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話版李白 ()”
唐朝的版圖很大也很遼闊,然後不可避免的,周圍接壤或者歸附的民族也同樣很多很多,所以,為了有效管理突厥、回紇、靺鞨、鐵勒、室韋、契丹等等和大唐有接觸的民族,唐王朝便效仿漢代都護府的建制,分別設立了安西、安北、安東、安南、單於、北庭六大都護府。
它們是唐朝在邊疆民族地區裡設置的一個個特別行政機構或者特區,分為大都護府和上都護府。
大都護官階為從二品,上都護則是正三品,其它的就不詳細說了。
而都護們的職責便是:撫慰諸藩和輯寧外寇!凡是對周邊民族之撫慰、征討、敘功、罰過等等諸般事宜,就全都是都護府所統轄。
貞觀十四年八月,唐軍滅高昌國。
同年九月,置安西都護府於西州交河城,主要負責管理西域地區大小軍政和商旅等事務。
貞觀二十二年,唐軍進駐龜茲國以後,便將安西都護府移至龜茲國都城,同時在龜茲、焉耆、於闐、疏勒四城修築城堡,建置軍鎮,由安西都護兼統,故簡稱安西四鎮。
調露元年,在唐安撫大使裴行儉平定匐延都督阿史那都支等人的反叛之後,便開始以碎葉水旁的碎葉鎮城代替焉耆,從此,安西四鎮便變成了:碎葉、龜茲、於闐、疏勒四鎮。
不過,在貞觀以後,別的都護府倒也還好,可安西四鎮便一直處於時置時罷的狀態之中,軍鎮也時常有所變動,這也正是目前安西四鎮又一次處於一片混亂的狀態,各地唐軍也正奉命撤離這裡的主要緣由所在。
當然了,安西四鎮不管是置還是罷,那都跟李白等人無關,因為啊,此時,他們一行人正在前往俱蘭城的路上。
“……”
沿著天山山脈往西走,約莫五六十裡的地方就是俱蘭城。
它原本是屬於大唐帝國的一個邊塞城鎮,隸屬於北庭都護府,不過現在到底還是不是,那就不太清楚了。
雖然說是只有五六十裡的路程,但是李白在騎馬跟著那個姓張卻並沒有名字的老軍漢一行十六個人,外加三十二匹馬沿著天山山麓往西走了一個白天外加第二天的一個上午就還沒有看到他們的目的地之後,他便覺得,很可能那路程遠不止對方口中的五十裡那麽簡單,而最少可能是有兩三百裡左右?
也虧得這裡是漠北的草原,他們可以騎著馬沿直線暢通無阻,要不然,換成是別的地方,比如中原的那種彎彎繞繞的路,這兩三百裡的路程,只怕好幾天都不一定走得完的吧?
“李兄弟!”
“你別急,看到沒?直直往前走,隻消過了前邊的那片山丘,那便是俱蘭城了!”
“俱蘭城往西十裡,便是稅建城,再往西五十裡,就到怛羅斯城了!”
“不過,這次咱們大夥就先不去那怛羅斯城了,太遠,也沒啥意思,況且那裡許久不通音訊了,到底還有沒有唐軍守著我也是不知道的,但是俱蘭城那裡就肯定是有的,到了地兒你興許就知道了。”
看了一眼正策馬跟在自己旁邊的李白臉上似乎隱隱有些煩躁的神色,那名姓張排名老五的老軍漢便笑著一邊勸慰,一邊大聲且爽朗地解釋著道。
“你只怕還不知道吧?”
“俱蘭那裡的留守是我族裡的一個兄弟,原本是個陪戎校尉,從九品的芝麻武散官……後來殘了便退下來,就那麽在俱蘭城裡閑著。”
“上個月……”
“他還給我來信,說是他也不打算回去了,再怎麽說他也是有家室的,娶的還是個室韋族的婆娘,
天知道她是怎麽被人給賣到西域那裡去的,反正就被我那兄弟看中然後買下來了,前兩年還生了兩個娃,接著就那麽在俱蘭那裡扎根了。”“那段時間朝廷說撤掉安西四鎮,他幾番考慮後就決定跟我一樣不肯走了,就那麽跟他的那一幫老弟兄一起抱團死守在那裡,只是,也不知道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唉!!”
