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無雙早就注意到了符鬼,她徑直將天玄戰甲調成‘精英示警’,隨即便不再理會。
當符鬼們成群逼近,二十四柄雷音劍有了動作。
‘茲啦!’一聲,光芒瞬亮即逝,一頭符鬼便化作燃燒的火灰飛散。
再看雷音劍,已重新回到玉無雙附近,只是一瞬間,便重新恢復了電氣氤氳的華麗狀態,這代表著力量已補充完畢,然後又是‘茲啦!’一聲。
符鬼眾多,二十四柄雷音劍也不停如雷擊般瞬間閃逝,進而形成綿長的滋滋放電聲,並伴隨著閃耀電光以及火灰飛散……
這場景毫無疑問堪稱美輪美奐,尤其是在夜晚,而這美是因死亡綻放,故而愈發令人戰栗。
玉無雙能打,謝長生倒也不覺得多意外。畢竟周行能放心其獨立行事,必然給予了足夠的支持。
謝長生的耐心也不差,一把把的化鬼符灑下,令符鬼可以源源不斷的對玉無雙形成消耗。
一炷香,半個時辰,一個時辰……
謝長生利用他的頂級土遁優勢,鼴鼠般四下裡鑽,不斷的造鬼攻伐,玉無雙只靠雷音劍滅敵,始終不見疲累。
競賽的監督者兼考官,正是雙方的高修,無論是在厚土寶船中、還是在碧波戰船上,都注意到了玉無雙。
厚土宗的高修們道:“看來是被妖人針對了呀,可惜選錯了目標,玉無雙不錯。”
“應該說,其穿戴的甲具強力吧?”
“甲具是強,但年紀輕輕就有這份沉穩定力,更是難得,是我們厚土宗的苗裔。”
瀚海宗的高修,則有人忍不住問:“此姝何人?之前沒聽說厚土宗有這號人物。”
“玉華洞出身,跟靳南天的關門弟子李鈺一度是師姐妹,據說李鈺正是此女外出歷練時發掘的。另外其道侶是雲霄宗的那個周行,三煉窮奇之後,此女就借機主動攀附塞嫁並成功。”
“聽起來像是有命卜系的高修為其謀劃。”
“嗯,最大的可能是其祖父,細節則不知,過往沒有什麽驚豔表現,低調的都很。”
“一生低調,一次押對寶就大賺,此等人物也挺厲害了!”……
下場第一個時辰,玉無雙的表現,遠不算天驕中最搶眼的,僅是因為唯獨她應對的是數量明顯異常的、延綿不絕的低端鬼物圍攻,且表現的後勁十足,進而被高修們留意。
不過等待第三個時辰,她就成了場中前五的亮點之一。
這時圍攻的符鬼的數量並未減少,反倒是增添了不少新貨色,冥玄派的鬼修們到了。
這批鬼修並非平陽跟周行廝殺的那一隊,而是另外三隊。
在謝天賜眼中,大派天驕們,才是比較理想的實戰測試目標。
畢竟對太虛宮和冥玄派而言,濁潮突臨同樣也打亂了他們的計劃,少了近三百年的養成歲月,無論是鬼修還是奴鬼,實際上都沒有充分的成長起來。
若非如此,也就不是利用天驕爭勝測試,而是當做一支奇兵,在某大事件中充當決定性力量投入了。
鬼修入場,天驕們壓力頓時大增。這也成為部分天驕連黎明都未曾撐到就退場的另一原因。
玉無雙自然受到了重點照顧,奴鬼借符鬼的掩護,玩起了高低配策略。
於是五行雷光劍陣激活。
雷光劍的飛擊效果,比雷音劍華麗且震撼,刺若驚虹,斬如新月,同樣是乾脆利落、劍到人亡,很有劍修禦劍的風采。
而無論是雷光、還是雷音,都對鬼物有著絕強的克制作用,盡管奴鬼有著種種類神通,但極少能在雷霆一擊下不死的。
至於其拚死施展的攻伐之術,往往也因施術者的瞬間斃命而崩解,有確實起了些作用的,但都被玄武盾輕描淡寫的接住。
瀚海宗的高修們這時開始內部鳴不平。
有人酸味十足的說:“這玉無雙,穿戴的應該是某種自帶力量、且有偽靈的低端仙武靈器吧?這能算其自身實力嗎?”
“是不算,可跟厚土宗理論,必然只會自討無趣,人家會反問,我方天驕持有的準仙器,能算是自身實力嗎?”
