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北飛最擅長的事情，就是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他能夠把一件子虛烏有的事情扯得天花亂墜，什麽陣紋波動的頻譜時域，二哈留數的孤立奇點，獸丹能量曲線的阻尼振蕩，陣玉串級控制的反饋閾值，基本就是想到哪兒說到哪兒。

但問題是他做出來了！

把火鼠和冰蟾的獸丹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沒有任何排斥性產生。

胡說八道的理論立馬就成為了堅定不移的系統類科學真理！

人都給你證明了，再質疑，就是在質疑自己的智商了好嗎！

所以趙瑞忠他們覺得再離譜，也已經完全確信了這位“鄭閑”，是有自己一套完整的科研理論的！

一個敢扯，一群敢信！

“我只聽明白了一些，但還有部分不屬於荒獸生物學的領域，這我有點不太理解，你這是自己系統歸納的知識吧?”

趙瑞忠其實完全聽不明白，但還是要爭取一下面子。

“對，確實如此，我的系統正好就是在針對獸丹進行研究，對獸丹天生有親和力。你們聽不懂很正常，系統有專攻，不同系統，對知識的歸納體系以及命名方式是不同的。”

項北飛順著趙瑞忠的話，給了他一個台階下。

但是一邊的林龍目光卻是越來越亮！

本來今天他只是得到消息，來看看被趙瑞忠大力推薦的一個S級學生到底有什麽厲害的地方。

他現在算是理解了。

這人或許修為不高，但絕對是一個獸丹領域研究的天才！

“梁州大學畢業的學生果然名不虛傳，不僅有武道天才項北飛，還有你這樣一位獸丹專家，梁州大學還真是臥虎藏龍。”林龍讚許道。

“林博士謬讚了，我在梁州大學算不上太優秀，比我厲害的人太多了。”項北飛說道。

“哈哈，謙虛是好事。對了，這顆獸丹呢?如果它與地頭蛇的獸丹融合，可行性有多高?”

林龍把一顆白色的獸丹遞給了項北飛。

這白色的獸丹，赫然就是最開始在獨臂蟹心臟裡發現的無名獸丹！

項北飛接過獸丹，然後仔細地辨認了下，抬頭假裝驚詫地問道:“恕我眼拙，這是什麽荒獸的獸丹?我以前好像從來沒有見過！”

“這是一種新發現的荒獸！”

趙瑞忠在旁邊迫不及待地說道，“其實這種荒獸長什麽樣子，我們還不能確定，但我們公司的獵荒者在侯域發現了它。只不過我們找到它的時候，荒獸的屍體不見了，只剩下獸丹，估計是一種能夠自我焚毀屍體的荒獸，無法確定荒獸的樣貌。不過我給他取名叫未知二號！”

項北飛轉了下獸丹，驚訝道:“未知二號?”

“對，它身上有太多未參透的知識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一種從未被發現過的荒獸，可惜的是，無法靠著克隆等技術將它的樣貌複現出來，只能對它的獸丹進行分析研究，看它能和什麽獸丹反應，結果發現它不排斥任何獸丹！”

趙瑞忠提起這個，精神一振，頓時滔滔不絕地介紹起來。

“它的獸丹擁有非常特殊的氣息，

能夠模擬出許多獸丹的特性來！它還能夠加強其他獸丹的力量，也能夠接納其他荒獸的獸丹，但它也有弊端，我無法去掉排斥力，所以正在盡力地嘗試著，也許你就是那個能夠解決未知二號弊端的人！”項北飛問道:“未知二號?難道還有未知一號和其他號?”

趙瑞忠點頭:“當然！除了未知二號，我們還發現了……”

但是林龍刻意打斷了趙瑞忠的話，不讓趙瑞忠繼續說下去，道:“域外荒境的荒獸每天都在變異，很多新型的獸丹層出不窮，這其實很正常，我們要做的就是不斷地歸納，為九州荒獸知識庫貢獻一份力量。”

項北飛心中卻是不由慎重起來。

他到現在為止，得到了大概有六枚左右這種獸丹，外表好像都是相同的，都屬於未知二號型，但實際上好像又有一些差別。

因為老婦人、花九月和高卓他們三個的實力分布是不均衡的，就連眼前的林龍和秦洪義也是如此。

比如花九月是R級，她就有煉神後期的修為，高卓SR級，他只有煉神中期。高卓的系統界面分明還能夠履行任務，但花九月他們的系統界面就都停止了工作。

另外，獨臂蟹的獸丹在融合了之後，它似乎就擁有自我愈合的能力，在被打碎之後，還能夠重組。而那些人就沒有辦法做到。

如果這只是未知二號，那他們到底還研究了多少種?

