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低調的時候高調,那是作死,朱見深是深諳此道的,他這個太子立了又廢,廢了又立,若是高調,只怕如今早就死於各種意外了。
哪怕他的父皇複辟,他這個太子應該理所當然的揚眉吐氣的時候,他依然是很低調,當然,這種低調的後果就是哪怕他頭上掛著“監國”二字,內閣依然是在調動了兵馬之後才“知會”他!
這也是直接讓朱見深決定不再低調的最直接的原因,當今天子的情況,他這個太子心裡有數,內閣那邊,應該也是心裡有數的,若是這樣他還能忍下去,那豈不是說,即使將來他身登大寶,依然也只是內閣眼中的一個擺設。
許白也深諳此道的,不過,若是這個時候太子不做出反應,他真覺得,自己以後想要高調,只怕也得被人摁在地下摩擦了。
錦衣衛指揮使,說弄死就弄死,還是死於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的毆打之下,這樣的荒唐的事情都能發生,那麽,將來每一天,是不是會有更荒唐的事情會發生在他許白的頭上。
就比如,上街走路摔跤給摔死了,吃個筵席被噎死了之類的,反正真有人要他死,有的是花樣和手段。
事情的源頭在國子監。
國子監的官員,對於國子監的監生維護得相當厲害,迄今為止,還沒有哪一個衙門的人可以進國子監去找人或者抓人,而這一切,都是在汪直和國子監的祭酒聊過之後發生的事情,就是現在,汪直想要再和那個祭酒聊一聊,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國子監大門四閉,刑部和順天府的人遊弋四周,說不清楚是保護他們還是想進國子監,但是很肯定的是,除了他們其他的人想進國子監那緊閉的大門,是先要通過他們那一關的。
許白沒有去國子監,他去了南衙,見了趙虎臣。
“那個刑部主事魏芳,你將他怎麽樣了!?”見到趙虎臣,他開門見山的問道:“希望人還在,我要他有用!”
“人還真不在了!”趙虎臣一臉迷惑,不是說要處理掉這些人嗎,怎麽突然變卦了。
許白聽到這話,臉色頓時就微微變了變:“不在了就算了,事情的手尾弄乾淨點!”
“等等!”見到許白轉身要走,趙虎臣喊住了許白:“人是不在了,但是人還沒死啊……”
“嗯?”許白回過頭,
微微有些意外。
“人我送到天津千戶所那邊去了,這個時候應該還在路上,我需要將他們招回來嗎?”
“叫回來吧,送到緝事廠來,此人我有大用,還有,他的家眷什麽的,你沒有出手吧,應該有人盯著,你若是出手了,只怕就落在別的人眼裡了!”
“我們的人也盯著呢!”趙虎臣嘿嘿一笑:“正主兒不在,這家眷能頂什麽用!”
“沒用?”許白臉上浮現出一絲奇怪的笑容:“這話可說不準,有些時候,一個糊塗的女人鬧出來的事情,說不定比正主兒還管用!”
“那我將人抓來!”趙虎臣毫不猶豫的說道。
“不用了,接下來的事情,我緝事廠接手了!”許白擺擺手:“最近你約束你的人,若是有用到南衙的地方,我會和你打招呼的!”
“是不是太子殿下有吩咐下來了!”趙虎臣臉上露出一絲躍躍欲試的神情:“這事情要搞大?”
“殿下對我的吩咐是,無須低調!”許白朝著他笑著點點頭:“虎臣,咱們老兄弟,就不拐彎抹角說話了,如今我雖然不署南衙,是你在主事,不過,若是我緝事廠有事情要做,你南衙這邊必須全力配合!”
“為太子殿下效力,義不容辭!”趙虎臣肅然:“上位有所吩咐,虎臣必定不敢怠慢!”
“行了,人召回來之後,送到我緝事廠,別送,我先走了!”
許白揮揮手,乾脆利落的走人了,趙虎臣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然後,狠狠的一拍自己的大腿,大聲的喊了起來。
“知會我南衙上下,取消所有休假,有差事的辦差,沒差事的在衙門內等候吩咐,凡是出衙三人以上辦差的,必須稟報於我……”
……
“吃飯了!”
瑟琳娜對著面前的崔召說道,大門打開,兩個人提著食盒走了進來,然後將食盒裡的菜肴一個個拿出來擺在桌上。
“我們緝事廠的飯菜很不錯的,據說廚子還是曾經給皇帝陛下做過飯的!”