“我想,更令人驚異的大約還在後頭,那托著玉無雙的玄石巨手,似乎也是仙器,此女能禦使,真正實力也不可小窺。”
“多半是用了巧力,另外,低端仙甲技術也非我界所有,這便是嫁給轉世大能的好處啦。”
“也不是只有好處,她明顯是被妖人針對了。”
“這不正好麽?此界也是藏了一些沉泥老垢的。”……
總體而言,在尚都開打的鬼修們,沒有平陽跟周行撕的鬼修們那麽慘。這邊還是見了些利好的景象的,天驕們也被迫的不得不拿出一些保命手段,最關鍵的是奴鬼不至於有去無回。
玉無雙例外,但至少鬼修們還能用‘對方使用的是格外克鬼的雷霆之力’這種理由開脫。
謝長生與鬼修不同,漫長的歲月磨鈍了情感,他沒有鬼修們那種類似‘寵物主對寵物’的親熟情緒,只會理性的計較利益得失,撇開這個,寄魂獸損失再多,也不會影響到他的心情。
隨著時間推移,他將因部分天驕退場而空余出來的寄魂獸、引導向玉無雙這邊。
如此做的另外一個原因,是玉無雙所在區域,生成符鬼又或寄魂獸的資源,已經嚴重不足……
玉無雙就仿佛是一座大山、一堵絕壁,穩在那裡之後,便不曾移動。沒有什麽運動戰,也不耍什麽花招,就是屹立硬懟,來多少滅多少。
這種如山如嶽的風范,充分撓到了厚土宗高修們的癢處。
就有高修忍不住眉飛色舞的感歎:“未曾想,厚土宗的未來之星中,此女會是率先展現山嶽之姿的那個!”
這評論成為了後來玉無雙獲得‘靈峰難越,玉璧無雙’名號的引子。
場中,隨著更多寄魂獸的加入,僅是雷光劍、雷音劍,已然明顯捉襟見肘。
而不能高效滅殺,積怪情況引發了魔物一方的傷害持續提升,尤其是擁有遠程打擊能力的,像悲獸的音波、怨獸的詛咒、以及憂獸的念絲,一旦累疊起來,便是真人也未必吃的消。
謝長生看著這一幕,心道:“這下,能看你的底牌了吧?”
瀚海宗的修士們,也是差不多的心思。
一直以來,他們也是越看心情越沉重,不光是因為玉無雙表現出的絕強的續戰能力,還為其恐怖的殺戮效率。
一刻不停的殺了大半晚上,從高空俯瞰,能清晰的分辨出,玉無雙所在這個區域的天地都是最清朗的。
雖然濁煞像空氣一樣,具有自流填補的特性,但怨氣這種特殊的力,是沉鬱的。
執念是極具針對性的,因此才有惡鬼多是地縛靈之說。
而玉無雙硬是將災劫下的積怨,以抹殺鬼物邪祟方式給近乎清空了,是真正的殺出一片乾淨天地。
隻衝這一點,有效積分就高的讓人無語。
有人甚至感歎:“不曉得其夫周行,當初在馬蹄谷是否也是這般,化身人劫,滅盡刀劍相向者。”
場中,面對高階增多而迅速積累的群邪,哪怕一些攻擊已經穿透玄武盾,在玄天戰甲上留下痕跡,玉無雙仍舊表現的異常穩健。
厚土宗某高修就稱讚:“這份定力還真是可以,經歷百戰的我輩中人,都未必能及。”
那是,周行為了提升自身和玉無雙的臨敵經驗,可是在錢寬裕之後,在擬真方面進一步投資,比如說從系統那裡購買信息,將之融入已經有了幾分氣象的蜃城體系,進而開啟擬真訓練。
在蜃城幻境中,什麽妖海戰,歸墟戰(以世界正在持續崩塌為背景),仙戰,都是經歷過的,與之相比,眼前這種烈度,還真的不算什麽。
玉無雙念頭一動,雷光、雷音、玄武,攻防法器全部改為最終防護模式。也就是貼身保護。
玄武盾與戰甲防護融合,形成雙層障壁,雷光劍如五色刀輪護身旋轉,雷音劍則形成雷霆力場,削弱一切進入范圍的非己方超凡力量。
遠遠的看,就見漂亮的光花突然變成了一粒流光溢彩的光種。
然後那一直充當台座的玄石巨手,有了變化。
全方位發光,金白的顏色,就像帶了一層薄薄的手套,但這光芒存在感格外的強烈。
瀚海宗、厚土宗的高修們動容,有人低呼:“仙品陰陽二氣!”