“突厥人都跑到碎葉城去了,想必他那裡也不會太好過的,但總是要去看看一次。”
說完,那老軍漢張老五的臉上便也不免出現了幾分擔憂的神色。
因為他並沒有跟李白說,他們族兄弟之前可是約定好了,一個月通一次書信報一次平安並在必要的時候互相馳援?而現在,仔細算算也約莫都有一個多月了,可他卻一點消息都沒有收到,這讓他又怎能不揪心?
所以,在昨天上午,他便終於點了這一幫手腳利落的弟兄,乘著快馬,打算親自去俱蘭那裡走一趟,看看那裡到底是怎麽一個情況,為什麽一個多月了都沒有一點的消息?
反正呢,不管俱蘭城裡是不是出事了,或者是不是被突厥人給佔了,又或者還是別的什麽原因,如果不親自去看一看問一問的話,他自己就總是心裡掛落著不舒坦,放心不下,連睡覺只怕都睡不安穩!
“無妨!”
“張兄不必管我,是我非要跟著你們來的,所以,你隻管帶路就行了,我就是對安西四鎮這裡的情況好奇,所以就想隨便到處看看?”
李白不置可否,也更沒有去埋怨對方的意思。
畢竟,那可是他自己主動求著要跟來的,而古代人對於地圖的繪製以及路程的遠近描述有點出入之類的也是正常的,他並不是去苛責對方,只是覺得五十裡的短短路程騎馬竟然都要一個白天外加一個上午,所以才感到有些驚詫而已。
“安西四鎮啊……”
“咳!”
“碎葉城的情況,李兄弟你自己想必也看到了,也就那樣了,那麽好的一個城池,在隴右的大漠這邊可是數一數二的,也是我們無數的弟兄血戰了三十多年才站穩了腳的地盤。”
“可……”
說著說著,那老軍漢,那張老五或者說是張五郎突然就頓住了,然後有些不忿地閉上了嘴,似乎是不想再去評論朝廷上的某些個家夥們作出的那種在他看來有些狗屁不通的決策?
“不過眼下碎葉可不是安西四鎮了,它是北庭都護府!”
“安西四鎮是龜茲、於闐、疏勒和焉耆!”
“至於它們的情況……”
“誰又知道呢?”
“雖說它們是在天山的南邊,離玉門關也近一點,可它們離吐蕃也更近,吐蕃人可不好欺負,也不是一次兩次去侵擾天山南邊那片地頭了!”
“罷了!”
“不說那些個窩囊事了,想起來就煩!”
說完,那張五郎便不再多說什麽,就那麽用著他的那一只剩下三根加兩截手指的糙手一抖韁繩,讓胯下的駿馬走得更快了一點。
“……”
李白也沒有多說什麽,就那麽輕輕一拍胯下的汗血寶馬,讓它就那麽不快也不慢地緩緩跟在對方的旁邊。
“對了!”
“聽說俱蘭的商旅比碎葉要好一點,不知張兄有什麽推薦沒有?”
“如果可以的話,倒時候我說不得也要買上幾件,等到回中原的時候,多多少少也可以當人給人的禮物,你說是不是?”
看到對方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李白便體貼地趕緊轉移了話題,不再去談論那種讓對方心情不爽的糟心事情,以免說得多了惹得彼此心下都不痛快,壞了出行的興致。
“啊!”
“禮物?”
聽到李白說起禮物,再加上聽到李白說起日後要回中原,張老軍漢的眉頭不由得一皺,同時心下亦不免暗歎了一下。
說實話,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是希望這個年輕的縣令,這個李白李進士能夠留在碎葉城裡跟他們共進退保國土的,有對方在的話,那個碎葉城他就肯定是有把握能守住,甚至直到若乾年後唐軍再度卷土從來的。
反正……
他一點都不認為那個只會瞎胡鬧的女人能夠一直呆在帝位上,還有,對方的那個勞什子的‘大周’也不過是個玩笑而已!
畢竟這麽天下就仍舊是大唐的天下,皇室也仍舊是李姓,那個姓武的女人要不是有著前任皇帝的婆娘,未來皇帝的老娘那倆層關系在,這天下誰又會服她呢?
