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以前,對於官府的人,許白是有多遠就躲多遠,打死他都不會想到自己會有這麽一天,去叫另外一個人去,去抓一個官府中的人來自己面前。
趙虎臣匆匆而去,樓下的人也消失了幾個,整個小院安靜了下來,許白安靜的喝著茶,看著樓下,樓下有兩個女孩在竊竊私語,其中一個說著話,並朝著樓上看來,視線和許白的視線碰個正著,女孩微微一驚,繼而朝著樓上笑了一笑。
真是漂亮!
許白由衷的感歎道,面上卻是沒幾分表情,他知道自己面相稚嫩,在這種地方,就是裝作凶狠也凶狠不起來,不如索性什麽表情都沒有的好。
這裡是趙虎臣的地盤,有什麽事情,自己找他就好。
想到這裡,許白心裡微微一動,對於趙虎臣,他知道的可不多,此刻閑來無事,不如叫那樓下的女孩來打聽一下,雖然女孩未必能全部告訴他關於趙虎臣的一切,但是,總歸是可以多了解一些。
他對著樓下那女孩招招手,女孩一愣,指指自己的鼻子,許白點了點頭。
片刻之後,小樓裡輕微的腳步聲響起,女孩的身影出現在了許白的面前:“公子有什麽吩咐?”
“沒什麽要緊的事情,就是一個人無聊了,想找人說說話!”許白指指自己對面的椅子:“不知道姑娘方便不方便!”
“公子是虎爺的貴客,那自然也是詩詩的貴客了,陪公子說話,那是詩詩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許白啞然失笑:“哪裡有那麽嚴重,不過是說說話而已,對了,你和虎爺是什麽關系!?”
“虎牙是我們大哥!”詩詩姑娘年歲看起來和許白差不多,原本一臉笑意,聽到許白提起趙虎臣,臉色頓時一肅:“若不是虎爺,只怕我早就成了這秦淮河裡的一縷冤魂了,他庇護了好多象我這樣的苦命女子!”
“哦!”許白點點頭,似乎明白了點什麽,青樓有青樓的規矩,也自有其保護者,但是,想這種遊離於青樓和娼寮之間的所謂“書院”“小築”之類的存在,他們的運作方式,許白可就不大清楚了,不過聽起來,似乎趙虎臣就是在其中充當了一個保護者的角色。
當然,像眼下類似“詩詩小築”這樣的存在,肯定是比青樓的什麽要高檔許多,甚至脫離了操持皮肉生涯的范疇,而許白知道的,若是生意場上或者是官場上的應酬,選在這種地方,那絕對是一等一的所在,請托者和被請托者都相當的有面子。
而這其中的女子,據說大多是曾經紅極一時的青樓紅牌,自己存下來些錢為自己贖身,但是她們又不會別的生計,最後,值得依靠自己在青樓結識下的人脈,買這麽一處小院子維持生計,和所有行當一樣,這些院子,有經營的好的,也有經營的不好,經營的好的,就成了眼前許白看到的這種,經營不好的,自然就變成了“暗門子”的私娼一流了。
兩人就這麽淡淡的聊著,女孩顯得有些拘謹,但是許白無論問什麽,除了她不知道的,大都盡可能的給出了答案,似乎趙虎臣在離開的時候,對著女孩吩咐了些什麽,女孩對許白的態度,一直都是非常的恭謹。
時間慢慢的過去,許白終於了解到了一些自己想要了解的東西,也終於知道,為什麽自己派人打出打聽趙虎臣,卻始終打聽不到的緣由了。
原來,這趙虎臣算起來也是名門世家之後,據說還是一個流落到民間的勳貴子弟,只是因為八年前國朝在土木堡的大敗,
家中父兄都在這場大敗中殉國,此後當今天子登基,他們家中的爵位因為斷了傳承,就被當今天子給取消了。 而身為庶子的趙虎臣,從此就流落到了民間,此後一直就在這秦淮河兩岸討生活,他出身勳貴,身邊又有幾個貌似以前是家中家將的好手,在官面上,等閑也不會有人故意為難他,沒幾年,就在這秦淮河這煙花行業裡,打出了自己“虎爺”的名號來。
不過,對於自己的出身,趙虎臣可是一直都是忌諱,以至於知曉他“虎爺”這個名號的人不少,真正知道他真名的寥寥無幾,即使在知道一點點的,也僅僅知道虎爺姓趙,甚至以訛傳訛,虎爺的大名就叫做趙虎。
許白笑了起來,心想這個是自然了,如果不出意外,趙虎臣的父親也叫趙虎臣,不管說是不是世家勳貴,如今趙虎臣混的這個行當,真要人人知道這個名字,那可就是讓祖上蒙羞了,換他,他也不會大肆宣揚自己的真名。
“公子肚餓了吧,我叫人給公子弄點吃食來,不知道公子有什麽什麽忌口的!?”
聊了半天,這位詩詩姑娘很是很是善解人意的站起身來,要為許白準備些吃的,這個時候,就聽得小院的們吱呀一聲打開,一輛青布小轎子,在幾個人的護衛下,被抬了進來。
“哎呀,虎爺他們回來了!”詩詩姑娘輕呼一聲,看了許白一眼。
“你去忙你的吧!”許白點點頭,笑著說道。
青布小轎一進院子,院子的門立刻就被關上,趙虎臣打開轎簾,身邊一人伸手進轎子,從轎子裡拖出一個麻袋來,二話不說將麻袋扛在肩膀上,跟著趙虎臣朝著許白所在的小樓而來。
“這麽快!”
許白心裡暗暗吃了一驚,對趙虎臣的評價立刻又高了一些,從趙虎臣離開到現在,大概也就兩個時辰不到吧,兩個時辰的時間,從打聽自己要找的人,到直接將人綁了來,這效率,簡直是沒得說了。
尤其是這人還是官府中人,和錦衣衛的人還有關系,這中間哪一步出錯,只怕都是不會如此之快辦妥這件事情了!
麻袋被扔在許白的面前,趙虎臣的手下,蹬蹬蹬的下樓去,樓上隻留下趙虎臣和在麻袋裡不斷掙扎扭曲的那個人。
“幸不辱命!”
趙虎臣對著許白拱拱手,絲毫沒有將一個大麻煩帶進自己老窩的覺悟:“讓您等的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