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錦棠摸到錢謙益的屋子裡。
之前的東西全都沒了,好不容易在櫃子裡找到兩件穿小了的綢衣。
幸好幸好,她拿回房又叫來桃桃一起換上,不然把桃桃一個人留在家裡她也不放心。
桃桃正了正頭上的瓜皮小帽問道:“小姐,咱們幹什麽去啊!”
“叫哥!”
桃桃看看錢錦棠,錢謙益的小衣服還算合身,一身暗菖蒲紋蔥心綠的小袍子,腰上扎了個灰色腰封,實在是沒得扎了,把錢淵的腰封拿了出來,依然襯得錢錦棠面白如玉,清秀無雙。
明明就是個稚氣未脫的貌美郎君,怎麽可能是哥!
“奴婢比你大!”桃桃低頭看一眼,不甘心的提醒道。
錢錦棠總以為她還是死時候的二十七歲。
就算不算上輩子的死,當狗也是十二歲呢,相當於人類上百了,她當然有資格稱哥。
不過桃桃比她大三歲,今年已經十六了,這樣叫確實不太合適。
“那就叫弟弟!”
桃桃忙不迭的答應,後問道;“小……弟弟,咱們到底要去哪裡啊?!”
自然是去籌錢啊!
錢淵指望不上,錢澤和錢淵是一路貨色,錢謙益在這方面比錢淵還不如,所以養家這個重擔今後就只能落在她的肩頭上了。
可不是,承受了這個年紀不該有的壓力。
“到了你就知道了,到時候聽我的,你什麽都不要說!”
其實要去的地方錢錦棠一個人也可以,帶著桃桃純屬是因為放心不下。
主仆二人出了門,不想劉嬤嬤和雲鬟就在門口堵著呢。
看見錢錦棠一身小子打扮,劉嬤嬤倒是見怪不怪,只是擔心的道:“小姐不然您也帶著雲鬟出門吧,留在家裡始終不放心!”
雖然方才看見二老爺了沒有抓他們,但是誰知道二夫人會不會為了討好二老爺一定要把雲鬟賣掉啊!
錢錦棠之前已經跟雲鬟說好了留著她有用。
她交代道:“我稍後就會回來,二夫人現在沒時間顧著你們!”
何氏雖然因為錢淵擋了賣桃桃而憤怒暗生,但是嚴家逼的緊,她要為錢美宜善後,會聯系嚴家的人,暫時還顧不上雲鬟。
估計劉嬤嬤和雲鬟不出現她甚至還會慶幸兩個人躲起來逃過錢淵的責備。
所以根本不用擔心。
叮囑好了劉嬤嬤和雲鬟,錢錦棠和桃桃出門了。
武官騎馬,文官坐轎,祖父在家的時候家裡不管是馬車還是轎子都齊全。
現在只能靠雙腿。
好在他們主仆二人之前就經常出門在外溜達,對京城是再熟悉不過,現在就算是步行也不會迷路走丟,甚至還能幫外鄉人指路呢。
只是他們走的路太長了些。
從紗帽胡同一直向南,都快到南城城門了,錢錦棠才有停下來的意思。
春風徐徐,原本應該十分涼爽的春季,可是太陽太過燦爛,走的太久,照在身上終究覺得熱。
桃桃用手當扇子,看著四周陌生的店鋪林立,她回頭問錢錦棠:“弟,咱們到底去哪裡啊?要幹什麽?雖然大家都是天足,可是也太累了!”
他們之前出門都是坐轎子的,雖然兩個人都沒裹腳,可是走路也累啊。
錢錦棠在看見一家春紀胭脂鋪的時候目光一凝,就是這裡。
這裡表面上是胭脂鋪,其實是內閣輔臣於階三子於少陽洗黑錢的地方。
朝廷海禁,
江南卻有十大家族一直在海上忙碌,賺的體滿缽滿。 不過錢錦棠這次來不是來找於少陽麻煩的。
這家掌櫃的趙天來,是於少陽的姑父,他仗著於家的名聲欺行霸市,還在老家為了十畝地打死了人。
正好被陸巡拿到了黑料。
像是這種職位不高人的黑料,錦衣衛不會上報,陸家更是掌握了京城乃至地方百分之九十有頭有臉人物的黑料。
他們拿著黑料都存在家裡錢褲裡,等著這些人做大或者家裡缺錢的時候敲上一筆。
對,就是敲竹杠的。
錢錦棠當狗時候的主人陸巡最喜歡乾這種事了。
他把弄到手的黑料分了三六九等,像是趙天來這種不把人命當回事的在陸巡那裡就是最末等,是大大的壞人。
陸巡這個人摳門又喜歡攢錢,趙天來有黑料又會斂財,他會敲趙天來兩萬兩。
對一般人來說兩萬兩自然是天文數字,但是江南豪紳有錢是真的有錢,他們土地兼並並且海上走私,把錢賺到手軟不說,多的錢沒地方放都要挖了坑埋在地窖裡。
再說兩萬兩能搭上陸家還能保平安,實在劃算。
上輩子陸巡抄家滅族, 走南闖北都會帶著狗子錢錦棠,錢錦棠也看過陸巡的帳冊,雖然上輩子這時候她還不是陸巡的狗子,可是陸巡的帳冊記得清楚,就是這幾天,陸巡跟趙天來談成了兩萬兩的勒索款,趙天來就要送到陸巡手中去了。
既然同樣掌握了黑料,為什麽這錢一定要陸巡拿著呢?江湖救急,就先便宜她一次吧。
錢錦棠沒有跟桃桃說明,再次叮囑桃桃:“你什麽都不要說,隻跟在我身旁喝茶望天就是了!”
桃桃雖然什麽都不會,但是她聽話,忙不迭的點頭。
主仆二人就進了店裡!
春季萬物複蘇,年輕的女孩子喜歡這個時候出門遊玩,重新打一套首飾頭面是不可避免的,春紀口碑還可以,進出的人不少。
等店裡的朝奉送走了所有人看有兩位沒走,坐在圓桌前茶也不喝,閉著眼閉目養神的樣子,那朝奉忙走過來:“二位客觀想要點什麽?”
錢錦棠和桃桃雖然穿的都是錢謙益的舊衣服,不那麽富貴可也體面,她二人又都拉長了臉,朝奉陪著小心了。
錢錦棠張開一隻眼,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道:“跟你們掌櫃的說,自己犯了什麽事還不知道嗎?小爺是來拿銀子的!”
朝奉聽聞掌櫃的最近在籌集銀子,雖不知道是什麽事,但是不敢耽擱,急忙跑到後院去通知人。
桃桃看錢錦棠氣定神閑的裝大爺,手心都嚇出汗了,小姐好像是管人家無緣無故的要錢呢?她緊張的看錢錦棠一樣,錢錦棠瞪她,然後又無所事事一樣的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