這其實就是玉無雙本命法寶太極陰陽石的力量。
不過,同是陰陽仙力,玉無雙的跟周行的還是有差異的。
周行的陰陽仙力特質是‘極’,太陰、太陽。
而玉無雙的太極陰陽石特質是‘轉’,是少陰、少陽,代表著變化和運轉。
而且品質和潛力,也都有著不小的差距。
如果非要說亮點,那麽更易成型、且變現率更高應該能算。
潛力不等於實力,與之相比,周行的本命道器,目前仍舊沒有擺脫曲高寡合、太大顯空的陰影。
仙力馭仙器,擎天手瞬息之間便百倍瘋漲,‘呼’的一下就真個如山如嶽,其巨大的形體,令尚都范圍內的所有天驕都注意到了。
觀戰的高修感歎:“這恐怕才是其真實面貌。”
擎天手變大後,掌心斜下四十五度籠罩一隅天地,而後掌心放射出筒錐形光芒。
這是厚土宗的輕重岩神通的變種,說白了就是操控重力,但又不是科學側的重力概念,而是帶有玄學特色的重力。
其玄妙處之一,就是極為細致的區別對待。
像被其籠罩區域內的房屋、磚瓦、甚至灰塵等等,都不受影響,或者說,受影響了,受的是重力加持影響,而鬼物之流,則受到了失重的影響。
並且這種失重比自由落體的速度更快,須臾之間,被光芒籠罩的區域內、連帶符鬼算上近兩千的鬼祟邪物,就都被吸入了擎天手的掌心中。
然後就見擎天手用力握緊,由於這一握速度極快,手指甚至帶起了一片指影……
“……”
那一刻,所有人都很無語,這擎天手如此巨大,動作卻如此迅捷,可以說,很多先天武者的技擊手速,都遠比不上。
至於邪物的下場,反倒沒什麽懸念,仙器發威,大乘也未必能受住這一握,只能是想辦法別被抓住,可很明顯,玉無雙也在這方面下過狠功夫,且成效斐然。
高修們都不免心中打鼓,思忖換自己上去,能比那些邪物好多少?結果大都很不樂觀。
由此,好些瀚海宗的修士已經琢磨,回頭把替身術之類的神通修一修,最差也準備些該類別的保命的法器,否則將來萬一遇上這不玩拍砸玩捏揉的擎天手,被捏爆或挫骨揚灰,死的過慘啊!
謝長生同樣也很緊張,不過卻不是因為玉無雙的這一手段超乎預料,威力強橫。
他緊張,是因為從逼迫玉無雙施展底牌開始,一場蓄謀已久的刺殺就算拉開了帷幕。
鬥了大半夜,最重要的時刻來臨了。
果然,被謝天賜收買的野修也很懂得利用時機,擎天手握拳的刹那,刺殺便發動,來自地底。
之前此刻一直受謝長生地仙之力的庇護,藏匿的很好。
如今突然發難,玉無雙所在的位置距離地面不過二十余丈,可謂攻擊瞬息抵達。
刺客一有動作,厚土寶船上坐鎮的渡劫後高修便豁然睜開眼,喝一聲:“好膽!”與此同時,化解手段已經打出。
一道滿含星芒的光霧,速度其快,卻被突然出現的金色盾牌擋住,這是謝長生的手筆。
兩種力量碰撞,爆出巨大的光焰,那一瞬間,仿佛多了顆小太陽,半個尚都都被照的通亮。
也正是這交鋒太過搶眼,使得很多修士都沒能注意到針對玉無雙的刺殺。
不過下一瞬,所有在場高修就覺得同時心神一顫,其中一些意志不太強的,更是靈魂泛寒、體生細汗,就仿佛被無比恐怖的魔神凝視了一眼。
就連已經出現在空中的厚土宗渡劫後修士,動作都是一頓。
如果說場中有誰看清了來龍去脈,那麽這位大能算一個。
他注意到,隨著他的援助手段被破解,來自地下的刺殺一擊成功擊中了玉無雙。
這一擊絕對稱得上歹毒,刺殺者至少是化神後期的修為,使用的又是驚神刺這種專破防護神通,且針對人魂的特殊法器,並且還有強力的突襲技法配合,簡單直接致命,可以說,哪怕換他是玉無雙,面對這一刺,都只有四五成的把握接下這一擊。
可玉無雙卻成功接住了。
不僅接住,還有反擊。
那被命中的玉無雙,立刻就化作了玄武岩,卻是擎天手的一部分,在關鍵時刻完成了替換,使得刺殺變成了法器互擊。
而就在刺客完成刺的動作的下一瞬,玉無雙出現在其左近,手中玄光一閃,削了刺客一下。
那令人心悸的感覺,就是隨著玉無雙手中的玄光出現而產生的。
刺客也有替死之法,玉無雙畢竟只是金丹實力,動作慢了那麽一丟丟,便讓刺客成功替死脫身,在百丈之外的屋頂顯出身形。
然而,恐怖的事這時才發生。
玉無雙一削之後,就未再有所動作,而是垂手懸立,看向刺客的位置,就仿佛她很清楚刺客替死後的落點。
刺客現身,剛開始好端端的,但下一瞬,身上便如被無形之刃斬了一般,突然出現一道裂口,且有光芒自這裂口中透射而出。
這化神期野修便連多余的動作都沒能有,化作五色火灰消散。
“二弟!”