就像他自己,他這個老軍漢以及不少仍舊選擇留在北庭的老軍們,就肯定是多多少少就都有些不服的,只是那種事情只能憋在心裡,沒法也不太敢往外去說罷了。
“唔……”
“禮物的話,若是中原有的,你就不要再買了,那只會浪費銅錢!”
“不過……”
“那些西邊的大秦(對羅馬帝國及近東地區的稱呼)商旅們販賣過來的稀罕東西,比如那些地毯、琉璃杯和瑪瑙倒是挺便宜的,如果有心的話倒是可以挑幾樣精細的帶回去。”
“還有香料!”
“聽說,那些東西在長安或者洛陽裡都很值錢?”
“只是路途太過於遙遠,沿途關卡又多,走一趟至少要個半年,再加上那些東西又是易碎的物件,要是真個能帶回去幾件,哪怕不送人,自己留著當傳家寶或是直接賣了,也是極好的。”
“至於那些絲綢……”
“你可萬萬別買,它們全是拿去逛騙那種大秦胡人的,至少比中原貴了好幾十倍,要是你真個帶那些玩意回去,指定能虧死你!”
“還有!”
“那種酸酸甜甜的葡萄酒也不要買,想喝的話直接去買來幾桶喝個痛快便是,那玩意便宜,不比馬奶酒貴多少,可帶回中原就算了,畢竟太重太費馬力了,不值當!”
沉吟了一會,老軍漢張五郎想了想,就還是給出了幾個他認為比較中肯的建議,且還是那種李白肯定能買得起,同時還是那種性價比最好的東西。
“呵!”
“地毯和琉璃的話,那就還是算了吧……”
李白肯定是不會傻乎乎地去買那些工藝不怎麽樣的胡人地毯以及那種燒出來的玻璃的,想要的話,他大可以去自己燒,且保證比那些個胡人商販拿來騙人的要更好更透徹晶瑩,哪裡又需要千裡迢迢地從西域這裡帶回去?
“瑪瑙倒也可以!”
“那玩意在中原可是寶物,特別是雕琢過的,肯定很值錢!”
“至於葡萄酒……”
“哈!”
“‘葡萄美酒夜光杯’我可是久聞大名了,既然這裡有酒又有琉璃杯賣,那改天有閑暇的時候,就肯定要好好地喝上幾杯才行!”
笑了笑,雖然也不是沒有見過玻璃杯和葡萄酒,但是,既然來到了這裡,李白就多多少少也是要附庸一下風雅的。
那王翰的那一首詩不是寫得很好的嗎?
葡萄美酒夜光杯, 欲飲琵琶馬上催。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眼下他李白正在西域,且完全可以說得上是正在著混亂的北庭裡跟胡人們沙場拚殺,那種十分應景的事情,他就肯定是不會錯過的。
“葡萄美酒夜光杯?”
“唔……”
“似曾哪裡聽人念過,不過……”
“!!”
“前邊是什麽情況?!”
老軍漢張五郎正打算跟李白說點什麽,突然,他便聽到了前邊遠遠地傳來了一陣陣的那種只有進軍時才會敲響的金鼓聲,且聽到似乎還夾雜了一些別的牛角聲之後,他的面色就不由得突然一變。
“是俱蘭的方向?!”
“糟糕!”
“快!”
“弟兄們,快過去看看!”
“駕!!”
這個時候聽到前邊俱蘭的方向傳來金鼓聲,那顯然就不是什麽好兆頭。
因為啊,那種聲音可不是什麽載歌載舞的活動所傳出來的,那只有一種可能,那便是:前邊,在俱蘭的方向肯定是有戰事!
“啊?”
“俱蘭真出事了?”
“喂!”
“張兄!你們等等我!”
“駕!!”
看到那個老軍漢以及他身邊的那十幾騎們很快就簇擁著風一般地朝著不遠處的那山丘的頂部跑去,李白先是一愣,然後很快就回過神來的他,也趕忙一拍胯下的駿馬,直接加速朝著他們十幾人追了上去。
......
很快,他們這一行人,這一人雙馬的三十二騎,便卷起了漫天的灰塵,不斷地加速,直接朝著前邊的那片山丘的頂部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