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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瑛呢?
翟啟賢突然想到了’女朋友’.對於一個女孩來說,在這樣的惡劣環境裡,肯定希望身邊有一個依靠.她在哪?翟啟賢想尋覓到她的身影,但狂風無法讓他睜大眼皮,眼前的能見度很低,根本辨不清哪個背影是她.翟啟賢隻好先跟隨眾人的腳步,先通過此處的是非之地.即便他是一個身強力壯的男子,也不得不依靠手扶橋欄杆慢慢通過.
章子瑛此刻顧不上翟啟賢了,當對方二次返回車廂時,她趕緊鎖住自己應該關注的目標.
陳萌萌這時也需要依靠,可這裡唯一的熟人是她的;老板,而老板自然會在這樣的場合眷顧自己的養女.她就算想依附在人家身後,也辦不到.
鄭偉民在這種情況下,自然首當其衝,頂著狂風,讓自己的養女躲在自己的身後,沿著一側的橋欄杆,艱難地通過.他的養女林雨則一手扶著橋欄杆,一隻手則抓住了養父的後衣襟.其實,在鄭偉民的前面,那位遊客也抓住了更前面的一個遊客的衣襟,對人家既是一種依附,也是一種保護.他也允許鄭偉民這樣做.鄭偉民懂得這樣做是相互幫助,欣然照做了.
陳萌萌正在林雨的背後,看到這種情景,也效仿前者,一隻手緊緊扶在橋欄杆,另一隻手抓住林雨的後衣襟.林雨匆忙回頭望一眼,在如此狀況下,無法表達不滿,隻好任由對方的行徑.
章子瑛自然在這樣情況下,不能讓陳萌萌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外,便緊隨其後,同樣效仿前者.陳萌萌雖然對她不熟,鑒於大家都這樣,對方又是一個女孩,同樣沒有異議.
這支旅行團裡的十多個遊客都相互拉拽著,就像幼兒園裡的幼兒們平時玩的拉火車.
翟啟賢很艱難地觀察到這一幕,心裡稍微放松一下,由於他滯後了,便獨自一個人借助橋欄杆,踉踉蹌蹌地追逐著眾人.在他的身後,只剩下那輛大巴車.
尹劍春雖然啟動大巴車了,但緩緩行駛,甚至跟前面正在跋涉的遊客們保持足夠的距離,也許出於安全考慮.他的心情複雜極了,突如其來的糟糕天氣,徹底打亂了他本人的如意算盤.老者剛才的話也深深刺激了他,他通過擋風玻璃,可以清晰看到遊客們的處境,一旦失去這輛大巴車做庇護,直接暴露在如此極端的天氣下,後果難以想象.
這輛大巴車在不算很長的橋面上蝸行牛步,直到遊客們都安全到達另一端了,它才剛剛到達橋中央.
已經抵達對面的翟啟賢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在這輛大巴上,在寬闊的橋面上,看到它就像一個行走在鋼絲繩上的顫顫巍巍病人,隨時可能墜入萬丈深淵.他對此無能為力,只能用一雙嚴厲的目光直視大巴車擋風玻璃後面的司機面孔,像是在提醒,又像是警告.
尹劍春的精神世界一片紊亂,已經脫離現實了,宛如回到了曾經的噩夢裡.這輛大巴車行駛在雷電交加的半空中,隨時可能像折翅的小鳥,一頭扎入無底的深淵.心理醫生的話言猶在耳——”由於你頻頻向上天禱告,希望自己的女人平安.上天也許在冥冥之中提示你,需要你去踐行那個惡夢.”
他接近崩潰了,眼前陷入了無邊無際的迷茫,仿佛沿著夢境走下去,才能獲得徹底的解脫.可是,他偏偏無法隨心所欲,對面那些遊客都眼巴巴望著他,尤其那個愛出頭的男子正用一副像刀子的目光刺痛著他,讓他保留一分警醒.
他不得不閉上眼睛,愛人的殷切面孔又不經意呈現在他的腦海裡,
殷切的眼神,微微翹動的小嘴巴,好像在跟他鶯鶯細語,”劍春,我等你回來.”他就像渾身打了一個冷戰,愕然瞪大了眼睛,那雙本來顫抖的雙手下意識握緊了方向盤.
翟啟賢的心也懸到嗓子眼了.他不僅擔心這座大橋真的不堪重負,也擔心狀態不穩定的司機會讓大巴車偏離軌道,一頭衝向一側的橋欄杆,那樣的後果簡直難以想象.