項北飛打量起這枚白色獸丹，說道:“不過這顆獸丹我第一次見到，不像火鼠和冰蟾以及地頭蛇那些常見的荒獸，那些獸丹我們學校都教過，我可以很快地分析出來，這顆獸丹我必須搜集更多的資料才能確定。”

“可以，我電腦實驗室裡都有資料，你隨便去看，我把權限給你。”趙瑞忠對於項北飛的能力很是期待，迫不及待地給他開了電腦。

項北飛很快就坐在了電腦前，瀏覽著趙瑞忠對這顆神獸丹測定的各項數值。

而在他看的時候，林龍卻是示意趙瑞忠借一步說話。

——

“趙博士，你這過於太著急，這畢竟是我們公司的上層核心研究，不能隨便就泄露，我們還沒有掉對他的背景進行調查。”林龍至始至終都保持著警戒心。

趙瑞忠皺著眉頭說道:“他就是一個S級的精英學生，這有什麽好調查的?我不明白你們整天神神叨叨保密這個保密那個的，究竟在做什麽，我們最終的目的都是為了研究出這種獸丹的由來和更多特性，從而發表出有時效性的研究論文，不是嗎?”

“話是這麽說沒錯，但你也應該清楚，一顆未知的獸丹，它的科研價值有多大，我們公司追求的經濟利益，如果讓別的公司搶了我們的研究成果，我想你也不願意看見。”林龍說道。

趙瑞忠遲疑了片刻，說道:“我們研究這種獸丹如此之久，都沒有多大的進展，但鄭閑的系統能力分明就很契合，無論怎樣，接下來的研究都要靠他，透露給他並沒有事。”

“一步一步來，他畢竟是個新手，也很難消化太多，不能操之過急。最重要的是，你得看看能不能掌握他那種技術，比起一個年輕人，我們更相信經驗豐富的你。”林龍說道。

趙瑞忠聽罷，只能同意。

林龍其實心裡比誰都要著急，但他戒心很重，尤其是涉及到這種秘密的事情，他是不會讓一個剛來公司的毛頭小子就弄清楚一切事情的。

他的打算是，讓項北飛教會趙瑞忠，然後讓趙瑞忠來接手。

——

“不羈果然辦事很有一套。”

林龍和趙瑞忠的談話，小黑聽得一清二楚，還直接轉達到項北飛這邊。

哪怕連項北飛也不得不承認，不羈能夠悄無聲息地在聯盟的范圍內活蹦亂跳這麽久，紀律性是非常強大的。

如果他們真那麽容易相信人，那麽駱老早就混進去了。

“可惜了，這項技術獨此一家，概不外傳。”

項北飛根本沒辦法教給趙瑞忠什麽，因為整個融合技術中，最核心的地方在於“返璞歸真”，這點是他的專利，別人不可能竊取。

如果不羈要量產，還是得靠他。

項北飛繼續調取著“未知二號”的資料，趙瑞忠對“未知二號”的分析很全面，做過各種各樣的實驗，也讓它與許多荒獸的獸丹進行融合過，每一種獸丹的實驗結果都有。

在趙瑞忠的實驗報告中，他初步得出的結論是，這是他見過所有獸丹中最溫和的一類獸丹。

這個“溫和”並非是指荒獸的脾氣，而是指獸丹與其他獸丹的排斥性。

“未知二號”在於其他獸丹相互融合的時候，它會努力壓製自己的氣息，把排斥力降到最低，所以能夠用它來增強其他荒獸的獸丹威力。

但排斥力再低，不代表不存在，只要有排斥力就會導致心臟被撐大，過度損耗，壽命大幅度降低！

在趙瑞忠的實驗報告中，尤其指出，如果一種荒獸在融合了兩顆獸丹後，它沒有動用自己的能力，那麽對心臟的負荷會很低，但如果大幅度使用能力，心臟的負擔就越大，越容易損耗，最終的結果基本都是心臟爆裂而死。

項北飛很快又注意到了一點。

如果一隻荒獸死去，將“未知二號”移入到其心臟中，靠著合適的催化劑，似乎可以讓這隻荒獸重生！

這是上次獨臂蟹的特征。

“只是讓荒獸重生嗎?”

