自己有救而過於激動造成呢,所以並沒有太介意。她可不能像老公那樣興奮的忘乎所以,因為她的獲救必須建立在另一個可憐的生命被剝奪。
護工終於回來了,看到尹劍春正帶著一種悲劇色彩的表情喂林芸喝魚湯,心裡感到蹊蹺,但又不方便詢問。
劉芸因為護工回來了,便不得不加快結束這樣的溫馨,喝魚湯的速度加快了。
尹劍春趕緊提醒道:“芸兒,你不要著急,今天的魚湯鹹,要慢慢喝。”
“我···我有點餓,想喝快一點。”
尹劍春並不介意在外人面前對自己的愛人呵護,依舊堅持,“不行,你還是慢一點,並配合喝水。”
護工一看劉芸的胃口蠻好,不由笑道:“劍春你看,芸兒因為你來了,胃口都變好了。”
尹劍春賠笑道:“是呀,對於芸兒來說,康復的希望已經大增了。”
護工眼睛一亮:“這是真的嗎?”
“嗯,如果事情順利,芸兒在下月初就可以做換腎手術了。”
“啊···你幫芸兒找到合適的腎髒了?”
“我···當然沒有這個本事,都是醫院方面的功勞。”
護工顯得無比的興奮,“這···這簡直太好了···芸兒,祝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