瑟琳娜不客氣的先開動起來,在緝事廠生活這幾天,她深感自己的選擇是非常正確的,在許家做家庭教師,雖然在飲食上,許家從來沒有虧待過她,但是,許家的廚子的手藝,怎麽可能和禦膳房出身的緝事廠廚子手藝相比。
而且,身為領班,她的吃食自然和普通的緝事廠的番子有著區別,說句不客氣的話,和如今吃的美味佳肴比起來,她真不知道自己這些年在阿姆斯特丹是怎麽活下來的,哪怕是最上流的貴族宴會,那些食物和她現在享用的,也粗鄙的如同豬食一樣。
“我怎麽吃的下!”崔召愁眉苦臉的看著眼前的瑟琳娜,歎了口氣:“林領班,外面的情況不知道怎麽樣了,你把我帶到這裡來,不讓我去刑部,這可是要出大事的啊!”
“出大事,也是他們的事情!”瑟琳娜滿不在乎的說道:“我接到的命令就是帶你回來,至於把你帶回來之後,怎麽安排處置你,我是不知道的,緝事廠的規矩就是聽從命令,其他的不要想!”
“要不,你帶我去見見緝事廠的掌班大人,我聽他們兩個說,在緝事廠裡,可隨時都有一位掌班大人坐鎮的!”崔召有些期冀的看著瑟琳娜:“我做出來的事情,我來擔當,我躲在這裡,可不是男子漢大丈夫的行徑!”
“不錯,的確是有幾分擔當!”
門口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崔召忙不迭的站了起來,連帶著身邊的瑟琳娜,也含著滿嘴的食物一起站了起來。
“參見大人!”
“參見大人!”
“你繼續吃吧!”許白看了瑟琳娜一眼,對著崔召招招手:“你隨我來!”
轉身走了出去,他突然想象到了什麽,回過頭來,對著瑟琳娜笑了一笑:“差事辦的不錯,你的屬下,應該這幾天陸續會來報道了,你得有個領班的樣子!”
“嗯嗯嗯!”瑟琳娜連連點頭,使勁嚼了幾口,等到她將口中的食物咽下去,想要說點什麽,卻發現許白已經帶著崔召,走出了大門。
“其實,有這麽一個上司,好像也不錯!”
她怔了一怔,低聲嘀咕了一句,看著滿桌的食物重新坐了下來,只不過這一次,她的吃相文雅了很多,臉上也始終掛著淡淡的笑意。
“知道為什麽我會讓人將你從刑部門口攔回來嗎?”
許白坐了下來,看著眼前的崔召。
“知道,大人一定對崔召另有安排,崔召等候大人的命令!”
“南衙的人,是我一手帶出來的,我怎麽可能讓我的人交給別人處置,別說你沒犯錯,就算是你犯錯了,處置你的,也只有南衙,南衙若是處置不了你,還有我緝事廠,但是,外人卻是沾手不得的!”
“大人說我沒犯錯?”崔召一愣,簡直有些不敢置信:“我先是失職,未能盡好護衛之責,然後又私自行動,連累兄弟和上司,惹出這麽大的麻煩,大人說我沒犯錯?”
“錯是有,但是,情有可原!”許白緩緩的點了點頭:“對你肯定是有處罰的,不過,眼下正人是用人之際,我給你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你可願意!”
“屬下一百個願意!”崔召眼眶當時就是紅了。
“那你聽著……”
一個時辰之後,這兩天來一直絡繹不絕的魏府,出現了一行奇怪的客人,沒人知道這群青衣高帽腰挎長刀的客人是從哪裡來的,但是當他們亮出他們的腰牌,所有人都不出聲了。
這個時候,能到在魏府絡繹不絕的,不是親友就是魏芳平日裡的同僚故舊,雖然魏芳出了事,但是,除卻幾個沒甚眼光落井下石的,大多數人還是願意燒一燒魏芳的這口冷灶的。
帶點禮物,看望安慰魏芳的家眷,花不了多少時間和銀錢上的成本,但是,一旦日後魏芳沒事,這份情誼就可以值得一提了,所謂官場的親疏遠近,可不就是這麽來的麽?
會經營鑽營的人,時時刻刻都會抓住機會,不會的,那一輩子,也就是一個小官員的命了。
魏芳不在,李氏就是魏家當家作主的人,東宮緝事廠來人,無論是什麽目的,她都得親自出面。
但是,當李氏看到那個紅頭髮綠眼睛的色目女人的時候,她臉上的笑容連偽裝都偽裝不出來了,她指著眼前的瑟琳娜,口中荷荷作響,竟然被嚇的失了聲。
一幫下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又是灌湯水,又是點熏香,好不容易讓李氏緩和正常了一點,李氏眼睛一轉,又看到了在瑟琳娜身後毫無表情的看著她的崔召,這一次,她的反應更是乾脆,“艮兒”一聲,翻了個白眼,直接就暈了過去了。
“這女人膽子太小,連話都說不明白,林領班,現在咱們怎麽辦?”
看到這女人暈的乾脆利落,崔召頓時傻眼了,要是這女人始終是這德行,他還怎麽將功折罪啊!
“你問我幹什麽!?”瑟琳娜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出來的時候,大人不是吩咐過,這事情你做主,我就是跟著來見見世面,看看應該怎麽處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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