慢慢地,大巴車終於通過了那條‘鋼絲繩’,安全地停靠在另一端的遊客們中間.與此同時,豆大的雨滴砸下來,並迅速加密.
“快,大家快上車!”
翟啟賢首當其衝打開車門,指揮遊客迅速鑽入車廂.在大暴雨的前奏,唯獨這輛大巴車才是所有遊客的避風港.
遊客們爭先恐後,稍遲一點,就會變成落湯雞.
一隻呆在車廂裡的老夫妻見狀,彼此對視一眼,發出無奈的歎息.
翟啟賢等所有的遊客都上車後,才向車門裡邁出了腳步.外面已經是大暴雨傾盆了.他隻比前一個遊客遲了一秒鍾,卻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一樣,剛脫離車外的水幕,忍不住打一個個大大的噴嚏.
章子瑛一直守候在車門口,心疼的伸出小手捯飭’男朋友’頭上的濕發.
“快脫下衣服,別感冒了.”靠近的遊客善意提醒.
章子瑛有些後悔,他倆只不過出來執行短暫的任務,彼此都沒有帶多余的衣服,而不像其他的遊客,為了拍照留念的需要,行囊裡帶了好幾套衣服.
翟啟賢並不方便當眾赤裸上身,也不方便坐在原來的座位上,只能站在車門口,讓濕衣服裡的水分慢慢瀝乾.
章子瑛被他剛才的先人後己精神所感染了,一直陪他站立在車門口的過道上,一雙深邃的眼神凝視著對方.
翟啟賢一臉平靜,避開她的目光,轉而向前面的駕駛室,”師傅,前方的路不好走,請您要當心!”
其實,大巴車尚未啟動,它完全被大暴雨罩住了,凶猛的傾盆大雨以雷霆萬鈞之勢,簡直要把這輛大巴車打殘.
尹劍春臉色微變,雖然挺過了那座危橋,可眼前還有一小段盤山公路,在如此天氣下,行車充滿了危險.他遲遲沒有啟動大巴車,渴望避過這場大雨的勢頭.可是,大雨夾帶雷電,愈下愈大,一側的山坡變成了水簾洞,漫山的雨水鋪天蓋地湧向這段窄窄的山路.車廂裡,雨水砸向車篷的’’巨響’也格外震耳欲聾.’
蜷縮在車廂裡的遊客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
他們一個個大驚失色!
翟啟賢預感情況不妙,趕緊掏出手機匯報目前的險情.可是,他隨即傻眼了,手機突然失去了信號.他徹底與上級失去了聯系.
“尹師傅, 快開車離開這裡呀!”導遊小姐過去曾經經歷過這裡,清楚過了這短短幾百米的山路,前面就是比較安全的山谷了,遠沒有此處凶險.
尹劍春並不是不想離開,可這輛大巴車即便在靜止狀況下,都有點搖搖欲墜,假如啟動了輪子,就有可能被山上的雨水衝擊打滑,並滑向另一側的深溝裡,那才是所有人的莫大厄運.
其中一個遊客深諳其中道理,趕緊大聲提醒,”千萬不要動.否則不好控制.”
翟啟賢沒敢發作,在這樣的情況下,決不能擾亂司機的心神,不得不把自己和車上所有的遊客的命運寄托在那位司機身上.
尹劍春努力保持鎮定,並試圖排除一切干擾.他豈不知啟動大巴車的不確定性,可越往下拖,情況愈發不妙.大雨愈發殘酷地肆虐,除了前面擋風玻璃在刮水器不斷作用下,尚可觀察一點情況,其它玻璃完全被水簾給罩住了,車廂內也早亮起了照明燈,外面本來就夠陰暗的了,這時更透入不了多少光線.在燈光下,映襯出遊客們一張張恐懼的面孔,
即便一向淡定自若的鄭偉民,也面露懼色,下意識地把養女摟在懷裡,林雨卻顯得很淡定,眉宇間透露幾分視死如歸的豪邁,在所有的遊客裡,也只有那對老夫妻才具備這樣的氣度.
翟啟賢拚命向外界聯系,可是手機的信號始終無法恢復,難道是瘋狂的雷雨天把4G信號給打斷了?
他無暇多想,驚駭之余,匆匆掃視一下眾人的表情包,也只有被那個中年男人懷抱的少女表情讓他讀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