項北飛看著這些資料思索著，不禁又想起了秦洪義。

這位經驗豐富的拓荒者，在獸潮來襲的時候，被SSR級柳生東逼迫離開城牆的保護而去與荒獸作戰，最後慘死於荒獸手中。

可是他又活蹦亂跳地出現了。

莫非就是靠著這種荒獸的獸丹復活的?

——

接下來一個禮拜，項北飛就正式當一個朝九晚五的上班族。

他知道林龍還在調查自己的背景，並不完全信任他，所以他也不著急，任憑對方去調查，該安排的自己都安排好了，不需要擔心太多。

自己只是認真地做實驗，把自己的本職工作做好，幫助趙瑞忠克服了許多獸丹技術上的難題。

不得不說，趙瑞忠是一個天才型的權威專家，他對荒獸的了解非常全面，只要在聯盟裡有記載的荒獸，這種荒獸的能力特性是什麽，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可以說，趙瑞忠在這個領域，就是整個九州的代表人物！

項北飛對荒獸的了解都比不上趙瑞忠，不過他學習能力很強大，這一個禮拜來，他仔細鑽研了許多，基本上把趙瑞忠所有的實驗都給過了一遍，對於他的研究也了然於心。

趙瑞忠對項北飛是越發地讚賞，因為項北飛的能力很特殊，有了他的幫忙，許多困擾自己的難題竟然都迎刃而解了！

從《探討鐵龜暗飛狼與裂離獸關於毒液融合的排異性》到《三角雷蝰與火眼金睛獸的共生猜想》再到《聖母龜靈獸丹與飛天烏結合的可行性研究》……

這些大部分都是趙瑞忠提出來的設想，但在驗證的過程中幾乎都失敗了，因為不同荒獸的排斥性太強，讓他的研究都卡在了實踐階段，幾乎成為一堆廢紙。

然而項北飛就好像是一切排斥力的克星，他能夠把所有的不可能強行變成可能，而且還不產生任何副作用，硬生生地實現了趙瑞忠許多被定為不可實現的研究！

“完美！簡直完美！”

趙瑞忠正激動地在實驗室裡看著那隻改造後的聖母龜靈獸，項北飛剛才把飛天烏和聖母龜靈獸之間的排斥力抵消，成功地培育出了理想中的飛天聖母龜靈。

項北飛坐在實驗台邊，托著下巴，問道:“趙博士，你這樣的專業人才，為什麽不在聯盟發展，而來五服荒獸研究公司任職呢?趙博士在荒獸知識的領域無人匹及，正常來說在聯盟是很有用武之地的。”

他調查過了，趙瑞忠是五年前來到這家公司的，以前他一直都在聯盟工作。

趙瑞忠聽到項北飛的話，微微一怔，隨即想起了什麽，歎了口氣，神情暗淡了下來，搖頭道:“我喜歡研究改造荒獸，讓荒獸變得更強。但很明顯，聯盟是不允許這種事發生的。”

項北飛又道:“那趙博士為什麽喜歡培育強大的荒獸?荒獸越強大，對我們來說，越不利，不是嗎?”

趙瑞忠道:“這你的看法就很片面了，恰恰相反，我研究強大的荒獸，是為了尋找這種荒獸的極限在什麽地方，可以如何運用到獸潮防禦中去。”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

“比如那天的地頭土龍蛇，你幫我驗證了理論，結果你也發現了，它們的結合會產生質變，輕而易舉地戰勝那些強大的荒獸。在我看來，對付獸潮，最好的辦法不是人去和荒獸戰鬥，而是讓荒獸去和荒獸戰鬥！用荒獸打敗荒獸！這樣可以大幅度地減少武道者的傷亡！”

“咦?”

這個觀點倒是很新穎，項北飛都沒有想過這點。

用魔法打敗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