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這三天來,詩詩小築進出四十九人,其中十一人確定不是詩詩小築中人,這十一人中,居住戶部街一人,朱雀大街一人,鈔庫街三人……”
在城西的某個鹽商的別院裡,許白面無表情的聽著任勞的回報,在當初方守窮找的第一個落腳的呆了兩天之後,他帶著所有的人又換到這裡做落腳的地方。
“這些已經查明住處的,就不要管了!”許白聽任勞說完:“有沒有去過許家巷,沈家巷和兵庫司的人?”
“有一個!”任勞說道:“下午去過兵庫司,後來又進了詩詩小築,就再也沒有出來!”
“年紀,相貌,打扮?”許白繼續問道,隨著任勞的回答,許白微微點頭,此人是誰,這一番描述他倒是可以確定了。
他看了看天色,已經是夜色沉沉,這個時候袁彬還沒從詩詩小築裡出來,這其中的意思,就很耐心尋味了。
“你們這一組,繼續盯著,這個去過兵庫司的,要重點關注,做事情的時候,要注意自己的蹤跡!”
任勞應聲點頭,退到一邊,方守窮走了上來:“上位,今日和昨日一樣,沈府除了運送瓜果蔬菜的人進出,再無異常動靜,有人來沈府拜訪,均被門口的錦衣衛攔阻了回去,裡面的情況,依然一無所知!”
沈運點點頭:“都沒動靜麽,這真有點意思了,這幫錦衣衛到底在搞什麽鬼!?”
方守窮苦笑了一下,為了便於觀察沈家的動靜,他特意將沈家巷門口的一間茶鋪給盤了下來,從茶鋪裡,可以一覽無遺沈家的大門,這幾天沈家沒什麽動靜,但是,茶鋪裡因為換了老板,還多了個說書人,生意反而比以前好了很多,這倒是他沒想到的事情。
“沒動靜,或許就是最好的動靜!”許白想了想,將自己心裡的那一絲絲急躁,輕輕按捺了下去。
“還有,上位,剛剛任勞盯的人中,倒是和我這邊的人,有點重合!”方守窮說道。
“誰?”許白眉毛一揚,開口發問:“是去過兵庫司的那個人嗎?”
“這倒不是,那人到是沒來過沈家巷,是另外一人,這人到過我的茶鋪,吃了一壺茶,不過,眼睛可是一直都盯著沈家,然後按照任大哥的說法,此人是從詩詩小築出來的,又回到了詩詩小築!”
方守窮說道:“上位,這個人絕對有問題!”
當然有問題!
許白有些糊塗了,按照方守窮的說法,這人倒是有點像是特意到沈家來看看情況的趙虎臣的人,不過,沈家如今是個什麽樣,趙虎臣難道不知道嗎?他需要派人來鬼鬼祟祟的查看情況嗎?
還有,就算是趙虎臣出賣了自己和沈運,第一時間沒抓到自己,他在詩詩小築守株待兔的話,應該和錦衣衛這邊也要互通聲息,可這幾天,除了袁彬這個錦衣衛去過詩詩小築,其他去詩詩小築的人,可都被自己查的清清楚楚。
許白對自己的判斷有那麽一點點開始動搖了。
他在屋子裡慢慢的踱著步,思索著,任勞也方守窮默不出聲的站在一邊,一點聲音都沒有。
事到如今,他們做的這些事,都是許白吩咐,他們執行,至於為什麽,他們是不會問的,前幾天許白立威的時候,讓他們對自己恪守的規矩,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隱衛的核心規矩,其實就只有一條:聽令!
無條件的聽令,不問理由的聽令!至於聽令的結果,不是他們考慮的問題,
這些結果是一級一級的統領的問題,最後,這些所有的結果,隻匯集到一個人的手中。 他們不需要有自己的想法,當上一級的統領需要他們有自己的想法的時候,他們才會有。
屋子裡有桌子,桌子上有筆,有紙,終於,許白停住了踱步,走到桌前,刷刷的了寫了起來。
……
秦淮河上,依舊有隱隱的歡笑聲傳了過來,但是,詩詩小築所在的這一排堤岸附近的小院,卻是安靜異常,遠處的喧囂讓這些顯得更加靜謐,除了偶爾有三五一群的尋歡客嘻嘻哈哈從這裡路過,這裡不見半點秦淮河岸的脂肪繁華氣息。
白日裡才是這些小院的熱鬧時光,即便是熱鬧,這裡也比遠處的青樓畫舫要收斂的多,夜晚,自然就更加清靜了。
詩詩小築裡,也是一如既往的安靜,只是今日裡院子裡巡夜的人,比起平日裡更加勤快幾分,院子裡的燈火,也比往日了多打了幾盞。
趙虎臣還沒有睡,袁彬也沒睡,只不過,兩人此刻都沒有談天說地的興致,在他們面前,有一桌殘酒杯盤狼藉,不知道兩人已經喝了多久了。
只是袁彬是越喝,眼睛越是迷離,而趙虎臣越喝,眼睛卻是越亮。
門口有腳步聲響,有人急急的走到門口,手中拿著什麽東西,趙虎臣回頭看了一眼,對著門口的人招招手。
“這張紙包著石頭,剛剛丟進院子裡來的!”來人輕輕的遞給他一張皺巴巴的紙張:“兄弟們追出去的時候,已經見不到了,虎爺,是行家!”
趙虎臣不動聲色的點點頭,對面的袁彬朝著他們看了一眼,迷迷糊糊的說了句什麽,他看了對方一眼,將手中的紙條,湊到了燈火下。
“子時三刻,城西裴園,你一人前來!”
趙虎臣眯起了眼睛,紙條很普通,紙條上的字跡也很普通,但是,紙條下雲符留下的印記,卻是一點都不普通。
“許白”!
他站起身來:“現在什麽時辰了!?”
“快子時了,虎爺!”
“扶袁爺去房間裡休息!”趙虎臣吩咐道:“明日天亮之前,請袁爺一定要呆在屋子裡!”
“明白!”他身邊的人點點頭:“虎爺你這是要出去?”
“我出去一趟,你們不用管我,我一個人去!”趙虎臣點點頭:“以前告訴過你們,若是咱們院子遭遇到了變故,應該如何應對,還記得吧!”
“記得!”趙虎臣身邊的人,臉色肅然起來:“若是來人是官兵,兄弟們聞風而逃,走的一個算一個,若是其他不開眼的,來一個宰一個!”
“嗯!”趙虎臣陰沉著連點點頭:“今夜我沒回來之前,就這麽辦?”