“二哥!”
悲呼聲中,兩道身影自地下衝出。
一個出手便是三十六顆光燦燦的寶珠,瞬間布成法陣,其透射出的豪芒交相輝映,將玉無雙困在陣中。
另一個則是禦使劍丸,劍光分化+練劍如絲+劍氣雷音,抬手間,飛劍便如一條水勢浩蕩的大河,發出滾雷之音,湧向玉無雙。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厚土宗的坐鎮大能這一刻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心說:“這都是何方高人?”
當然,現在不是感歎的時候,救人要緊。
可他剛有所動作,之前因對轟而崩碎的金色盾牌就以薄而大的障壁形式出現了,其表面蒙著令人心醉的金色光芒,宛如蠅拍抽乒乓球,將他擊飛。
從某種角度講,這位大能還得謝謝讓他丟了臉面的謝長生。
下一刻、紅白青紫四道光便從玉無雙周遭出現,並衝霄而起,頓時天穹泛漣漪,大地起波瀾,距離比較近的兩名在陣道、劍道各自稱得上頂流的修士,只是被這光芒一照,就當場吐血。
“誅仙,斬!”
隨著玉無雙嬌叱,四光合一,刹那恢弘。
但幾乎所有人,都沒有能力欣賞那一刻的景致,因為已經失神。
就如同喝酒斷片兒了,在那不到半秒的時間裡,哪怕是渡劫後的修為,照樣大腦一片空白。
誅仙劍意所凝誅仙斬,是在當初劍陣劍意的基礎上,融入了參與模擬仙戰後的感悟而生成的蘊道神通,雖然比之真正的誅仙劍陣格局小了許多,卻已經不再是劍意皮毛那麽簡單。
但本質沒變,真正厲害的仍是那一絲殺戮大道的道義,水一點的仙人都會因之入劫,修真者根本承受不起。
作為主要承受目標的兩名野修,沒有任何懸念的在意識斷片兒的瞬間被直接斬殺。
就連地底潛藏的謝長生分身都被波及,大口吐血。
作為分身,魂弱是他的弱點,最怕的就是針對神識的打擊,更別說這種無視一切阻隔,只要在范疇之內就會造成真實傷害的蘊道打擊。
當然, 玉無雙使出這一招,也是代價不菲,半徑三千米范圍內,斬盡一切生命。那些被波及的苦命凡人,自然是死了。光是這份人道殺孽,還起來就會很麻煩。
厚土宗的渡劫後大能也是驚出一身冷汗,若非被抽飛,近距離被這蘊道神通波及,他的修真之路多半可以宣布就此斷絕了。道蘊造成的魂傷,以修士之能,幾乎無法恢復。
其他高修也均覺感到後怕,在這個有點仙力加持就被仰視的世界,更高一個大層次的蘊道神通完全就是想象不能的恐怖招式。
更可怕的是,就算親自見證,仍舊是想象不能。
大腦的保護機制關鍵時刻讓人斷片兒了,只能欣賞余韻,如果有那個心情的話。
而厚土寶船上,以及碧浪戰船上的很多高修,幾乎是同時在心中泛起一個聲音:“我知道馬蹄谷的那些禦劍門精銳修士,是怎麽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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